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那么说,宋荣茂才渐渐放下手,看着他问道:“你要怎么处理,我的女儿被你抱着走进来,你还赤果着上身,这要是让人看到的话,我的脸面往哪里摆?”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全程都是阑珊护着,用毯子裹得严实,懋泽连她的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只是在下马车进来的时候,阑珊和文玉是抱不动的,思来想去,宁可让懋泽抱着进来,也总比一般的家仆碰要好很多。
“我会向你和宋夫人解释清楚的。”
懋泽的语气依旧很平淡,正所谓君子坦荡荡,他没有害怕的理由,也没有任何被人威胁的把柄。
“解释,我不要解释,我好好的一个女儿现在搞成这样,我要的不是解释,是交待。”
宋荣茂是翰林院出身,嘴上功夫自有一套,要是想要胡搅,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交待的话,过几日和均定然亲自上门。”
懋泽继续心平气和的说着,其实这件事完全不关他的事,作为一个被礼王妃硬押着上船的人,他连发生什么事,都还不太清楚。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愿意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上身。
“几日?还要等几日,我们都已经和承世子谈的差不多了,这要是毁了凰儿的终身幸福,可要怎么办?”
宋荣茂见到懋泽好说话,于是步步逼近,先不管礼王妃和礼亲王会不会承认,至少在懋泽这里先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也算是心里有谱。
“我说了,那事情处理好以后,就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
懋泽站起来,看了一下四周,文玉也走了出来,一脸的倦态,看来她是准备回去了。那么他也要回去,母妃那边消息很灵通,要是被史月舒先行一步,会对姝凰很不利。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知情权都没有吗,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对凰儿负责,还是说你们礼王府打算不管?”
宋荣茂知道懋泽的为人,世称的温润公子可不是一句玩笑,只要给予压力,就可以稍加控制他。
“宋大人,你来到这里以后,说了那么多,那么多……”
懋泽一边说着,一边朝文玉的方向走去,怪不得姝凰宁可暂住在别人的府上,也不愿意回来。
如果是他的话,也不会愿意回来吧。
“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件事能给你承诺什么,却没有一句话去关心,姝凰的伤势。”
懋泽性格温和,就算此刻生气说话也不会大声,只是比平时稍微慢一点,可是话语中的威慑力,却很足。
“过几日,我还会再来,请照顾好姝凰。”
他说完,不再理会宋荣茂,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既然现在姝凰已经做不到任何事情,那么接下来的,就由他和文玉去完成。
虽然他讨厌姝凰的狡诈和歹毒,可是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姝凰的狡诈和歹毒,却没有一样是为了自己,就好像在做着没有意义的事情一样。
宋府外,早有马车在等候着,文玉自己的坐撵沾满了血,已经让人驶了回去。
马车上,意琛一身好看的白衣,衬得他的头发如檀一样漆黑,嘴角弯起玩味的笑意,看着懋泽和文玉两人说道:“还真的狼狈不已呀。”
懋泽坐下来,伸手揉着眉心,没有理会意琛的冷嘲热讽,他的性格和姝凰一样顽劣,永远别想在他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
倒是文玉插嘴说了两句,她在礼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就算和他们不算相熟,也算不上陌生。
“懋泽是平日被人阿谀奉承多了,一下子看到世态炎凉,就有受不住。”
意琛做了一个很明白的表情,点点头说道:“的确,懋泽命好,含着金汤勺出生。”
“不知道回到礼王府,礼王妃会如何问起来呢。”
文玉担忧的说着,这件事会怎么追究下去,谁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受伤的是姝凰,所以史月舒就算恶人先告状,也讨不到太多的便宜。
“很生气吧。”
意琛语气随意的说着,那些与他没有关系的事,从来都不会在乎。就好比现在,如果不是懋泽让自己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厮去通知意琛,他就算知道这件事,也未必会过来。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些事和他没有关系。
“离回去还有点时间,你们商量一下借口吧。”
意琛现在对他们现在的苦恼一点都不感兴趣,双手抱胸在一旁靠着垫子闭目养神。他比任何人都讨厌会算计的人,而姝凰恰好就是这种人。
只是让他稍微有点意外的是,她千般算计最终还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看来她并没有多厉害。
懋泽和文玉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现在哪有什么借口可说,只要说出事实就好了。可是,这个事实却没有人愿意相信。
一个二品官的不受宠女儿,和太傅府上的嫡女,旁人知道要怎么选择。
“意琛公子,这件事你并不算是一个旁观者。”
文玉讨厌他这种性格,谁都不理会就好像天地之间为他独尊一样。
“那个疯女人会发疯,说到底是因为你,所以归根到底,你可是要跪在姝凰的床边谢罪呢。”
文玉看着意琛,毫不客气的说着,这种心高气傲的男人,真是看一次讨厌一次。
“愿闻其详。”
意琛做了一个很意外的表情,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依旧是蛮不在乎,更别说有什么意外。
看来这里一趟接人,纯粹是看在懋泽的份上而已。
“你这个人!”
