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沉星离开后。

　　林策一个人抱着娃回家去。

　　塔塔不会闹腾人，吃饱喝足乖得很，养起来倒也不费劲。

　　林策看着婴儿车里无忧无虑的崽，叹气。

　　“闺女，你爸回海洋了，我怎么办……”

　　“唉……我想他……”

　　“咿呀……呜哇哇……”塔塔睁着那双金褐色眼睛，嘴里发出一些奶呼呼的声音。

　　林策伸手揉揉她肚肚，趴在床边陪她玩玩具。

　　俞沉星不在家的日子非常难熬。

　　对于林策来说是这样。

　　塔塔每天有舅舅们看护，除了晚上会哭两声，被林策抱着哄哄也就睡了。

　　但是林策睡不着，摸摸身边空位，欲哭无泪。

　　俞沉星离开已经有一个星期，对他来说简直度日如年。

　　这两天好像很忙，连个视频都没空打。

　　也是一个寂静的夜，看一眼婴儿床内呼呼大睡的女儿，林策更伤心。

　　这时，枕头下的手机在震动。

　　林策连忙坐起身，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俞沉星发来的视频请求。

　　担心吵醒塔塔，他下床走去客厅，着急忙慌戳着屏幕接视频。

　　“没睡？”俞沉星出现在视频里，以鲛人的姿态。

　　林策捧着手机，往地毯上一坐，望眼欲穿。

　　“塔塔睡了，我还不困。”

　　俞沉星看他直勾勾的眼神，暗觉好笑。

　　他上身没衣服，黑发散乱在身前。

　　林策盯着他发呆，甚至舍不得眨眼。

　　“今天事情太多，这会儿也晚了。”俞沉星像是坐在一枚大贝壳内。

　　拿着手机侧躺下去，头发滑落，倏然露出肩膀处的防水绷带，上边隐隐发红。

　　“肩膀怎么了？”林策坐直，眉头一皱。

　　俞沉星低下头，“不小心划到了。”

　　林策伸手想去摸，才反应过来隔着屏幕。

　　“擦药没有？”

　　俞沉星语气懒懒的：“处理过了，没大碍，你呢，还不困吗？”

　　“不困。”林策放松身体，靠在沙发上，“今天塔塔会翻身了，晚上俞瓷他们出去吃饭，抱出去转了一圈。”

　　俞沉星微微挑眉：“你是不是喝酒了？”

　　林策身穿居家服，挺宽松，不过往后半靠，健壮的身材一览无余。

　　“喝了一口，难喝死，蒋少戈说是总司令酿的，像涮锅水。”

　　“我尝一口，感觉他说的轻了，那根本不是涮锅水，明明是泔水。”

　　屏幕里的鲛人没忍住偏头一笑，浅金色的侧鳍像是精灵耳饰。

　　林策心痒难耐，看见他，思念如洪流倾泻，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迫切地，想要靠近他。

　　他们没有多少时间在一起。

　　不像俞瓷和蒋少戈，整天黏黏糊糊。

　　自从俞瓷加入作战队，某位高级指挥官借着训练新队长的由头……总之，每日骚气蓬勃，积极向上。

　　“别喝酒，好好照顾塔塔，最近天气暖和，带她出去记得戴个小帽子。”

　　俞沉星生怕他再把女儿给溜黑了。

　　林策叹气：“你怎么只提塔塔，不提我……”

　　俞沉星微微歪了下头：“怎么，自己闺女的醋也吃？”

　　林策拿起手机，“以前把我当工具，现在把我当孩他爸。”

　　“不乐意？”俞沉星要笑不笑。

　　“愿意，但是你也得适当地关注一下孩他爸的身心健康，要不然我会得抑郁症。”林策蔫头耷脑。

　　看起来确实有些可怜。

　　“行了，去睡吧，视频开着。”俞沉星侧过身，静静看着他。

　　林策拿手机进屋，刚掀开被子，听到对方笑声。

　　“怎么？”林策疑惑。

　　俞沉星一手支着下巴，在大蚌壳中翻了个身，眼神揶揄。

　　“晚上抱着我睡衣睡觉啊。”

　　他俩的大床上，正是俞沉星的睡衣。

　　林策沉默，悄摸伸出两根手指勾住俞沉星的睡衣准备放回衣柜里。

　　“藏什么，拿着吧，我记得这件是我走之前换下来没来得及洗的。”

　　屏幕中，俞沉星眼尾上挑，语气像是钩子。

　　慢吞吞撩拨他心弦。

　　林策喉结轻轻滚动，豁出脸皮，把睡衣铺在俞沉星的位置，躺上床。

　　“睡吧。”俞沉星声音轻轻的。

　　“我看着你。”

　　他的声音像是魔咒，很好地安抚他。

　　.

