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崖之下,数道身穿莲袍的身影正来回穿梭,在枝繁叶茂的林子里翻翻找找,但似一无所获.
良久,一人惊呼道:“快来看看!”
周边数道身影旋即折去,围在了那人左右。
“失踪的秘兵,还有许盛找到了吗?”
“没有,只是你们看这儿。”
那莲教弟子指着一片空空荡荡的土地。
这般的土地,在崖底很是常见,潮湿,带了些植物腐烂的气息,又因为光照的缺乏还有些淡淡的霉菌味儿,可此时的几名弟子皆是看出了端倪。
这土上还有血痂,地里还有肉渣,破碎到了极致的破布料,以及一些豆大的骨头渣子前来寻找青莲秘兵和许盛尸体的莲教弟子门陷入了沉默,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们脑海浮现。
“他们都被杀了?然后被剁成了这样?”
“这里可是我们莲教腹地.有谁会在杀了人之后,还将尸体剁成这般?那不是多此一举么?”
“也是.”
“除非.除非,那人在一击之后,这些青莲秘兵根本无法承受他的力量,而炸成了血雾。”
莲教弟子突然感到了一丝毛骨悚然,他们左右打量着这阴森的林子,好像林子里藏着某个神秘的择人而噬的怪物。
“禀告长老吧这事我们处理不了”
嗡嗡嗡嗡嗡.
为力量所驱的青刃长刀在空气里发出蜜蜂般的嗡嗡声响。
但这不是一只蜜蜂,而是许许多多只蜜蜂。
逐渐地,这些蜜蜂的声响都不见了,但青刃长刀周围却炫着一层氤氲朦胧的暗光,这是一种恐怖的超高频的震荡。
下一刹,这诸多震荡又消停了下来。
李元收起刀,托腮思索着自己的五品状态。
六品,在力量上乃是影血成沙,在运转方式上则是观想所得“箓种”,武技又应此而生。
五品,在力量上乃是影血的提升——极阳之血,或者说源血,在运转方式上则是“完整的祖箓”。
祖箓,箓种,说白了,都是一种特殊的可以驱动自身影血的念头。
所以,在六品时运用力量,心境会产生变化。
所以,在五品后,因为三种箓种合一又与自身结合,那么形成一个新的人格,也很正常。
只不过,对于正常修行者来说,这祖箓是固定在心脏里的,所以他们会生出一种自我感觉完美的人格,就如景水香那样。
这种人格可能压抑了他们原本的人格,使得原本人格陷入了沉睡,之后却又会在四品的时候冒出来。
可李元,却无需面对这般的困恼,因为他的祖箓是在心脏之外的,而且似乎永远不会完整,却又远超其他祖箓的完整。
“相公,你领悟的怎么样了?”
阎娘子看他稍稍歇下来,随意问了句。
李元收起刀,插回背后,道:“还行,我的力量似乎和震荡有关,这种震荡可以让我无视对方的防御,而直接利用刃上的震荡将其瓦解不仅斩碎防御的衣甲,还会将他身体里的血肉、血液全部震荡成极其细碎的颗粒.
简而言之,我一刀下去,别人会炸成血雾,衣服也会彻底粉碎。”
这一次小小的实战,李元进一步认知到了自己的力量特征。
这力量的本质并不是什么“无视防御”,而是震荡。
当他将祖箓按入心脏,他这刀上会呈现出一种“快到看似静止的震荡力”,所以无论砍什么都极其光滑。
既然了解了自己祖箓的由来,又知道了力量的特性,李元就寻了纸笔开始思索着怎么写下“五品修炼法门”了。
当然,这法门写完了也不会给莲教送过去,而是留待他今后在某个时机合适时培育弟子所用。
“其他功法创造者,受自身所限,只能创出三箓种的祖箓。
这一点,至少从神木殿功法可以看出。
而我在神木殿藤阁看到的一些笔记里,似乎也阴影提及了其他势力的祖箓也都是三箓种祖箓。
可是我.虽然也只创出了三箓种。
但这三颗种子,却极其古怪。
它们不是完整的种子,而像是一个诱发性的物件儿。
之后的每个修行者,都可以创出属于他们自己的箓种。
所以,我的祖箓是无穷箓种祖箓。
不.可能也存在上限,但我现在还看不到。”
李元咬着笔头,思索着。
“那么,我的弟子是否在突破五品时,也可以不局限于三箓种祖箓,而可以成为四箓种,甚至十箓种祖箓的拥有者?”
