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安市,华侨城洲际大酒店。
来自益州的宜安科技代表团入住于此,还要了一间小会议室。
怀揣着这样的目的来到这座城市,事实上来自益州的宜安科技已经算不得财大气粗了,至少在他们的竞争对手中,比他们体量更大的多的是,这让宜安科技的代表团感到无力。
此时夜已渐渐深了,会议室中依然灯火通明,人们在讨论着明天即将进行的争夺。
名额有限,而对手极强。
代表团的负责人站在主讲台上,皱着眉头看着下方一名不到三十岁的成员口若悬河的讲述着,听起来像是胜算很大的样子。
但众人心知肚明,他们根本毫无优势。
除了…
负责人目光往下瞥了眼,只见代表团中最年轻的那位大爷正坐在最后面,刚才他还在认真的听来着,这会儿就玩起手机来了。
犹豫了下,他还是轻咳了声,用手点着桌面说道:“小祝啊,你认真点听,明天你要负责展示我们宜安的技术实力的。”
祝嘉言五指迅速打字,对戚蔓蔓说自己明天晚上就回来,同时开口道:“放心,我都记下来了,我也在听。我说你们要是实在憋不出好点子的话,就早点回去休息吧,反正咱们比硬实力胜算不大。我今天下午已经和那几位打过招呼了,明天我出面再怎么也不至于空着手回去的。”
负责人再次迟疑了下:“你怎么打的招呼,可以说说吗?”
祝嘉言抬起头,抿着嘴看着他。
负责人讪讪的笑了笑,片刻后他转过身对着投影仪上的演示文稿中的代表团成员介绍页面,说:“就算是这样,至少面子上还是得做足一点吧。你看这上面你的照片…能不能…换个正式一点的。”
祝嘉言扣了扣后脑勺露出人畜无害的笑:“我就喜欢这种休闲的风格。”
“额…就算你用手机自拍,就算你穿着休闲装,至少也得是个大头贴吧。”负责人露出尴尬的面容,面对这位祝家产业未来的继承人,他不得不带着商量的语气,“你看这张,不仅你在画面中占比不大,而且还有其他路人入镜…到时候除了那几位科学界的大拿还有国防部和科技部的官员过来的,万一发现了你这个低级…我不是说你的错误很低级,而是,难免他们会觉得你不尊重他们。”
“…”祝嘉言看见照片中自己背后路过的站长大人,陷入了沉思,顷刻后他说,“我已经决定了。”
“这…”
“就这张,我喜欢这张!”
负责人不由露出无语之色,随即和其他人对视一眼,都很无奈,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谁让人家生得好呢!
祝嘉言瞥着他们的表情,没有吭声。
·他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不但不学无术而且还爱添乱,若非明天的争夺唯一胜利的希望便在于自己认识那几位科学界的大拿,说不定即使自己是祝家未来继承人,他们也可能在今晚偷偷将自己照片换了。
可谁又知道他这样做冒了多少风险,违背了多大的内心意愿。
他从前就对这些不感兴趣,到现在更是觉得老祝在乎的不过是些过眼云烟,然而为了老祝,他还是站了出来。
他今天去拜访那几位科学界大拿时,从头至尾都脸面通红,他这辈子都没做过这种扯别人虎皮的事情,尤其是别人还不知情。明天还有一些即使老祝都不容易见得到的中央要员到场,其中还有国防部、科技部的一把手,有可能他不仅需要得到那几位科学界大拿的认可,还需要这些人点头。
要是让站长大人知道他这样做了,很可能会知道他已经‘觉醒’了,到时候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他无法预料。
小祝同学觉得自己成功的几率还是蛮大的,一旦自己没出事,而那些去过宾馆的实权要员们又明白了自己和那位大佬的关系,以后哪怕自己不再出面,宜安科技都有可能会享受特殊待遇。
“希望老祝能像他说的那样,以后少管点我的事情。”
祝嘉言喃喃念了句,随即对众人说:“对了,我话先说在前面,你们不准偷偷将我的头像照片换了,不然我可是会翻脸的。”
说完,他又低下了头,打字道:我只懈怠这两天而已,那老师给我开了小灶,师妹你这辈子也超不了我的哈哈!
