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小姐要安心养伤,让伙计们以后小事找江叔大事找她,还说,让江叔一会儿来把库房的钥匙拿走。”
安心养伤……梓蓉暗自翻了个白眼,自己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外人不知,沈家上下可都是知道实情的。
“其他人就没问两句。”她掌家时间虽然不长,可在短短的几天内就让医馆有了起色,这点可伙计们连带着江叔都是很服气的,娘亲拿这么一个说不过去的理由搪塞大家,大家总该为自己鸣不平吧。
连翘缓缓的摇了摇头,“没人多问。”
“什么?”梓蓉皱眉,这也太没良心了吧?
“小姐,其实……实情如何伙计都知道,夫人正生着气,大家帮小姐鸣不平根本就没用,平白触霉头罢了。”连翘弱弱解释道。
吴公子今儿贴着俩大膏药来看小姐,这是多少人都见着的,再看夫人这态度,傻子才猜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儿呢!
问……谁敢问?
梓蓉是通透人,听她这样说,立时便明白了其中关窍,越发的郁闷。
难怪历史上有那么多的太子都要造自己亲爹皇帝的反——太憋屈!
亏得她之前兢兢业业,娘亲一句话就把她从管家的位置上拽下来了,连个帮着道不平的都没有。虽然知道伙计们这样做无可厚非,可心底还是意难平。
“娘亲还说什么了?”
“还说……”连翘耳朵贴在瓷杯底上,边听边缓缓道:“还说要把今儿早上吴公子送来的东西送回去,以后他送的私人物品一律不准收,也不准把小姐的情况透露给他,违背的一律撵出去……”
这个梓蓉倒是料到了,并不太担心,娘亲这样做吴公子肯定得着急,不过也活该,谁让他不给自己打商量就在娘亲面前把事情挑破呢,而且……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唇瓣,想到吴君钰在偏厅里对自己做的事情,脸上不由染了层薄红。
今儿这些事儿可以说都是他惹出来的,这倒好,他亲完爽完拍拍屁股走人了,事情都落到了自己头上……梓蓉下意识的咬住下唇,牙齿刚碰上唇瓣便觉刺痛,她倒吸了口凉气,这才想起昨天咬出来的伤痕还没好,忙又松开,皱了皱眉头。
刚才吴公子亲她时恨不能直接将她吞吃入腹似的,力道比这个可大多了,可那时候……先是怒,接着脑子就懵,丁点儿疼都没觉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依着她打小学医的经验看,这不合理。
“小姐,你脸怎么这样红?”不知何时,连翘已经凑到她脸侧。
梓蓉吓一跳,伸手摸脸,果然是烫得很,忙敛了心神,色厉内荏道:“我生气,不行么?”
连翘正是对她愧疚的时候,闻言,忙往后缩了缩脖子,弱弱道:“行,当然行了。”
“别废话,接着听!”她凶巴巴的。
“哦,”连翘不敢多话,忙又趴伏在地上,耳朵贴着瓷杯底,边听边转述。
梓蓉见沈娘子安排的大都是医馆的事情,显然,她对吴公子虽不满,却还没有黄了两家生意的打算。
心中略安,她最怕的就是沈娘子为了让她和吴君钰断绝关系而断了两家的生意往来,如今看来,她娘亲还算理智,而且对医馆的安排也得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
……
吴君钰并不像梓蓉想的那般自在,相反,还挺忧心的。他前脚回到惠康药房,后脚沈娘子就让人把送去的雪蛤、燕窝等物给送了回来,这个信号很明显。
别有事没事儿献殷勤,夫人我不稀罕!
