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逸，在还活着清醒的状态下。

　　被活生生砍掉了尾巴。

　　血红的肉，白色骨骼……

　　再往后，血淋淋，残虐的暴行，以照片展现在他们眼前。

　　俞则言惊愕，想问问这是不是真的。

　　但是，很难发出声音来。

　　怒火，痛心，复杂情绪交杂，他不受控制发抖。

　　“则言，别看了……”尹之司去捂他眼睛。

　　俞沉星紧紧盯着这些照片。

　　眼睛一眨不眨看完这些资料。

　　他问：“蒋少戈，这是真的？确定……没有任何伪造？”

　　蒋少戈深呼一口气，艰难道：“是真的，检测过。”

　　俞沉星沉默着点点头，反手慌张去摸车门，打开门。

　　他冲下去，站在路边弯腰干呕。

　　“沉星！”林策赶忙下来。

　　俞沉星一开始什么也吐不出来。

　　这些天胃口不好，没吃什么东西。

　　到后来，呕出两口血。

　　“三哥！”

　　“没事……”俞沉星揉揉心口。

　　他了解自己身体，怒急攻心，所以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先上车，这里不安全。”林策劝道。

　　回到车上，林策开车，把老财撵到最后边。

　　俞沉星坐在副驾驶，看向面前愈发漆黑的道路。

　　总觉得，一眼望不到头。

　　不论是自己的未来，还是鲛人族的未来。

　　回到若拉家里，江岚没多久找上门。

　　她也懒得拐弯抹角。

　　“姜盈已经转移到外区，明天会往s区转，她待的车辆我也在，上面有四名特种人，前后也有车跟随。”

　　蒋少戈道：“您这次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回这个字，对于江岚来说，已经成为奢望。

　　“不回，我有任务没有完成。”江岚面上没什么表情。

　　蒋少戈把投影给她看。

　　看清楚那些照片，江岚眼中有愧疚一闪而过。

　　“照片我看到过，你想表达什么？”

　　蒋少戈翻到最后：“你要找到东西，就是蓝血吧？当年俞逸抽取小瓷的血，不断实验提纯。”

　　“我不知道蓝血有什么，但是，应该和波塞冬传承脱不了关系，只不过，这蓝血已经被盖文注射。”

　　当年虐杀俞逸这件事，江岚知道。

　　姜盈被带到北美洲战区时，醒过来得知俞逸死亡，曾经数次试图自杀。

　　但是，为了这支蓝血，江岚只能残忍地，一次次把她救回来。

　　那声嘶力竭质问，让她每晚夜不能寐。

　　如今蓝血早已被盖文拿走。

　　一切努力，化为泡影。

　　蒋少戈：“盖文把俞逸的鲛尾接在自己身上，拿自己进行数次实验，怪不得……小瓷觉得他熟悉。”

　　“我还是晚了一步。”江岚低头看着自己这双手，像是染了血。

　　“任务失败。”她喃喃道。

　　蒋少戈又道：“并没有失败，这些年你传回去的资料，有上百份，小姨，不必内疚，和我们一起回家。”

　　想起许久没再见过的女儿。

　　江岚心里有一丝开心，随即她又想起什么，希望像是泡泡，破裂掉。

　　“好，明天一起走吧。”她勉强一笑。

　　蒋少戈：“既然这样，季延简单说一下路线，还有明天每个人任务分配。”

　　季延拿出路线图。

　　“我们需要开车登上这座山，尽头是悬崖，到了海边，更容易离开这里……”

　　.

　　商议完事情已经快凌晨。

　　回到卧室，夫夫俩一起洗完澡出来。

　　关掉吹风机，蒋少戈揉揉俞瓷发顶。

　　“躺床上睡一会儿。”

　　俞瓷坐在地毯上，靠着他腿。

　　“戈戈，我们真的能安全回去吗？”

　　“妈妈，还有若拉和小姨……她们会好好的吗？”

　　蒋少戈捏捏他脸，“当然会，小姨不是说了吗，只有咱妈脑子里有芯片，她们没有被植入。”

　　“也幸亏老财厉害，提前一步研制出销毁芯片的办法。”

　　小鲛人摸摸心口。

　　“总觉得……很不安。”

