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凰最是欣赏这种不露痕迹的聪明人,对蓝衣服小厮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几个层次,她笑着点头道谢,然后准备离开。
再不回去,也不知道阑珊她们会不会担心,不过照现在看,似乎好像一点都不会担心。
“是意琛公子叫你来的吗?”
姝凰看着他,因为除了意琛,应该没有谁知道她逛了大半圈都回不去,而且刚才小厮的嘴里也说了他要去公子的院子里。
蓝衣服小厮抬起头,看着姝凰,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不是意琛公子,只是恰好碰到凰姑娘而已,我是仲良公子身边的小厮。”
如果不是他说起,姝凰几乎要忘记,原来礼王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公子。
那是何贵妾的儿子,曾经被誉为最聪明伶俐的孩子,她也听说过这位仲良公子的事迹。
两岁就能伶俐的和大人们对话,三岁便可以出口成章,就连学堂里的十多岁的孩子,都没有他聪明。
再一次皇宫宴席中,还得到了皇上的褒奖。
曾经,大家都以为,就算懋泽是滴出,但是世子的位置,说不定会给仲良所继承。
可是,谁想到,一场高烧,便夺去了仲良的所有。
如今的他,不过是人们口中的痴呆儿,徒增笑料的饭后茶点。
何贵妾也因此苍老也许多岁,很多公开场合都不露面,而礼亲王也因为这件事,冷落了何贵妾。
有时候,一切都是命,不得不信。
“我能去拜访一下仲良公子吗,做客礼王府,总要向主人家拜访一下。”
蓝衣服小厮并没有拒绝,而是很好脾气的说道:“公子知道有人去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平时都没有人去吗?”
姝凰的心揪了一下,仲良好歹也是礼王府的公子,可是却没有人去看他吗?难道,权势真的那么重要。
“懋泽世子和意琛公子偶尔间也会去,但是太医说,仲良公子养病需要清静,所以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去探望。”
谁都听得出,这不过是说辞,一个再也没有价值的人,谁还会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呢。
但是,那是别人,姝凰什么都不多,她最多的就是时间。
小厮走在前面,那是一个特别的庭院,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特别的安静,整个园子都是浓密的大树,连屋子的建筑都看不清楚。
就好像世外桃源一样,生生隔绝了两个地方。
难道,变成了痴呆儿的仲良,在礼亲王的眼里,已经不再是骄傲,而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耻辱吗?
“凰姑娘,劳烦你在这里等一下,公子怕生。”
小厮对着姝凰小声说完,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好像也很安静,连一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
姝凰在外面等了好久,也不见那小厮走出来,心里有疑,也探了头走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边两个巨大而且盘踞的大树,这茂盛程度几乎要把地面的的阳光都全部盖住。
应该是,很久都没有园丁过来修剪了吧。
才刚走进去,就看到蓝衣服小厮站在树杆下,抬起头看着树冠上面,说道:“公子,你先下来吧,让何贵妾看到的话,她又该说了。”
姝凰循声望上去,只见一个人坐在树冠上,身上穿着的是宽大的睡袍,衣袍的衣摆垂下来,像孔雀的尾巴一样。
这个人,想必就是仲良公子了。
爬树,原本就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但是,那也仅仅限于普通人家,如果是像这样权贵的人家,也爬树的话,只会让人笑话。
小厮见姝凰走了进来,带着歉意的笑了一下说道:“还请凰姑娘在一旁小坐,小的待会把公子叫下来。”
“他在做什么?”
一个人,就算再痴傻,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爬到树上面去,肯定是有什么事才会这样做。
“月余前,有燕子在上面建了一个鸟窝,公子知道了,便总是上去看。”
那小厮想必也是习惯了,喊了两声见他没有动静,也不再坚持,而是转身对姝凰说道:“请凰姑娘在那边先坐一会,我让婢女们端茶。公子怕生,所以伺候在这里的人很少。”
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准备离开。
偌大的庭院里,全部都是大树高竹,数不清的花丛,虽然很茂盛,可是却给人凉凉的凄惨意。
姝凰抬头,看着上面,仲良像个木偶一样,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曾经这样聪慧的人,变成这样,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姝凰轻叹了一口气,其实爬树这活,她也很熟练,从前在牙婆子手中时,凫水抓鱼,爬树掏鸟蛋的事,没少干。
既然她诚心来看仲良,就不能只是坐在一旁看着,等他自己从树上面下来那么简单。
她把袖子挽了起来,也不顾穿着长裙,直接踩上花基上,然后双手抓着突出来的树杆,稍加用力,就把身体撑了起来。
然后,一只脚抬起来,踩上突出的树杆,借力手继续往上。就算这么多年没有爬树,但是技术一点都不生疏,很快就赶上了仲良的地方。
蓝衣服小厮先是走了两步,然后想回头问姝凰喜欢喝什么茶,但是,他一回头,就看到那一抹倩影,已经在姝凰了。
“凰姑娘!”
他惊叫一声,一直都是平淡的脸,终于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这都是什么事,这个的心还没省完,又来一个。
“嘘,小声点儿。”
姝凰回过头,把中指搁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继续努力往上爬。
很快的,她就来到仲良的身旁,在她隔壁坐下来,原来不远处真的有一个鸟窝,已经破壳,正在嗷嗷待哺。
而仲良,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姝凰这是第一次见仲良,虽然之前听说过不少他的事,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见过真容。
从眉宇间,可是看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神情是那么的淡然,一直看着不远处的鸟窝,什么都不做。
但是,也许是很少走出院子的缘故,肤色很白,没血色的那种苍白,仿佛稍微大一点的风,都可以把他吹倒。
姝凰在树上坐了一会,无聊之中伸手拉了一下仲良的衣袖,没有反应;又伸手拉了一下腰间的佩带,也没有反应;最后,她把手伸在仲良的面前晃了两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你一直站在这里,大鸟就不敢飞过去喂食,雏鸟们很可能会饿死的。”
姝凰看着他,思度了一下,如此说道,缘由的真假,她也不知道,只是捏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