态度表示的非常坚决,吴君钰忙又让一明去打听情况,得,沈家人的脸子全变了,以前是有礼而热情,现在……一样有礼,可热情没了。
一明提出要亲自给沈姑娘说句话,徐良不许,给出的理由很敷衍,“小姐伤重,得安心养伤。”
梓蓉脸上的伤怎么来的,大家都清楚,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一明还待问,徐良一脸为难,“夫人就是这样交代的。”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吴君钰写的疑是情书的信件让徐良帮忙转交给梓蓉。
“徐良答应的挺利索,不过我估摸着,这信无论如何都到不了沈姑娘手上,”一明从沈家回来便去寻吴君钰,而这个时候,他已经纠结的快把被子角儿给扯烂了。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吴君钰一回到惠康药房就往恒祥客栈送来的那张大床上躺,抱着梓蓉睡过的那床被子的热乎劲儿跟抱美人儿也差不多了。
那架势,一明这个随身伺候的都觉变态。
“还好,还好,看样子蓉儿没生气,还是站在我这边儿的。”听一明汇报完,吴君钰大大的松了口气,满心的忧虑立时就散了,一边将扯皱的被角小心翼翼的展平,一边夸奖一明道:“做的好,我那信里头也没写什么不可见人的话,让伙计交给沈夫人正好,也好让她瞧瞧我对蓉儿的痴心!”
他此番来本也不是让一明充当自己和蓉儿之间传书的鸿雁,为的一是探明情况,二是向沈夫人表个态度。
你家的姑娘,公子我惦记定了!
“公子说的是,我看啊,沈姑娘对公子也挺痴心的。”拍马屁对一明来说几乎成了习惯,那是张嘴就来。
“哦,这个怎么说?”吴君钰立时来了精神。
“公子想想,沈夫人把姑娘关起来原因无非以下两点,一是她惹恼了沈夫人,二是沈夫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彻底断了她和公子的关系,无论哪种,都足以说明沈姑娘是和公子站在一条战线上的,公子刚才那般唐突她,她还如此,这不是痴心是什么?”
吴君钰脸上忍不住带了笑,这个他刚才也猜出来了,不过从别人口中得到确定,心里还是舒坦很。
能够得到蓉儿的回应,他那些心思好歹算是没白费,脑海中闪现出美人儿在怀嫣然含笑的媚人模样,只觉骨头都酥了。
一明见自家公子又开始傻笑,心里鄙视的很,今儿丢了多大一人他不知道么?堂堂吴家嫡长子,那是多贵重的身份,愣是脸上贴着俩大膏药就去见丈母娘……亏得这里不是杭州,没人认识他一明,不然让人知道自己跟了这样一个没脸没皮的主子,他都直不起腰来!
再者,沈姑娘身子都给了公子,只要公子不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她一准得点头,不过是点头的时候早了些,这有什么可高兴的?又不是今晚上就能把人迎进门!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面上却不露半分,笑的依旧谄媚,然说出的话却仿似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去,“公子,沈姑娘对你自然是痴心的,可就怕沈夫人不松口啊,我瞧着她似乎对这事儿反对的紧,如果她硬是要做那棒打鸳鸯的王母娘娘……我估摸着你和沈姑娘没个三五月成不了事儿。”
果然,此言一出,吴君钰的笑就僵在脸上,“三五个月……不至于吧?”三五天的功夫他都嫌长,若是可以,他今晚上就想抱美人!
一明继续谄媚着泼冷水,“三五个月能成就不错了,快的法子伤感情,那公子只能慢慢的磨,沈夫人那性子……啧啧……指不定公子和沈姑娘只能做一对苦命的织女牛郎!”
沈夫人是打死不愿让自家女儿做妾的,想通过常规法子让她点头,谈何容易?
吴君钰皱了眉,急道:“那该怎么办?依着蓉儿的意思,之前咱们定下的那俩法子都不能用,蓉儿和沈夫人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若是觉得我品性不成,这事儿就黄彻底了,可生生的熬……”他非得憋死不可!
活该,谁让你相中了这么一块难啃的骨头呢?一明撇嘴。
吴君钰将怀中的被子恨恨的揉了揉,满脸的焦躁意,他是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瞧一眼便觉欢喜,为了得到她更是费了无数心思,可、可……他动作一顿,有些奇怪的皱了眉头。
刚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当手到擒来,可怎么处的越久,自己手里的底牌越多,离目标反而越远了呢?
问题究竟出在哪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