“应该可以。”
“但我的弟子必然又和我不同。
我的祖箓是在心脏之外,这祖箓中即便蕴藏了再多混乱的意志,也只有在我使用时才会影响到我。
但对我的弟子而言,他们的祖箓却是在心脏之中,所以他们需要时刻承受这样的混乱意志。
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们都会发疯。”
李元苦恼地揉了揉脑袋,感到自己的传承之路有种要断掉的感觉。
他这功法都是坑.
别人根本学不出来啊!
“为什么会这样?”
李元想到这祖箓里那一抹混沌感,忽地有了一种猜测。
‘难道是因为这观想图的创造完全是动用了穿越前的诗词,又或者说我是个穿越者?这使得我的力量在本宇宙具备了一些外域而来的特性,从而变得混沌?
可只是诗词而已啊.何以至此?难不成还有什么玄之又玄的因果?’
李元摇摇头。
这事儿纯属瞎猜,但过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
他发现他确实坑了。
这功法是真的坑,是一门除了他之外,别人会越练越疯的功法.
“不过,我可以想办法配以某种清心宁神的法门,只要心中宁静,就可以动用更强的力量。”
“但契合我功法的清心宁神法门又从何而来?”
此时的李元已然达到了五品大圆满的层次,他一边整理着五品的修行法门,又一遍思索着五品配合的刀技。
说实话,单单是将祖箓按入心脏,带来刀刃的震荡已经是一种恐怖的刀技了。
可李元觉得还不够。
他再度陷入了苦苦追求刀技的状态。
白天走着路想晚上抱着婆娘睡觉也想这让阎娘子有时候甚至能感受到他刀法的频率,因而很是无语。
至于莲教和五行势力之间的纷争,李元已经不去了。
一来,那边的混乱程度正在加剧,风险也在递增,他除了没有亲自下场,已经做了他暂时能做的,没必要没完没了地继续去蹚浑水;
二来,他之所以去山宝县其实就是为了收割种子,现在已经收割好了,下面就是等新的种子成熟了。
其实,他和种子之间是相互成就的,种子被他吸取箓种后并没有失去箓种,反倒是会更平稳。然而,那些种子一旦成熟却会被莲教使用,一个人掰成两个强者。记忆和欲望做成奇兽,肉体做成青莲秘兵。
这事儿,李元还是悄悄记了个小本本,以后若有机会,他还是希望将问刀宫恢复成正常的修炼之地,而不再是莲教的“韭菜兵工厂”。
时间一天天过去,
李元在钻研五品刀技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技能在市场上已经完全没有卖了,他想获得只有自己创造。
霸刀,力大势沉,却偏缓慢,使用时满心英雄气;
妖刀,速度闪电,却力不足,使用时满心妖邪气;
绝刀,无坚不摧,却难为续,使用时满心隐士气.
可是无论是英雄,妖邪,还是隐士,都全然在祖箓的混沌中被撕裂,而不再具有界限,就好像婴儿的啼哭无法比拟闹市里各种混杂的声响。
这使得李元可以将三者融合,升华,从而去到一个更高的地方但这很难。
四个月后黑市鬼域外的峡谷里。
少年长发飞舞,袖怀白蛇,手执青蛇。
青蛇刀尖斜斜指地,诡黑青刃的长刀嗡嗡轻鸣。
少年从一侧依次抓过石块,铁块,各种金属块儿,往上抛出,然后又将长刀刀刃翻转,置于其轨迹的落下之处。
那些石块,铁块,金属块儿顿时如豆腐遇利刃,往两侧麻溜地分开,甚至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果然,练习是有用的。”
李元还记得四个月前。
那时候虽然也会轻易划开,但却缺少了此时的丝滑感。
此时的云山道已经入了五月份。
这是难得的大雪解冻,群山覆青,野花漫山的时节山中各种动物也跑了出来,在树林间探头探脑地跑着,寻着食物。
李元视线一瞥,看到了一只正在奔跑的山地鬣狗。
他闪身过去,突然出现在鬣狗面前,手中长刀宛如流水般割向那鬣狗。
而鬣狗看到有人突然出现,吓了一跳,拔腿往后狂奔.
可是无论往前还是往后,其实都无所谓。
李元的刀无处不在,往前会撞上,往后亦会撞上.