文玉是彻底厌恶他,一个庶子,什么地位都没有,凭什么这么拽,连懋泽都懂得待人温文儒雅。
“郡主你该不会想说,史月舒和宋姝凰两人打起来,是因为我吧。我大哥在这里,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选谁才更加有‘前程’。这些话,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意琛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也真是因为一直都记得,所以只要是身份以外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是史月舒,和姝凰无关,那只是一个疯女人。”
文玉气的涨红了脸,粉嫩的脸庞爬上两朵红晕,她是恨不得捅意琛一刀,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
意琛挑了一下眉毛,倾世的容颜没有一点笑意,看着文玉等她继续往下说。
“真不知道史月舒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不过像她嘛,也只会看脸蛋,多半是因为你这张脸才会迷上,如果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真该好好的唾弃一番,躲闪不及。”
文玉尖酸刻薄的说着,一个男人也许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说只有长相没有本事。可是,就算是这样,意琛也没有生气,而且还是一点都不在意。
“能得人青睐,我想不到有什么不好。”
意琛有些无赖的说着,却也厌倦了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他不是不知道他在旁人眼里是什么东西。
只不过是懋泽的跟班,一个长相俊美却没有丝毫用处的男人,只是这样而已。
不过不知者无罪,所以意琛一直都不解释,还表现的很平庸,礼亲王有时候看着意琛,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想法。幸好,还有一个儿子算是有点本事,那也就无所谓了。
“哼!”
文玉不再理会他,挪到一旁坐下,仿佛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会侮辱了自己。
懋泽拉过意琛给他准备的衣裳,也许是因为文玉也在马车里,所以没有直接换下来,而是套了上去,整理好衣领,把扣子扣上以后,倒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姝凰没什么大碍,史月舒因为紧张所以刺偏了。但是因为跌下河里,伤口遇到水无法结痂,所以流了很多血。”
懋泽轻声说着,马车里的空间很小,他就算说的很小声,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意琛依旧抱胸坐着,脸上是无所谓的神情,对懋泽的话,爱理不理。
“但是,太医说,她身子本来就羸弱,是经不住任何伤害的那种,所以就算是不严重的伤,放在她身上都变成了重伤。”
懋泽说着,垂下眼帘,好像在想着事情,过了一会儿后又抬起头,看着意琛继续说道:“文玉已经交待了太医,每日都会到宋府把脉诊断,所以还算是可以放下心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是看着意琛,很显然这些话就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意琛冷笑一声,有些厌烦的说道:“郡主这么关心宋三妹妹,这些话说给她听就好了。你这样对我说,到底有什么企图?”
一起长大的兄弟,稍微有点异常,都可以看得出来。
“说到企图,难道不该问你吗?”
懋泽脸上的笑意变得很古怪,说不上是开心或者是恼怒,但是更多的是试探。
“我派人给你口信,依照你这种性格,只需要让马车走一趟就好了,何必亲自过来呢?”
意琛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你讨厌她没错,可是你亲自来了,难道不就是想要知道她的伤势吗,现在和你说了,却又不领情,真是骄傲呢。”
懋泽说着,又是笑了笑,疲惫的闭上眼睛。马车内,三个人都默默无语,宋府离礼王府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但是大家似乎都不打算再说一个字。
马车里,安静得很诡异,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