　　“别多想了，早点睡。”蒋少戈弯腰把人横抱起来，塞进被窝。

　　伏在他怀里，俞瓷放松些许。

　　但是一闭上眼，脑子里全部是那些血腥照片。

　　小鲛人身体僵硬，躲进被窝。

　　“不会有事，我在这里，不怕。”蒋少戈耐心哄着他。

　　手掌有节奏地轻轻拍打。

　　不止俞瓷睡不着，俞沉星和俞则言同样失眠。

　　“则言，别哭了，眼睛都快肿了。”尹之司急得就差给人跪下。

　　俞则言坐在阳台椅子上。

　　客房窗户面朝森林。

　　外边，漆黑一片。

　　“这里……全是黑色的。”俞则言一语双关。

　　靛色珍珠不断掉落。

　　亲生父亲被虐杀，却什么都做不了。

　　“会有机会报仇的。”尹之司揽住他，“我们国家越来越强大，终有一天，我们能亲手报仇。”

　　俞则言闭上眼，“我以前恨过他，后来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们……”

　　尹之司衣领被揪紧，鲛人微凉的泪浸湿他肩膀布料。

　　“没有道别，分开时，他想抱抱我们……我拒绝了……”

　　当年因为被抛弃，他变得冷冰冰。

　　如今这层外壳，被剥下来。

　　尹之司从来没见过他伤心成这样，听的心疼。

　　满打满算，他的俞则言，也是一条没有长大的鲛人。

　　翌日天一亮，众人全副武装。

　　游霏穿上作战服，拉下眼镜。

　　“一切准备就绪，十分钟后战区电力瘫痪，储备电源加密，技术员没有半个小时破不开。”

　　“后山电网也会失效，我们的时间必须把握在半个小时内。”

　　蒋少戈颔首：“嗯，克里斯叔叔那边我们一早商量过，他会尽全力拖着盖文的人。”

　　今天恰好也是战区全部高官参与会议，这是最佳时机。

　　兵分两路，一路去抢人，一路在山下接应。

　　俞沉星看向两个弟弟，“注意安全。”

　　俞瓷：“会的，三哥也小心。”

　　俞则言道：“嗯，林策，麻烦你护着点我三哥。”

　　林策答应得飞快：“当然，我不会让他伤到。”

　　“行了，上车！”蒋少戈发话。

　　若拉和俞沉星，林策，以及老财一辆车。

　　她探出窗户，“瓷瓷，安全回来！不要受伤！”

　　俞瓷遥遥招手。

　　两辆车驶向不同方向。

　　“接收到江岚发出的信号，转移车辆已出发。”游霏展开平板。

　　蒋少戈猛打方向盘冲下马路，从树林穿过，去拦截转移车辆。

　　很快，三辆车出现在视野中。

　　蒋少戈别停三辆车。

　　轮胎刹车在地面擦出一道黑色痕迹。

　　“行动！”

　　按照计划，俞瓷跟在蒋少戈身后。

　　他面容坚韧，举起冲锋枪，毫不犹豫击毙第一个下车的特种人！

　　对方乱了套，嘴里大喊着什么。

　　俞瓷以树木作为掩体，混乱中又开枪打死两个人。

　　“走！”蒋少戈低喝，“季延，尹老三掩护！”

　　他头一个冲进车队。

　　俞瓷和俞则言跟上。

　　小鲛人眸子血红，抬手平地起风沙。

　　风如同一堵墙护在蒋少戈身前，抵挡对方射来的子弹！

　　“队长！小心三点钟方向炸弹！”耳机里传出游霏吼声。

　　一只机械蝙蝠盘旋在上空，有任何危险会自动发出警告。

　　很快，对方特种队被击毙大半。

　　蒋少戈抢到优势，一路势如破竹。

　　江岚打开车门，扶姜盈下车。

　　看到姜盈，俞则言喊了一声，眼眶泛红。

　　“则言……”姜盈跌跌撞撞走近，抱住了他。

　　“妈妈……”俞则言哽咽。

　　俞瓷拿出药片，“妈妈，快点吃掉，这个可以销毁你脑袋里芯片。”

　　姜盈怔愣两秒，看一眼江岚，没有吃。

　　“别耽误，撤退！”

　　蒋少戈后退回俞瓷身边，两人断后，很快和其他人汇合。

　　游霏拿出塑胶炸药，问：“灭了？”

　　蒋少戈关上车门：“一个不留！”

　　这一切控制在十五分钟内。

　　亚洲战队向来吊打北美洲战队。

　　车辆掉头直朝后山飞速行驶。

　　身后塑胶炸药被蒋少戈引爆。

　　一朵小型蘑菇云升起。

　　车内，俞则言催促道：“妈妈，快点把药吃了。”

　　姜盈犹豫，目光复杂和亲妹妹对视。

　　“江岚，你从来没有叛逃是吗？”

　　江岚冷着脸：“别问，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姜盈只觉得手中药片千斤重。

　　“那你……也被植入芯片，为什么……不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