鬣狗奔着奔着就和这刀交错而过。
它感到身上凉凉的,可跑了数丈距离后,却见头颅连同脊椎宛如血蝎子般从肉体里飞腾而出,“啪嗒”一声落在不远处的青草上,如同血蛇般又滑行了半米距离而另一边,无头无脊的四肢继续往前走着,然后又软哒哒地跪倒在地,血液炸散,形成了一幅怪异可怕的场景。
李元立定,看着手中刀,又看着那死去的鬣狗。
“鬣狗并没有立刻察觉到自己的死亡,但其实我已经用刀将它给彻底肢解了,庖丁解牛么?过于锋利,过于流畅,所以就连死亡都蕴藏其中变成了一种美感。”
他边散步,边感受着刚刚那一招,无声无息,却又无坚不摧,好似藏了妖刀的速度,却又含了绝刀的力量,但更夸张的是,没有半点声息,也没有半点多余力量的外溢。
李元走着走着,来到一个溪流前,摘了根青草叼在嘴里,感受着这春天万物复苏的欣欣向荣之感,看着面前水流潺潺如绸似缎之景。
忽地,他将祖箓按入心脏,同时专注于掌中之刀。
一瞬间,他周身的光线骤然暗淡下来,而山间空气里的水汽则化作了细腻的雾气,使得他整个人笼在一团黑暗和朦胧里。
他缓缓地抬起刀至最高处,又向着面前的溪流斩去。
抽刀断水水断流。
只因为这一刀才触碰到水,所有的水都已经成了雾气,朦朦胧胧,飘飘渺渺。
而有鱼儿顺水而下,到了这一刀所划定的界限前,竟是直接化作血雾,随着水雾一起沸腾而起。
一时间,此间竟是一幕奇景。
半边水流,半边水雾。
一条溪流,却因一刀而断。
李元收刀,吐掉口中青草,手指点着青蛇长刀的刀柄,手掌一滑,单手拄着,然后开始施展摧城。
过去那金属妖魔般歇斯底里的尖叫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静和暗淡。
他彻底笼在雾气和黑暗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雾气与黑暗便是俱增,在此间大地形成了高达两三丈,宽逾半丈的巨人轮廓。
哪怕阳光灿烂,他身边还是黑暗。
哪怕风和日丽,他身边依是雾气。
从外看去,便是感应也见不得这黑雾里李元的模样。
李元想了会儿,扯去黑雾,开始登山。
很快,他登到了某处山巅,仰望着身侧的山峰,他抬起青蛇刀,往山壁里插去。
山壁如豆腐,一插就整个儿入了。
李元右手握着青蛇刀,左手轻扶刀镡,紧接着手腕一抖,一旋。
一股无形的波纹,从刀上往前扩散而去,随着一声梵音般延绵的嗡声,数十丈山峰之外的岩壁上突然出现了光滑的切痕。
李元单手抓刀,往上一抬,山峰就被担在了他的刀身之上,随着他手臂的移动而移动到了悬崖间。
而手腕一抖,那断掉的山峰又被抛回了远处。
这还是李元第一次以一种近乎于“刀气”的方式将物件斩断。
要知道,这个世上是不存在“刀气”的。
什么是刀气?
空气气流要猛烈到多强的地步,才能如刀般斩人?
所有的力量,都是实打实的,是必须接触到才会伤人,这一点仅仅在入了四品拥有了“域”的力量后才会改变。
可现在的李元,他的刀斩出了可至数十丈外的刀气。
他坐在悬崖边,看着云海里飞过的一只鸟。
他抬手挥了挥,鸟炸了这让他感到懊恼。
“距离远离,掌控力就变差了么?”
李元思索着回到黑市鬼域后,他看着唐年让傀儡送来的食材,便抓起处理了起来。
他抓了只鸡,然后手握菜刀,开始运用最高深的刀技杀鸡。
李元的眼神很认真,刀光在飞,而另一只手却托着鸡。
鸡“咯咯咯”地叫着,丝毫不知道刀已经渗透了它的身体。
而很快,李元将菜刀安静地放到砧板上,轻轻吹了口气,整个鸡顿时羽毛飞散,翅膀鸡腿鸡胸各自陈列,整齐地堆放在了一旁的盘子里,鸡头落定在这些食材之上,双瞳里.眼神这才开始涣散。
李元托腮看着鸡,感觉若有所获。
“我五品的刀技应该就通在掌控之上了,至少这是一个值得我去探究的方向。
可怕的震荡使得我的刀已经足够锋利,但却还差足够的凝聚,足够的精准。
我.应该还能够更强。”
李元宛如痴狂入魔般,喃喃着。
当晚,李元搂着阎娘子,他的眼前还是刀。
刀光,刀气.
