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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七章 小伎俩

大理寺卿的江湖日常 墨观澜 7899 2024-07-16 16: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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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源如果在蜀都病故,朝廷绝对会起疑心,但是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大开杀戒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再派一位得力的黜陟使前来,查清此事。

  

这样就给蜀中这些人,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他们能完成所有的收尾工作,找好替罪羊,安然脱身。

  

看着突然兴致勃勃的一群人,李长登心中冷笑一声。

  

竖子不足与谋!

  

设想很美好,但是现实很残酷!

  

这杨清源是什么人?!

  

是从一个又一个阴谋诡计,一次又一次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物。

  

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他们是觉得自己比扬州的豪门更有钱,还是比青龙会那群人武功更高,又或是比后金大乾更加兵强马壮?!

  

这种猪队友,还是得尽早切割,不然之前的努力都会白费。

  

“长登公,你以为我们的计划如何?!”

  

李长登摇了摇头,“老夫年事已高,没有你们年轻人的拼劲了!折腾不起了,这件事情你们商量着办吧!”

  

有人非得要找死,李长登可不会拦着他们。

  

这些蠢货能主动跳出来替李长登来吸引杨清源的目光,再合适不过了。

  

李长登装作精神不济的模样,揉了揉眉心,说道,“年岁大了,一想事情就容易犯困啊!”

  

旁人都能看清李长登脸上的疲态。

  

只能说,不愧是三十余年的官僚,这演技!

  

一个三十七八岁模样的人站起身,走到李长登身旁,“老师,你没事吧!”

  

吴通判见状,心念一转,对那中年人说道,“赵判官,既然长登公身子骨不利索,那便麻烦你将长登公送回府上休息吧!”

  

吴通判当然没有那么好心了,但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取代李长登成为益州官场地方势力领袖的机会。

  

李长登向众人行了一礼之后,便开口道,“老夫身体不适,就…就先告辞了!”

  

李长登这模样,好似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赵判官,扶上恩师,便向着门外走去。

  

屋中的众人皆作送别状!

  

他们是以吴通判生辰的名义来此聚会的,光明正大,无需掩人耳目。

  

钦差卫队来到蜀都郡之后,这些人还是有所畏惧的。

  

卫队之中还有随行的锦衣卫和六扇门的人,这些人搜集情报的能力还是让人忌惮的。

  

所以文官集团的人对于这些特务机构是深恶痛绝,谁都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人窥探,或许什么时候,就有把柄落在了他们手上。

  

在赵判官和李长登走后,吴通判没有急着回议事厅,反而是找了个理由与自己的几个心腹进了书房。

  

“吴大人,你说这长登公是真的身体不适,还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人说道。

  

此人名唤陈雾,他虽没有官身,但却是进士出身。

  

不过在中得进士之后,陈雾并没有做官,反而是回到家乡,利用自己进士的身份,来增加家族的势力。

  

国朝的进士,可以减免田赋、丁税,免除徭役。

  

可以说,进士的特权让他们几乎不用纳税,且陈雾还有一大群同年同窗,有这些人脉在,陈雾不做官,反而让蜀都陈家发展得更加兴旺。

  

面对陈雾的问题,吴通判只是冷笑道,“李长登怕是装病居多!”

  

“装病?!”

  

虽然他们三人是吴通判的心腹,但是对于李长登此人还是很佩服的。

  

以一个长史的身份,连连压制历任益州刺史,成为益州实质上的一把手。李长登的手段,甚至不输朝廷中枢的某些老狐狸。

  

“没错,他是怕了杨清源了!”

  

陈雾虽然关心时事,但是毕竟不在朝中对于杨清源的了解还是流于表面。

  

“姓杨的虽然是帝师,但现在不过就是空有一个侯爵,有那么可怕吗?!”

  

吴通判冷笑道,“有人小看杨清源,那才是真的蠢材,我刚刚之所以做轻视之状,一来是为了表演给李长登看,二来是为了给大家增加信心,否则还没打就先投降了,那直接等着杨清源前来抓我们就完了!”

