“别说是我了,姐姐,这大晚上的,任是谁被吵醒,都不舒服。”
元儿张着嘴巴打了个呵欠,还伸着懒腰。
“好啦,好啦,你这成什么样子,快些带着她们去洗漱歇歇,你也早些歇着吧。”
秋葵像是也乏了,捂着嘴巴也打了个呵欠,催着元儿快去。
元儿撇着嘴,不情不愿地进了门说道:
“怎么歇着,今晚上几个粗使丫鬟轮番歇,只好我伺候了!”
刘茉弱一旁默默听着,这才明了,不怪这个叫作元儿的丫头,不喜她留下,原来是不想伺候她们母女俩。
她冷笑一声,怪道人都说丧妇长女不娶,瞧瞧这林府如今,真真是没有规矩,哪里如李清浅在时那般井井有序?
夜色渐深,元儿带着刘茉弱母女两个,七拐八绕得走了许久。
刘茉弱起先还能忍耐,渐渐就受不住了,“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走了这么许久?”
元儿又打个呵欠,像是被她这样一说惊醒了过来,忙看了看路,惊叫道:
“糟了,走错了,是在的左侧。”
“你这个丫头怎么回事?怎么如此蠢笨?”
刘茉弱按捺了半天,终究是忍耐不住了,她愤愤地说道:
“待我明日见了你们主子,必要好好说道说道,女婢怎可找得如此呆傻。”
元儿也不答话,只是懊恼地拍了拍脑袋,然后闷不吭声地继续往前走着。
“喂,你可要看仔细了,可不能再把我们给带错了。”
这次开口的是一直怯生生的玉妍。
元儿仿佛是困倦的很,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恹恹地继续往前走。
几人很快就走到了林府后院的假山处。
要说林府修建得是真不错,即便是在园林辈出的江南郡,那也是少有的精致。
前院建的中规中矩,只若是往里走走,就会发现,林府的院子各成一派,却又从二楼起,巧妙得连在了起来。
只要是来过林府之人,见到后无不是啧啧称赞。
不过林府后院,也是轻易不让人进出,毕竟二楼由多处回廊连成,至后院直通凿楹纳书阁的。
为了清净,林暖暖索性将凿楹纳书的二楼楼梯建在了假山后面的一个小房间,如此主人在看书,就不会有人过来扰了。
所以,那日苏梅梅才呆了那么久,也没有找到楼梯,
后来去的那个是的小书房,那个小书房,其实就是给好奇的客人进的。
如今元儿将这母女二人带至,不知道是何意思。
不过反正刘茉弱也不甚清楚,因为此间林府已经不再是七年前的林府,又是晚上,自然是元儿带哪儿就去哪儿了。
直到进了一个偏门小房间,待元儿将烛火点上,刘茉弱这才发现这是一个下人房。
但是她又累又乏,不过是略略气愤了一下子,就带着女儿梳洗入睡。
好在虽然是下人房,一应物件倒也干净不粗糙,母女俩个筹谋算计了一整天,此时都有些乏了,不过是片刻就都呼呼大睡起来。
元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里面的人俱都熟睡了,她眨了眨晶亮的眼睛,微微笑了起来,哪里还有方才的困倦?
“睡了?”
就在元儿“哐当”一声,将门落锁之时,秋葵也过来看了看。
“嗯!”
元儿眯着眼睛,看着里屋的两母女,想了想,又拿出袖子里的帕子放到火折子上烧了。
等变成灰烬,她这才略显得色地说道:
“姐姐放心,将这对母女俩放到我的屋子,她们插翅难逃。”
秋葵颇有些吃惊地看着元儿,她哥哥方回就会制毒,不过像元儿这般须臾之间就能将人放倒的,倒是少见。
“元儿,你可真是厉害!”
秋葵看着元儿,不由赞道。
“这有什么,不过是小伎。”
元儿故作谦逊地摆了摆手,只是高昂着的头,显示出了她心内的喜悦和骄傲。
毕竟,在这大夏,须臾之间就能让一对母女俩睡着的香,会的人不多。
元儿这几日,比从前好了许多,做事也很热心,只是偶尔还会露出些许不逊,就比如现在秋葵看了眼,面有得色的元儿,不动声色地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快去禀报小姐吧。”
提到林暖暖,元儿终于压住了脸上的傲色,忙说道:
“世子....不,小姐她们回来了?”
秋葵略略点了点头,有些担心地说道:“快走吧。”
她没有说方才看到林暖暖如今的样子,要不是薛明睿从旁照顾,秋葵又哪里有心思过来管刘茉弱这对母女?
此时初暖阁内,薛明睿凝眉看着面色苍白,闭着嘴巴的林暖暖,待冒大夫号过脉,也不说话,只是面色沉沉地看着冒大夫。
冒大夫被他看得不由心虚起来,他往后略略退了一步,呐呐地说道:
“前几日是好了呀,只是…只是林小姐劳心太过,又大喜大悲之下,这才昏厥。“
薛明睿点了点头,还是不说话,仍只是盯着他看。
冒大夫在林府单给薛明珠看病诊脉,整个林国公府从上到下,对他可谓很是恭敬,后来被薛明珠送至林暖暖身边,还将他一干亲眷都接至了江南,
林老夫人身边有个大夫,是专门给林老夫人看诊,故而他不过是给林暖暖偶尔号脉问诊,在萧县林府日子过得更加逍遥,林府的上下对他更是礼遇有加。
可是自从见了薛世子,他日子就开始难过起来,先是嫌弃他医术差,林暖暖的脚踝给他看了许久,却还不如诚郡王府的秘药,这个哪里能比的?
后来更是嫌弃他将林暖暖照顾的单薄,身子瘦弱,这能怪他?难道他能时刻盯着暖小姐吃东西?
若是往日,薛明睿勇如此目光看他,他定会抚须长叹:关他何事?
可是今日,他到底是心虚,只是飞快地替林暖暖把完脉,然后略低着头道了声无事,就往后缩了缩。
薛明睿讥讽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清冷似刀,冒大夫不由就瑟缩了一下,打着哈哈道:
“老朽去给暖小姐开方子去。”
说着头也不回就要往回走。
“等等,冒大夫你开完方子,就不要过来了,烦请冒大夫再去辛夷坞告诉徐思远一声,暖儿无事,让他不用再过来了,若是再将左腿摔了,可就不好了。”
薛明睿本就不是个多言之人,人又冷冷地,如此说完,冒大夫只觉得身上凉飕飕,似有一阵风刮过,他不由紧了紧身上的衣裳,心里颇有些后悔自己趟了这趟浑水,忙讪笑着说道:“哪里的话,老朽可没功夫去徐表少爷处。”
“你没功夫,让你的药童去即可。”
随着薛明睿淡然地声音响起,冒大夫赶忙赔笑:
“世子误会了,方才我只是让我的药童去给徐郎君换药罢了。”
薛明睿点了点头,就在冒大夫松了一口气时,他又淡淡地说道:
“冒大夫对徐郎君可真是感人至深,深夜都去给他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