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进去,我要见总督大人,我要见总督大人!”
午后还未有多久,原南明绍武帝行宫改建而成的满清广东总督府辕门前就冲过来一帮骑马的士兵,为首一人从马上跳下后,不顾腿上的伤势就直往辕门内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喊,脸上神情十分焦急,恨不得一下就飞到广东总督李率泰面前。,
五月的广东本就闷热,这大正午的太阳又毒,按规矩,这点无论什么官员求见总督大人都是一概不见的,因为从北方来的总督大人还不太适应南方的天气,午后无论如何都是要小睡一会的,不然这一下午就没有精神。这会除非是平南王和靖南王二位王爷前来,否则总督大人是一概不见客,也不办公务的。
因知道总督大人这规矩,故而不管是总督府的幕僚书吏还是值守的卫兵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放人进去,免得扰了总督大人休息。这冷不丁突然来了一个要往总督府冲的军官,还大叫大喊的,顿时就让辕门前的一众卫兵愣住,随即赶紧冲了上去,看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在总督府前如此狂妄!
冲上来一看,一众总督府卫兵却都是一怔,原来那帮骑马过来的都是绿营的兵,那往辕门内冲的是一个参将,但不知为何,这参将腿上有血迹,看样子是受了伤。再一听这参将嘴里叫着有十万火急军情要报,一众卫兵不由犹豫起来,不知是不是应该放此人进去。
卫兵们正犹豫时,总督府内一个书办气冲冲的从二门冲了出来:总督大人正在午休,哪个混蛋王八羔子敢这样在外面大喊大叫的,这要是惊了总督大人还了得!
“什么人敢在总督衙门前喧哗,你们还不快把他给拿下!”
宰相门前七品官,广东总督虽然不是宰相。但也是位高权重的封疆大吏,更何况现任总督李率泰的夫人还是当年太祖皇帝亲赐的宗室女,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平南王和靖南王见了都不能端架子,这等威势之下,虽只是总督府内一个小小书办,可这书办的心气和架子也不比宰相府的下人差。虽一眼看出要闯总督府的是个绿营参将,可这书办还是将手一挥,要卫兵们将这人先拿下,不管你是什么官。这节骨眼上也不能让你扰了总督大人清休!
有书办的命令,卫兵们自然不再迟疑,当下就冲上前拿人。
郑国栋好不容易从新会城逃出来,一路上又害怕太平军追敢,不敢走东面的官道,而是从西面的谭江绕了一圈,结果路上却撞上一股明军残兵,一番厮杀下来,跟着的亲兵折了七八个。自个腿上也挨了一刀。
为了赶回广州报讯,郑国栋这一路上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腿上的伤势更是一点也不顾上,好不容易到了总督府外。他哪里又顾得上什么规矩,只想赶紧求见总督大人,将太平军夺了新会城之事禀报,请总督大人赶紧调兵夺回新会城。
军情十万火急。可这总督府外的一帮人却不让自己进去,那书办还要卫兵拿下自己,郑国栋心里急得大骂这书办混蛋。在那气得直嚷嚷:“我有十万火急军情要报于总督大人,尔等速速让开,休要误了大事!”
“什么大事!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个时候进!”
书办可不理会郑国栋,甭管什么事,就是天塌下来也得按规矩来,不然人人都要这般冲进总督府来大喊大叫的,还要不要体统了!要不要规矩了!你要真是有十万火急军情另说,要是为芝麻狗屁大的事惊动总督大人,这事后的黑锅谁来背?今儿个当值的可是自己,这要是总督大人一个不高兴,自己可就要倒血霉了!
“妈的,快给老子让开!”
看这书办架势就是不让自己进去,郑国栋急眼了,一把推开要拿他的卫兵,那书办见状也急了:嘿,这还来个愣的!
“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他给我拿下!”
“喳!”
卫兵们闻令忙上前要抓住郑国栋,郑国栋腿上有伤,又筋疲力尽,换在平时,这几个总督府的卫兵如何放在他眼里,但这会却是禁不住他们几个,被硬生生的拖住就往外抱。郑国栋的一帮亲兵见了不由也是急了,可却不敢上前替参将大人打发那帮卫兵,这里毕竟是广东总督府衙门,郑国栋敢闯,他们可不敢。。
“总督大人,我是新会郑国栋,我有重要军情要报!…”
郑国栋情急之下只好扯开嗓子对着总督储内大吼起来,吓得那书办赶紧叫亲兵把他嘴巴给捂上。
“谁在外面?”
正在总督府后午休的广东总督李率泰被外面传来的动静一下惊醒,顿时有些微怒,朝外问了句:“谁在前面大呼小叫的?”
一直伺候在外的两个李率泰从北京带过来的包衣忙回道:“回大人,是新会来的郑国栋,说是有什么重要军情要向王爷汇报,现被前头给拦着。”
听了包衣的回话,李率泰眉头一皱,郑国栋不在新会呆着,怎么跑广州来了?什么重要军情难道新会城丢了?
想到此处,李率泰立时一惊,赶紧吩咐外面道:“把人带过来。”走到茶桌上端起凉茶喝了一口,顿觉心中一片舒坦,瞥眼看见桌上还放着的北京使人送来的公文,不禁凝眉起来,坐到凳上轻叩起手指,寻思该如何给北京回信。
听到总督大人要见人,值房书办忙令卫兵将郑国栋松开,领着他进了总督府,一路上心下颇是忐忑,不知总督大人会不会因此事而轻看自己。
李率泰可没这书办心思,只惦记着新会城,一见到李率泰,他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泣不成声禀道:“总督大人,末将无能,新会城丢了!”
“什么?新会城丢了!”
闻听这话,李率泰霍的一声一跃而起,急道:“贼人何时攻陷新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