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闭了闭眼，莫说宫中娘娘举步维艰，就连他们这些太医，也不见得好过。
一碗汤药，煎的何尝又不是性命。
而坤宁宫围墙之外，三个女人站在那里。
“倒是没想到，姐姐也会来。”素心在绿婷的搀扶之下，看着一身素衣的秦如霜，嘴角冷笑。
秦如霜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看着坤宁宫里面，哪怕是隔了这么远，依旧能够清晰的听到戚庭华那暴怒的声音。她闭了闭酸疼的眼睛，冷冷的说：“身为妹妹，来送姐姐最后一程，应该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素心不说话，淡笑着看着坤宁宫的动静。说起来，这坤宁宫可是好久没有这般热闹了，始终不闻孩子的哭声，倒是传来了皇上的骂声。也不知道，这皇上，怎么突然就来了。素心轻哼一声，来了又能有怎样，任凭他戚庭华是九五至尊，也不可能从死神的手中，将秦如晨给拉回来。
秦如霜站了一会儿，“倒是你，素贵人，你在这里，是为何。”
“路过。”素心拢了拢自己耳边的发，转身离开。
“庭华，你能来，真好。”秦如晨吃下药丸之后，心下也安稳许多。虽说说话的声音依旧虚弱，甚至必须要戚庭华弯下身子才能够听到，但好歹，人还是活着的。
这样的秦如晨，让戚庭华如何不心疼。咬了咬牙，紧紧的抓住秦如晨那冰凉的手指，艰难的说：“傻瓜，朕怎么会舍得不看你。你放心，你会没死的，朕一定要你没事。“
她的深爱的男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那么近。秦如晨这一刻，心中是欢喜的。她不知道那药丸到底有没有用，她是堵，拿着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她心甘情愿的爱着戚庭华，现在，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两个孩子，算计着她此生最爱的男人。
或许此刻，大多话都带着算计，但更多的，何尝又不是出自真心。
“庭华，命由天定，晨儿怕不能陪你了。”秦如晨在这一刻，没有叫皇上，眼前的男人，便是戚庭华，没有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只是她爱的人。秦如晨笑了，这一个原本美丽动人的笑容，在此刻，却让戚庭华看的想哭。
“晨儿，我不要你死。”戚庭华丢下自称，用一个我字，代表着对秦如晨的不舍。
可怜的是，秦如晨的笑，太过凄美，如天际一现的彼岸花，一碰既失。
“庭华，你可知，这五十四天，你从未出现。我的心，有多疼。”眼泪，毫无预兆的从眼角流了出来，一半是算计一半是真心，生孩子多疼秦如晨都忍了多来，唯独这句话，让她哭了。
戚庭华亦是无语，始终是秦如晨有错在先。可就如蔡永成说的那般，人都快要没了，计较那许多过错又有什么意思。到头来，人已去，再追悔，能见得也不过是一座坟墓罢了。
戚庭华张了张嘴，半响才说：“朕何尝又不想你。”
有了戚庭华这句话，秦如晨心里也松了口气，反手握住戚庭华的手，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要抓住秦如晨。孩子不能够没有父亲的疼爱，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有个不完整的人生。
“皇上可还在怪怪臣妾。”见有了效果，秦如晨恢复了自称，眼泪一直流着，哭着说：“若臣妾说，臣妾知错了，这五十四天，时刻都在忏悔，皇上可信。”
戚庭华又一次沉默，难道就是因为自己对秦如晨的爱，就能够包容她放纵她吗？戚庭华动动嘴唇，始终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早已原谅了她，却怪她怎么那般狠心，去害自己的亲妹妹。
看出戚庭华的犹豫，秦如晨心中一痛。到底，还是不肯原谅她吗？
正在此时，药已经给端了上来，暂时将僵持的俩人给打断。秦如晨喝完药之后，闭上眼睛，她此刻很困，很累。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睡着，再也不想醒过来。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让戚庭华这般怨恨。就连生死离别，都是不可原谅。秦如晨不明白，真的不能明白。
戚庭华见秦如晨昏沉闭眼，以为这是最后一眼，顿时吓得不轻。也顾不得那么多，摇晃着秦如晨，大声喝道：“不许睡，朕命令你不许睡。”戚庭华心中害怕的紧，摇晃一番见秦如晨还未醒来，更是着急，那憋在心中的话脱口而出，“你若死了，朕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你，只有你活着，过往的事情，便不再提。”
秦如晨哪里是要死去，她不过是太过疲惫了，想要休息一下，加上那还魂丸的药效似乎也出来了，正在一点点恢复着身体。秦如晨只想要，睡上一会儿。那种疲惫，是常人所不忍的。就如，那一周未睡的一般。
原本，秦如晨打算，不管皇上怎么闹腾，自己也要睡上一会儿。可眼下，戚庭华都说了这样的话，秦如晨如何不激动，强迫自己将眼睛睁开，虚弱的看了戚庭华一眼，笑着说道：“皇上此话当真。”
“当真，你要好好活着。”见秦如晨睁开眼睛答话，戚庭华还愣了一下，正要怀疑秦如晨是用计。可秦如晨说完这句话之后，竟然毫无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笑，沉沉睡去。
这一睡，任凭戚庭华怎么摇晃，秦如晨就是不醒。
“太医，太医。”戚庭华又惊又怕，只好将太医叫进来。
那太医一脸的死灰色，想着自己已经是必死之人，自是没有半点生气，浑浑噩噩的行了个礼，跪在地上。
“快，快去看看皇后怎么样了。”戚庭华没有办法去面对秦如晨的意外，就连去探鼻息的勇气都没有。
太医应了一声，无力的走到秦如晨的面前。把着脉，突然皱眉轻咦一声。这皇后的脉象好奇怪，竟然奇迹般的用最快的数度恢复着身体。太医对自己的医术很清楚，虽不说昏庸，但绝对没有这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