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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9.无人能怪

  

最后,杰洛特并没有将那个骑着马的壮汉斩杀。

  

他们两个里,杰洛特急着脱身去找人。而那个壮汉则也没有打到底的意思,好像只是来试试正常猎魔人的深浅。

  

在又接着打马冲掠了两个来回,让杰洛特把弦月斧的斧刃砍成碎块之后,就毫不犹豫的撤离了。

  

等杰洛特谨慎地看着对方骑着马远走,他才赶紧也转身离开,跑到了丹德里恩的身边。

  

这会儿的功夫,急于求生的难民们已经有很大一部分都已经跑远了。

  

所以踩踏的风险已经降低。

  

在大规模人群的混乱中,灾难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可是仅刚刚那一小会儿人流量的巅峰,杰洛特估计至少有近百个人被踩死、伤残了。

  

“你还好吗?你呢,希里?”

  

杰洛特提着剑,向自己的朋友和命运之子焦急地问。

  

丹德里恩拽着希里靠在一颗大树的边上,此时脸色苍白。

  

直到杰洛特问完话后好几秒钟,他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猛地开始大口喘气。

  

“吸咳咳,看在瘟疫的份上!刚才他们差点把我给挤得背过气去!”

  

可饶是这么说,被丹德里恩拽着的希里却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显得有点慌乱。

  

诗人尽力保护她了。

  

杰洛特知道,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过了需要道谢的地步。于是他就什么也没说。

  

“咱们也赶快走。”

  

白狼一边将没有战斗力的两人护在身后,一边朝着远去的人潮前进。

  

“现在倒是不用担心被踩死,但是这些剩下来的乱兵也够要你们俩小命,跟紧我。”

  

事情的发展很顺利。

  

那些随着难民潮的远去而被遗留下来的尼弗迦德士兵,他们安静的看着杰洛特一边护卫两个人一边离开。

  

但那种安静让人不寒而栗。

  

这不是被打崩了编制、失去了组织力的部队该有的神情。

  

在杰洛特少有的几次与败军接触的经历中,那些人会让他感觉就像是落水的狗。

  

狼狈,还带着神经质的惊慌。

  

尼弗迦德人在阵型刚被蓝恩打崩的时候就是那样子。

  

但是随后对难民团的屠杀、难民们软弱无力的抵抗和哀嚎。

  

毫无疑问,这让尼弗迦德人重新找回了自信与冷静。

  

是的,难民团这里是有个强大到出其不意的战士。但也仅是‘一个’而已。

  

他们这次只是猝不及防,他们的军队仍旧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暴力。

  

他们的人数不够、器械不够,才会导致这次战斗的失败。

  

难民团的大部分人都已经趁着刚才的一波,冲过了封锁线,来到了蓝恩的附近。

  

斯图尔特和哈克索、所有的难民,都转过身看着那些原本散落在难民之中的尼弗迦德人。

  

看着他们在落日的余晖下,从散乱的败军,自觉地重新整编成队列。

  

看着他们重新捡起了被蓝恩在一开始射断的伟大日轮旗帜,举在手上。

  

看着五个骑着马的,指挥官一样的角色,纵马站在尼弗迦德人的队列之前。

  

尼弗迦德人与难民团的人互相远远的对视着。

  

但是冲过封锁线的难民们没有一点胜利的气氛,而对面的尼弗迦德人也没有一点败者的颓丧。

  

那里甚至还有军官,像是为自己在刚才战斗中的表现而感到耻辱。

  

猛地拽下了头盔摔在地上,朝着难民团的方向大声咆哮!

  

“走吧。”

  

蓝恩看着这一幕,他的眼睛稍微眯了眯,然后拍拍与那些尼弗迦德人一动不动对视的格德的肩膀说着。

  

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有许多的难民已经迫不及待的向着还有一天路程的国境线跑去。

  

他们连看都没看一眼,在他们身后的道路上,那些已经起不来的尸体,还有受了重伤哀嚎倒地,现在正在被尼弗迦德人补刀的同伴。

  

马蹄声‘吧嗒吧嗒’地从猎魔人们的身边响起。

  

斯图尔特的大腿上缠着渗血的绷带。

  

他骑马过来,又在猎魔人面前下马,勉力站好。

  

“感谢各位大师的帮助,尤其是您,波尔东大师。”

  

他苍白而平静的脸庞向上抬,与蓝恩对视。

  

“如果没有各位,那么我们决计打不赢这场战斗。”

  

哈克索也从旁边过来。

  

他看起来有些气喘,想来刚才那一波也是跑过来的。只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在刚才抽空为自己的头发重新上了一遍发蜡,不至于让自己披头散发。

  

“伱们不光该感谢我们,还有那些已经躺在刚才咱们所经过地方的人,他们被训练了几个小时就被迫要上场面对身经百战的尼弗迦德人,并为此付出了性命。”

  

蓝恩语气冷峻地说着。

  

“但是现在,好像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为他们哀悼?”

  

斯图尔特闻言微微皱眉,而哈克索脸上的笑容似乎永远不变。

  

他歪了歪手上的钢铁权杖,挡在了儿子的身前。

  

而自己却向着蓝恩走出一步。

  

“您似乎在为此而愤怒,我理解您的心情,并且敬佩您的德行。但这就是战争。如果非要辩论的话,那即是咱们跑去奥森福特大学找到最资深、最有威望的教授,辩论到他寿终正寝的那一天也不会有个结果。”

  

哈克索平静的说着。

  

“这里的所有难民都只想着自己已经获救了,距离新生活不远了。那些死去的人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真正放不下那些尸体的人,大概率在刚才就已经跟着一起躺在那了。”

  

“这就是事实,我们来这里也并不是为了和您辩论这一点,而是为了向您表达感谢。再见。”

  

这确实是事实,因为在踩踏事故和尼弗迦德乱兵的杀戮中,仍旧会拽着那些人不放手的,大概率也就躺在一起了。

  

格德的嘴角愤怒的抽动着,上前想要走向哈克索。

  

但是蓝恩却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他现在生气不假,但同时,这股气是没法向别人发的。

  

难民团的千把号人,在这一战过去后少了接近两百。五分之一的折损。

  

但仔细想想,这能怪谁呢?

  

怪那些武装难民连尼弗迦德失去编制的乱军都怕?

  

可他们才训练了几个小时啊。他们这辈子才拿过几个小时的武器啊。

  

怪哈克索在最后让所有人一股脑的冲?

  

可当时阵型本就已经濒临崩溃,喊不喊话都要散。他喊了一句,好歹没有让被吓坏了的难民们往回跑,而是冲了过来。

  

所以到最后,远处的那遍地尸骸,竟然真的没有谁能去责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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