与此同时,程云正在节点空间中。
他感觉自己的成长之路就像是滚雪球,最开始只一点雪花,渐渐汇聚成一颗小球,但当小球滚起来并逐渐增大后,体型增长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从节点空间来说,他对节点空间的掌控程度和当初早已不在同一层次,并且每天他都能领略到新的东西、观测到新的法则。
回到外部宇宙,他呼唤节点空间笼罩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并且这个范围增长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即使是他的修行速度,他都觉得…自己已经从一个不允许生灵触碰偏离能量的宇宙中的弱鸡增长到了一个即使在‘超凡世界’中天赋也属中等的程度了。他大概是少有的能提升自己‘天赋’的人了,用小说中的术语应该叫‘成长型天赋’,只是他这个天赋只需要混天度日就能增长。
天赋的成长带来的是修行效率的提升,现在他修行一天的效率可能比一年前那只同样名为程云的鶸修行一年的效率还高,终有一天,也许他就坐在那不动,一瞬之下进入他体内的能量便比所有绝世天才修行一生还多。
只不过于程云而言,这些意义都着实不大。
可能要不了多久,这一切于他而言,都会彻彻底底的失去意义。
“唉…”
程云忍不住叹了口气。
独自站在节点空间中,面对着那宇宙诞生时便存在着的节点光球,身边再无他人,他忽然感到了深深的寂寥。就像是这空无一物的节点空间。
他想到,最后他便是这样吧——
一个人站在空无一物的世界中。
程云深吸了口气,将心情平复下去,抬起手,一个简朴的银镯子便落到了他手中。
能量已然充盈了五分之四了。
只需三分之二的能量便足够那老师回到他原本的世界,五分之四不过是更保险些。
程云打量着手中这枚镯子,这是那老师买给他夫人的礼物,这么久来那老师虽然很少在他们面前提起他的家人,但他常常看着怀表中的照片出神,这些是瞒不过程云的。
他无比想要回去,这种迫切的心情恐怕不比当初的李将军差——
李将军是去拥抱他的世界。
那老师亦然。
将镯子揣进兜里,程云踏出节点空间。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程云走进卧室随意一瞄,浴室门居然没关,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洗漱池里的泡澡的小萝莉。它同时出现在外边和镜子中,整个身子蜷缩着,装了洗漱池的三分之二,它的小衣服则挂在边上的树枝形挂衣杆上。水龙头中不断有哗啦啦的水流冲下,带着泡沫,又从洗漱池边上溢出来。
看见程云的身影,它还往后扭过头,懵逼的盯着程云。
像是在惊讶于程云偷看它洗澡一样——
明明它才是超级乐忠于偷看程云洗澡的那个!
程云连连摇头,没有指责它浪费水,只是过去给它拉上了门。
在益州这种地方,节约用水等于节约水费,而只要你出得起钱,节约用水并没有意义。
刚走回卧室,程云的房门忽然响了。
“嗯?这大半夜还有人敲门?”
程云走过去打开门,只见站在外边的是正有些手足无措的俞点小姑娘,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粉红色睡衣、额头上戴着个卡通眼罩的可爱妹子。
“怎么了?”程云问道。
“老板,殷丹姐好像犯病了。”俞点小姑娘组织了下语言,“她…她抱着她的长刀在屋子里乱晃,看起来很凶的样子,把房间里的几个客人都吓着了。”
“抱着刀?她不是经常干这种事吗,你让她放下来不就行了,她很听你的话的。”程云倒是没说殷女侠身上必然能搜出管制刀具的事,怕吓着这可爱妹子,“她不肯吗?”
“对,今天她不听我的。”俞点小姑娘说。
“而且女侠还不准我们靠近她。”可爱妹子的声音很细,有点日式萌妹子风,“关键的是…女侠哪来那么长一把刀?”
“哦,那是我的收藏,古董,绝版的,她有武侠梦,老是偷去玩。”程云很淡定。
“那怎么办…”
“她之前做了什么吗?”