　　又过几日，林策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

　　俞沉星不在身边，大多数时间除了带闺女出去转一圈，回来就在发呆。

　　越来越急躁，心烦，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面对塔塔，努力扯起笑。

　　小孩子很敏感，感觉到爸爸很低落，这几日非常乖，经常自己抱着玩具能玩一上午。

　　鲛人开窍早，走路虽然不会，但是塔塔是海蛇，生下来就会游泳，而且比较抗压。

　　她也像鲛人一样喜欢长时间待在水里。

　　至于林策的状态，俞瓷几人很快察觉。

　　蒋少戈抢孩子似的把崽抱起来，举高高。

　　“今天我们小知鱼跟着舅舅，战区外新开了一间水下娱乐馆，带你去玩行不？”

　　塔塔喜欢举高高，被逗得咯咯笑，小手挥舞着。

　　俞则言看向林策，说：“你和我们一起出去转转吧，最多再有一个星期我哥就回来了。”

　　林策站在阳台抽着烟，隔着玻璃门点点头。

　　明明每天都有视频通话。

　　但是只有抱到俞沉星，心里的恐惧才能减轻。

　　这些天翻来覆去睡不好，有时候半梦半醒，恍惚间，觉得俞沉星没有回来。

　　他好像真的留在那场战斗中。

　　许多次夜晚，林策眼神空洞，被绝望笼罩，好似被全世界抛弃。

　　不过或许是父女之间心灵感应。

　　塔塔会及时用大声啼哭来唤醒他。

　　被爸爸抱起来，又乖乖巧巧躺在他臂弯继续睡。

　　林策抽光一盒烟，重新换了身衣服跟着他们出门，一个人垂着头走在后边。

　　俞瓷往后看一眼，小声说：“哥哥，林策哥看起来不太对，怎么越来越没精神了。”

　　蒋少戈一条胳膊稳稳当当抱着塔塔，另一手牵着他。

　　“胡子拉碴的，黑眼圈那么重，估摸这几天没睡好，要不然今晚把塔塔带回去？”

　　尹之司探头：“不行，让小宝跟我和则言，我家婴儿床婴儿车都有，奶瓶奶粉也备了。”

　　蒋少戈淡淡一笑，开始反击。

　　“就这？我们屋里恒温水缸，塔塔的衣服尿不湿奶粉奶瓶沐浴露全都有，小八还专门给她做了个摇篮，上次塔塔躺上边，晃悠睡着了！”

　　尹之司气得肺叶子疼：“我现在就下单！”

　　俞则言拦下他，无奈：“行了，没用，塔塔晚上只找三哥和林策，咱们哄不了。”

　　“咿呀呀……呀……”蒋少戈怀里的小家伙把手中玩具戳在俞瓷脸上，伸着两只小手手要他抱。

　　俞瓷眼睛忽亮，被她可爱的说不出话，接过塔塔，用脸颊蹭蹭她柔软的小脸蛋。

　　小家伙努力环住俞瓷脖子，贴着他。

　　“谁可爱谁受宠，这么黏你。”蒋少戈搂上他腰，指腹隔着衣服摩挲两下。

　　“要不然过两年，咱们也养一个？”

　　最好能养个像俞瓷的崽，蒋少戈琢磨着。

　　“再说吧。”俞瓷眸底亮亮的，压低声音快速道，“我想和你去很多地方，只有我们两个。”

　　蒋少戈怔愣一瞬，笑容灿烂，想浪几句，可惜到了地方。

　　水下娱乐馆专门针对这些海洋崽崽而建设。

　　像是水族馆养鱼的池子，不算大，挺深。

　　灯光非常柔和，水中有许多小巧可爱的海洋生物，并且用软胶做出山洞，小桥布景。

　　甚至还有一座小火山样式，专门让这些崽拱着玩。

　　这个时间人正多，缸中有一群和塔塔差不多大的崽，在里边儿摆着尾巴和这些小鱼嬉戏。

　　蒋少戈看着那条流大鼻涕的崽，嫌弃的不行。

　　对着店员招招手。

　　“我们包一个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