阎娘子也不影响他,只是许久后等他消停了,才道了句:“相公,我想了又想,你不该总待在鬼域.小琞也不该总待在这儿。你们应该活在人间。
小琞的孤僻是我的问题,她前段时间去年年那儿,回来后虽然有些慌张,可却罕见的很开心。
她其实喜欢人多,只是在鬼域里呆久了,所以害怕去接触别人。”
“那我去哪儿?”
“小琞是玉骸,平安又不在身边,你要不然再娶几房,看看能不能为延下后代,然后在这云山道落地生根。”
“我最近没这心思,我一直在想着刀,还有关注着中原的战局,以及西方不朽墓地的消息。”
“就当是为了小琞吧。”
“可是,阎姐,我现在是五品,寻常女子怎么可能为我诞下子嗣?”
“多试试说不定呢?”
李元有些无语,道,“那我还是带小琞出去走走好了。”
阎娘子补了句:“晚上不许回鬼域睡,睡外面。你要回来,顶多一周回一次。”
次日。
李元带着小琞离开了黑市鬼域。
小琞的肌肤苍白晶莹,头发黑的发亮,在阳光里反射着一点一点的亮光,好像无数眼睛在眨呀眨的。
“爹,我们去哪儿?”
小琞也明白母亲的计划。
所以,她在知道“自己老去后会回到黑市鬼域并一直留着”这个信息后,反倒是对外面的世界有了那么一丝的向往。
李元带小琞先去山中小屋待了几天。
唐年的地下宫殿里奢华无比,却也包藏着极多的傀儡器材,什么都有,但这里并不适合居住。
唐年就帮着李元出歪主意。
“爹,要不,你娶个云山道哪个大家族的大小姐?
我这些弟子对于哪家大小姐漂亮可都是门儿清,只要你一句话,三天后就成亲。
到时候,你带着小琞去家族里住,参与家族日常,过家族生活。”
“爹,这个你不喜欢,要不去云山道的门派当供奉?
然后凭您的本事,在门派里哪个美人不能成为我小妈?”
“还不喜欢.那.”
李元无语地看着唐年,最关键小琞也还在旁边听着。
他抬手给了唐年一个暴栗,道:“冰族的事调查的怎么样了?”
唐年道:“调查周期很长,之前冬天,往西的路径很大程度被冰雪封堵了,能够派出的人很少。
单派傀儡是不行的,这只能起到辅佐作用,主要探索还是需要人。”
李元忽道:“把你这地下宫殿收拾一下,空个安静的地方。然后收一些靠谱的徒弟,让小琞和她们一起玩好了。”
“好的好的,您是我爹,您说啥都对,我这就去做。”唐年应了声,然后又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道,“只是这山中小屋是我唐门的核心禁地,在我唐门内地还有宫殿三座,高楼八个,宅院百零八间唐门内地之外,还有环拱的外门。
外门看似是村镇,其实都是我唐门弟子。
内门三千人,外门三万八。
爹真要带妹妹感受人间生活,不妨去内门。
我那内门的三座宫殿,只有第三殿乃是功法秘殿,对有功弟子开放,第二殿,第一殿,都无人可入。
我将那第一殿留给爹爹和妹妹住,妹妹只需戴上遮面斗笠,也是个云山道儿上的神秘小美人儿呢,说不定过几天就有江湖外号了,嘻嘻嘻。”
李元又一个暴栗,道:“别嬉皮笑脸的。”
“嗷,好疼呢。”唐年媚里媚气地喊着,“我好歹是唐门神秘的门主,外面还有人尊称我唐老太太呢,爹就不能给点儿面子?”
“唐老太太?”
李元看着面前红衣妖女的模样,忍不住就想笑,“他们不知道你的样子?”
唐年道:“爹,你以为呀,除了我的弟子和少部分云山道家主的高层,别人都不知道我的模样。”
李元想了想,忽道:“你平时有什么需要历练的事么?”