“看了鬼片。”俞点小姑娘弱弱说。
“多半是受刺激了。”可爱妹子也明显被吓着了,众所周知,安居宾馆内有个打游戏拿了全国冠军的女生,是从精神病院里出来的。
“我去看看…算了你们房间都是女生,我过去不方便,你把她叫过来,我问问她怎么回事。”
“嗯。”
俞点小姑娘一转身就走了回去。
可爱妹子则依然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着程云看,她身高比较矮,于是得抬起头。
“站长…”她喊道。
“嗯?”
“能不能加个微信啊?你好帅…”
“谢谢,不加。”
“诶???这么直接冷酷的吗?”
“名草有主。”
“可是上回你妹妹还在抖×上回复网友说你单身呢!”
“额…”
幸好这时俞点小姑娘已经将殷女侠叫了出来,可爱妹子便一脸遗憾的闭上了嘴。
殷女侠扭扭捏捏的跟着俞点小姑娘走过来,她将她那柄雁翎刀紧紧抱在胸前,差点陷进那片松软中。走到程云面前后,她也小声的喊了句站长,随即看向俞点小姑娘,似是感觉有点丢脸,抱怨着说:“你们干嘛把站长都叫起来了呀”
俞点小姑娘说:“谁让你不听我的,不把这个刀放下。”
“我只是…只是…”
殷女侠眼珠子又往天上转,想了一会儿才想出自己的理由:“我只是好久都没见到我的老伙计了,有点想它,所以想抱着它说说话,睡一觉,和它沟通沟通感情。”
说完,她还不满的哼唧了一声。
为什么那只小东西可以抱着一个鲨鱼布娃娃睡觉,她不可以抱着她的老伙计睡觉?
俞点小姑娘是很相信殷女侠的,她也不怕,以前她们出去玩睡一间房她还有过更吓人的经历——
半夜一翻身,被一个东西咯醒。
一摸,一把带鞘的小匕首,都被暖热呼了。
把这东西扔到床头柜上接着睡,过一会儿,又被另一把咯醒!
早上醒来床头柜上已空空如也,她问殷女侠,殷女侠便装傻说不知道,还说她是在做梦,甚至扬言要把她的噩梦当成笑话讲给其他人听。起初俞点小姑娘确实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梦中的内容,但她们即使在宾馆也是会时不时睡一起的,连续被咯醒很多次后俞点小姑娘已经渐渐习惯了——她现在被咯已经不会醒了,而是会迷迷糊糊伸出手摸索过去,并顺手将这玩意儿塞到枕头下,再继续睡,在此期间她会维持一个半睡半醒的状态。
但是客人不一样啊,客人会害怕呀!
宾馆除了老板经常带小姨子跑,其他时候都是很讲究以顾客为本的!
这时程云咳嗽了一声,拿出了站长大人的威严,正色道:“这到底怎么回事!看把客人给吓的!信不信扣你明天早饭!”
殷女侠瞄了他一眼,气势一低,老老实实的说:“我、我只是想上个厕所…”
俞点小姑娘在旁边帮她说话:“对,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就是在起床上厕所,还把所有的灯都开开了,所以她肯定不是她们想的那样,她只是害怕而已。”
然而可爱女生迅速补充:“可是我们睁开眼看过去,却看到她正在把她的刀抽出来,当时几个女生直接吓得叫出来了!”
程云很无奈,他是知道殷女侠那把刀有多可怕的,上面还有洗不掉的血污,宛如专门用来营造杀人氛围的道具。
他不由叹了口气,问道:“你上个厕所为什么要带上刀?看了鬼片害怕吧!”
“厕所是坐着上的…”
“???这有什么可怕的?”
“我怕里面会伸一只手出来…但是你别听她们说!我可不怕它!这么多年来我砍的手多了去了!”殷女侠说着眼睛一眯,一咬牙,接着她抄起刀做了一个挥砍的动作,“到时候它一伸出来,老子一刀就给它打烂,看它敢不敢跟我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