  

随即,吴通判说道,“杨清源此人在朝为官不过是十年有余,但其党羽爪牙,门生故吏遍布朝野。

  

大理寺是此人一手重建的,现在的大理寺你们都知道,声威还在暗六部之上。

  

如今的刑部和大理寺都是由杨清源原本的下属所掌控,这两个衙门的骨干也有超过六成毕业于大周刑律学院。”

  

陈雾不由惊叫道,“没想到此人竟然有如此底蕴,即便不在朝中也能掌控朝局!”

  

吴通判说道,“不仅如此,此人还是一个武功高手,根据我府上的门客所言,杨清源乃是法天象地境的高手。”

  

“法天象地境?”

  

陈雾三人以目示意,他们都是地方豪绅,虽然家中也豢养了门客打手,但是对于法天象地境到底没有什么概念!

  

吴通判随即给出了一个参考,“我府上的门客是一个元化境的武者,足以力毙奔牛。”

  

虽然不通武道,但是对于基本的境界划分,他们还是有些明白的。

  

元化境的武者,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杨清源比元化境还要高两个层次,那说明他甚至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猛虎。

  

吴通判几人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也不足为奇,别说是他们这些官僚豪绅,便是江湖中人又有几个见过法天象地境全力出手的?!

  

毕竟不是信息爆炸的时代,消息依旧是相对闭塞的。

  

江湖虽然有关于法天象地境的各种各样的传言,但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亲眼目睹,又如何取信?!

  

“想不到杨清源这么一个文官,竟有如此勇力!”

  

“是啊!此人允文允武,真的很难对付!”

  

陈雾三人的话,吴通判也知道。

  

可他们能怎么办呢?!他们何尝不知,跟杨清源作对,很难有好下场!

  

但现在是杨清源要和他们作对!将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了!

  

他们若是不对付杨清源,那就只有死路一条,那不如搏命一击!

  

“三位放心,我已经有了周密的布置。我得到了渝州城的密报,杨清源即将从渝州赶回蜀都,我已经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说着吴通判展开了一幅地图,眼前的三人都是他的死党,他们利益勾连,一旦有一家要沉船,剩下的三家也会被拉下水。故而吴通判也没有隐瞒他的计划。

  

吴通判凭借自己的人脉,花费重金购买了一批强弩以及配套的破罡箭,原本是为了对付江湖人士用的,现在正好用在杨清源的身上。

  

他安排了一批家族中信得过的人埋伏在了猿愁涧。

  

飞梁架绝岭,栈道接危峦。

  

这就是猿愁涧地形的最好诠释,别说是个人,就算是猿猴飞鸟,面对此地也得犯愁。

  

这里只能供两人两马行进,稍有不慎就会掉落万丈悬崖。

  

在这个地方布下天罗地网,任杨清源浑身是铁,又能攒几根钉?

  

生死成败,在此一举!——

  

另一边,赵判官扶着李长登上了马车。

  

刚放下帘子,李长登身上的疲态便一扫而空,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和干练。

  

“子岳,还是你懂为师啊!”刚刚李长登只是稍稍暗示,赵判官便配合着李长登,将这场戏给演了下去。

  

子岳是赵判官的表字,赵判官全名赵清昉,是益州盐运判官,益州四川盐运使署的二把手。

  

自古的食盐无非就是海盐、湖盐、矿盐。

  

益州远离沧海,又没有大的盐湖,故而益州一向是以用矿盐的。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自贡矿盐。

  

自贡除了移动之外,他的盐也是闻名天下。

  

自贡矿盐深埋地下,盐晶色泽雪白、透亮,形态独特、匠心别具。

  

以自贡盐帮菜为支柱的“小河帮”和由蜀都为代表的“上河帮”、以渝州为代表的“下河帮”构成了闻名于世的川菜菜系。固有“食在益州,味在自贡”一说。

  

盐铁转运,乃是朝廷大事,赵清昉此人虽然官职不高,但权职不小。

  

“清昉,你跟了我多少年了?!”