唐年掰着手指道:“对内是修行,研究,人事;对外是交易,仲裁,人际动不动就有家族办婚事要邀请我去当证婚人,还有云山道的势力赌斗要我派人去主持的,还有势力之间交易生怕黑吃黑也请求我派人去见证的。
除了这些,还有大的人事调动,弟子请教问题等等事务爹,其实我是很忙的。
不过,我能推就推,都是让我的亲传弟子们代表我去。
这些亲传弟子都是大家族的人,别看在这儿一个个和小姑娘似的,在外面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李元看向小琞道:“小琞,你要不让你姐姐的弟子们带你到处转转?证婚也好,主持赌斗也好,见证黑吃黑也好,你都带着斗笠面纱去跟着看看。”
说罢,他又看向唐年:“那条黑王还在吧?”
唐年道:“养的可肥呢,毕竟这么一头六品妖兽在云山道这种地方,已经可以横着走了。”
李元又看回小琞道:“让黑王跟着你好了。”
小琞又紧张又期待地道了声:“好的,爹。”
唐年笑嘻嘻道:“那,义父,你要不在这地下宫殿和我们一起混住呗,你若是看中了我哪个弟子,我当天就可以叫她小妈。”
“去去去,没大没小。”李元无语,然后又道,“我就在你们屋子里待着,你给我提供些吃的和酒就可以了。”
“那女人呢?爹都五品了,气血那么旺盛,晚上没有女人可怎么办呀欸.”红衣妖女又开始假模假样地唉声叹气。
李元道:“不用管了。”
唐年“嗷”了声,然后领着小琞去到了地下宫殿,又悄默默地返回到地上,从怀里抓出一张软软的地图塞到李元手上,地图里还包着两块令牌。
她悄声道:“义父,这上面有我云山道所有的青楼勾栏,而且里面有不少是唐门产业,云山商会产业,你只要出具令牌,可以随意玩耍,不用给钱,嘻嘻嘻。”
李元这倒是没拒绝,毕竟他有时候人在外面,确实需要从这些青楼勾栏探听消息,而不可能每次都绕回到这唐门总部来。
唐年嘻嘻附耳道:“媚春楼的胭茹儿姑娘是才来的,是个很漂亮也很有才艺的花魁,可多青年才俊在一掷千金地捧她呢,义父可以去看看.
而且媚春楼也不远,主要是隔着山道,以爹会飞的能耐,只要飞过几座山就到了,来回不过一个时辰。”
李元想想,觉得自己确实也该找点人间的事去做。
阎玉说的也有道理,他总待在鬼域里,都有些脱离人间了,再加上幕后收割这些事儿,他的心态也开始变得阴暗,确实该和红尘有染,去人间熏熏烟火。
“那行吧。”李元点点头。
唐老太太没想到义父会答应,双目圆睁,简直惊呆了。
她立刻道:“那那我吩咐下去,谁敢碰胭茹儿姑娘,就杀无赦。”
李元无语道:“我不是去争花魁的,你也不需要这么大杀气,你也还是个小姑娘。”
唐年昂首娇哼了声,嚷嚷道:“我是唐老太太。”
李元不理这茬,道:“媚春楼生意应该很好吧?”
“嗯。”
“对食物的要求应该也很高吧?”
“应该吧。”
“我去当一段时间厨子。”
唐年:???!!!
她已经不仅是惊呆,而是惊僵了,话都说崴了。
“粗子?”
李元点头,双目里闪着亮光,道:“嗯,让刀见见人间烟火气。”
数日后。
应德镇,媚春楼.
灯笼串串儿,一溜溜地高悬在街道之上,灿烂的灯笼光芒照亮着行人笑语晏晏的脸庞。
“今天,胭茹儿姑娘又有新曲儿了,赶紧去抢个前排位置。”
“钱带够了吗?”
“当然,嘿嘿”
“也不知道胭茹儿这么美的女子,会花落谁家。
只要能够一亲芳泽,我便是少活几年也愿意啊。”
天色才暗,媚春楼之中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无法入内地则是挤在门前,甚至是门外当然,这只是应德镇的繁华一角。
在光亮没有照到的地方,穷人多得是。
能来这儿的,都是有家族或是其他势力背景的人。
很快,在莺莺燕燕的歌舞声里,花魁红纱遮面,手抱琵琶,千呼万唤始出来,随后转轴拨弦,开始弹奏.
而公子哥儿们也开始纷纷点餐。
一曲弹罢,欢呼震楼。
就在不少人在吹捧着花魁的时候,有些异常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肉切得好薄,怎么会这么薄?”