  

“十五年,多亏了恩师保举,我才能得以坐上这益州盐运判官的位子。”赵清昉是一个传统的中年人,浓眉大眼,国字脸,给人一看就是好人和清官的印象。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日子,就如白驹过隙啊!”李长登不由感慨道。

  

赵清昉却从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

  

“老师,此次真的如此凶险?!”

  

李长登回答道,“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凶险,你以为通判吴耀柄是狂妄自大,才想要对付杨清源的吗?!”

  

“难道不是吗?!”

  

李长登笑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此人,人面猪相,内心可清楚得很!他之所以要对付杨清源的,更多是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之上,想要带上这个益州的势力,和杨清源堵上一把!”

  

风险虽大,但收益也是可观的。

  

这一票成了,益州内的豪绅官吏,必然会以他马首是瞻。

  

最让李长登无语的,不是吴耀柄,而是那些看不清形势,跟着起哄的人。

  

吴耀柄之所以搏命,是因为他干的事情,足以抄家灭门。

  

他不仅仅在任上,草菅人命,勾结乡绅,兼并土地,甚至还在盐务上插了一手。

  

益州暗中贩卖私盐的盐枭,背后就是此人。

  

吴耀柄不得已之下,才会兵行险着。

  

“那恩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李长登听到赵清昉的问题,脸上扬起了笑意。

  

“对于此事,我起初是惊怒,但仔细一想,此殆天所以资我也!”

  

这是一个李长登和吴耀柄一杆人等切割、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虽然最终李长登还是会有所损伤,但是壁虎断尾求生,难道还会心疼那半截尾巴吗?!

  

“清昉,你立刻…”

  

声音随着远去的马车越来越小,最终消逝在风中。

  

是夜,钦差行辕收到了一封密信。

  

但出人意料的是,其中的人似乎没有一点动静。

  

只有一只信鸽,在夜色的掩护之下飞出了钦差行辕!——

  

涧,山夹水也。

  

这猿愁涧原本是绝路,行人需要绕道而行,这猿愁涧间的栈道修通才十年左右,平日走的人就不多,但今日更显得冷清。杨清源骑着乘黄宝马行了一路,才遇到了三两个行人。

  

他本是军略大家,一路上也在留心地形,这里确实是个伏杀的好地方!

  

他昨夜便已经接到了钦差行辕的飞鸽传书,有人要在他回蜀都的路上伏杀他!

  

当然钦差行辕也仅仅是传了个信而已。

  

现在钦差行辕的负责人是都察院的御史,胡云冀。

  

他很清楚杨清源的武功,钦差大人根本不需要人保护,如果这位大人都遇到了危险,那只能说明他们更加危险。

  

所以胡云冀仅仅是通知了杨清源此时,没有其他调兵救援的动作。

  

乘黄为天下神驹,即便是在蜀道上,照样如履平地。

  

当杨清源真的行道猿愁涧的时候,也不由感慨其险峻。

  

深谷下寥廓,层岩上郁盘。

  

真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

  

这个时候,就该模仿一下曹丞相,大笑三声,我笑那吴耀柄无谋,陈雾少智…

  

不过杨清源还没开始笑,他就发现了异常。

  

先天之躯,敏锐非常,埋伏的人马,根本逃不出杨清源的六识。

  

“呦!有二百来号人,这排场不小啊!”

  

有人给自己搭好了装杯的舞台,杨清源肯定是要上去演上一出的。

  

决定了,就以大笑三声为开场。

  

杨清源一边想着,一边催动胯下乘黄,向着埋伏之地行去。

  

“来了!来了!”

  

“全体准备!弩箭上弦!”

  

为首的是陈雾家族的一个旁支子弟,也是习武之人,已经是通七脉的境界。

  

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杨清源走入了伏击圈中,然后停下了!

  

“哈!…”

  

杨清源刚刚笑出第一声之后,就有一支弩箭从杨清源的耳旁掠过,打断了他的笑声。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但凡敢说半个不字,老子我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面对这个跳出来的蒙面人,杨清源的脸色很难看,他精心思虑的出场方式,就这么被人打断了!

  

你是真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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