“是啊,我也注意到了”说话的人用筷子夹着一块肉片缓缓抬起,却见那肉片薄胜蝉翼,近乎透明,却又整个儿维持着片状而并不断裂。
“还有这肉,一丝一丝的,我还以为是面条,结果是肉条粗细,长短居然都是一致的,而且还没有蒸煮的过程中断裂。”又有人捧着个碗,开始赞叹。
“这个菜品上的兔子装饰,栩栩如生,真是绝了,太厉害了。”
终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现今晚的菜肴的刀功实在是匪夷所思,甚至还有人提出要见一见厨子,只可惜却都被拒绝了。
当那被拒绝的公子哥吼出“你知道我是谁吗”的时候,媚春楼的管事只说了句“去找唐门”,那公子哥顿时就恹了。
而在此时的后厨,一个少年手握黑背白刃的短刀正在削土豆。
土豆一片片,薄如蝉翼,却又连绵不绝,呈螺旋状一削到底,再经过油锅一炸,便直接化作了李元穿越前的“高配版旋风薯”。
他做的很认真,每一刀甚至都用上了五品刀技。
他在练习自己的掌控力。
炸完土豆,他又开始削鱼片,然后则是腌制,过油,制作穿越前的一道名菜“牡丹鱼片”。
他的手速越来越快。
因为这媚春楼的生意似乎是特别好,才一小会儿就有许多人来喊着加菜。
终于,媚春楼的老鸨来到他这儿,老鸨虽然不知道这位少年是什么人,但却也隐隐判断出这是她惹不起的人物,于是恭敬道:“先生,您若是忙不过来,您就负责切菜,我让原本的厨子帮忙做菜,可好?”
令老鸨意外的是,这少年温和地点了点头,道了声:“行啊。”
于是很快,两个女厨子还有一个稍有几分姿色的女厨子走了进来。
李元负责切菜,三个厨子则开始做菜。
一盘又一盘菜肴从后厨端到前面。
而很快,午夜便过了.
子时,媚春楼的客人也都散了。
李元舒了口气,收回白蛇刀,又捧了碗米饭夹了点菜走到楼中,找了个空地吃了起来。
他边吃边思索着他的刀技,口中喃喃着“凝聚”、“浓缩”之类的词。
忽地他停下了自喃,因为一个丫鬟走到了他身边,笑道:“先生,胭茹儿姑娘想见您”
李元道:“我就是个厨子,还是不见了吧。”
说罢,他低头将碗里饭菜扒了个干净,便躲麻烦似地匆匆跑开了。
丫鬟无奈地回到了楼顶。
栏杆后,一个美艳的女子缓缓走出,看着正走出了媚春楼的少年,幽幽道:“他果然是个大人物,算了,我们不招惹他.”
离开了媚春楼的李元在这小镇上逛了逛,他看到了云上商会安排的粥铺,还有粥铺前排着队的穷人,这确实是薛娘子会做的事。
他走了会儿,待到处无人的地方,便拉了拉手指,返回了那作为唐门禁地的山中小屋。
别说,这么换个方式修行,他还真有了不同的体悟。
李元忽地心有所感,按箓入心,袖中白蛇雷光一闪,刺体入四品。他手掌虚握青蛇刀,轻轻一抖,便在虚空里抖出了一道若有实质、却漂浮静止的刀气。
他将青蛇刀放下,那刀气居然还凝固在半空。
他伸手一推,那刀气又呼啸着暴射而出,斩出了一道百余米长的轨迹,这轨迹上的一切都分崩离析。
这一下天马行空的招式,让李元愣了半晌,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开辟了一条全新的刀技方向。
而且这应该是四品的刀技了,毕竟若是没有“域”的力量加持,这刀气是无法凝固且静止在半空的。
良久,他笑了声,道:“好活儿,当赏。”
于是,他回到山中小屋。
今天刚好又是唐雱在外值守。
李元便大咧咧地抓了酒杯和她一起痛饮。
不一会儿,两人就都喝上了头。
“小胖,怎么老是你值守啊?”
“我不叫小胖。
还有,你到底是谁呀?
为什么家师对你这么客气呢?”
“你师父肯问么?”
“不肯.”
“她说不定在偷偷听。”
“我不问了,师父,我没问!”唐雱急忙双手合十,朝天拜着。
李元哈哈大笑,他醉醺醺地靠在老屋的墙壁上。
窗外,月光如水,普照于深山姹紫嫣红的花海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