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江城那边全是骆贵腾的士兵,偶有几个君凌轩的人在搬运粮草,粮食一丢下便回到船上。
君凌轩孤身一人过去,博修华等人十分担心;但是他们没有办法阻止,亦不想阻止。
为了唐棠一事,君凌轩已经好几日没有睡好;若见过她之后能让他一夜好眠,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君凌轩巴巴过了河,站在离唐棠不到一米的位置。
唐棠一只手被骆贵腾扣着,他粗糙的掌压着她命门,仿佛君凌轩稍稍一冲动,他就会让唐棠一尸两命。
唐棠挪了两步,另外一只手抚上他的脸,笑眯眯说:“果然是要当爹的人,你憔悴多了。”
君凌轩反手覆上她的手,轻轻磨蹭着,不语。
两人含情脉脉的,周遭的人都尴尬起来。
这些士兵当中也有不少已经成亲的,但他们每年探亲的时候才能回家,如今骆贵腾跟君凌轩对上,也不知多久才能回家一趟。
不少人触景伤情,微微避开了那对年轻的俊男美女。
皇甫艾跟骆忠的娘亲还在皇城,骆贵腾这一次出来,只带了骆保一人。
看这场面,他也想起了曾经睡在他枕边的两名女子。
可惜,唐棠的手,他不敢放。
君凌轩一把拉住唐棠的手,对骆贵腾说:“骆将军,朕跟贵妃娘娘有些话要私底下说,不知将军可否行个方便?”
骆贵腾想了想,说:“只能往军队深处走。”潭江城不大,密密麻麻驻扎了数十万士兵,只要走进去,君凌轩就很难再出来了。
君凌轩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好。”
话落,他就带着唐棠往军营深处走,博修华等人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皇甫仁在对岸急出汗来,“皇上这是糊涂啊!”
一个唐棠当人质还不够,君凌轩还要送上门去当人质。
博修华很快缓过神来,他沉着脸,“这潭江城四周哪里守城最松懈,快给我潭江城的地图。”
君凌轩不可能打没有把握的仗,这几天他没有对策,定是刚才他联想到了什么,才会让他心甘情愿往军营的深处走。
皇甫仁一时间哪里有地图,只得拉着博修华回别院,慢慢再商议。
骆贵腾一路扣着唐棠到主帐里,到了他的地方,他才松开扣在脉门的手,朗声笑起来,“皇上好勇气,为了美人,不顾性命就过来潭江城了。”
君凌轩拉过她的手,轻轻揉着。
唐棠的手红了大片,一片酥麻没有感觉,他揉了许久,她才喊一声疼。
君凌轩松一口气,这才对上骆贵腾,“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你取不了朕的性命,我又怕什么呢?”
“皇上不但勇气可嘉,口气还不小。”骆贵腾挥手,立即就有士兵拔刀对着他们两个,银亮亮的刀口,距离君凌轩不过寸余的距离。
修长的指尖推开银刀,君凌轩笑了笑,“既然不可能杀朕,骆将军何必装腔作势呢?”
骆贵腾仰着脸,“这是我的地方,我想杀谁就杀谁!”
君凌轩嗤笑一声,只觉得可笑,“你不会!”
“因为你不怕死,怕失败,所以不会!”
“朕死了,东陵国还有一个东方皇室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身上的血统比朕的更纯正,她复姓东方;所以哪怕朕死了,皇甫仁跟博修华等人也会扶持她登基,你一点好处都占不到!”君凌轩一句一句说。
骆贵腾沉着脸,“那又如何?我能杀了你,我也能杀了她!”
“不如何;朕跟贵妃死后,南唐国的军队会从水路一路而下,直达凤稷县,然后跟皇甫仁的大军汇合,把潭江城夷为平地!有六十万大军为朕送行,朕也算不枉此生。”君凌轩不轻不重问,“棠儿,你说对吗?”
唐棠勾唇,点点头,“只要跟你一起,上天入地,君在我在。”
君凌轩圆满了,骆贵腾气得不行!
“总之你到了这儿,就别想着出去!就算是耗,你也得给我耗在这里!”骆贵腾抱着两败俱伤的念头说。
君凌轩摇摇头,“朕跟棠儿走进这里,就没想过要全身而退;骆将军不用多心。”
算他有自知之明!骆贵腾稍稍缓了脸色。
没等他得意起来,君凌轩又说:“骆将军一定知道,当年朕的皇舅舅,东陵国的先帝,曾经下过第二道圣旨吧?”
“那道圣旨在哪里?”提起往事,骆贵腾又忍不住想呕血,他为东方绍先守住江山这么多年;免东陵国受外敌困然。
东方绍先多次表露过自己膝下无儿,想皇位传给东陵国的大功臣;当时的骆贵腾想,论功,谁也抢不过他骆贵腾!
所以他蹉跎了多年!
“那道圣旨是传位圣旨?”
“是。”君凌轩说。
骆贵腾的心一下子雀跃起来,倏地站起,“那道圣旨在哪里?”
“皇舅舅一连下了两道传位圣旨,一道是董相国宣读了那道,朕即位;另一道是……”
“快说在哪里!”骆贵腾已经迫不及待了。
君凌轩失笑了,“另一道不在朕手上。”
骆贵腾已经被他勾得心痒难耐,心心念念都是那道圣旨。
“在皇甫仁手上?”
若非如此,骆贵腾都解释不清皇甫仁为何一瞬间就倒向了君凌轩。
君凌轩摇摇头,一副很是无奈的样子,“在一个,骆将军做梦都想她死的人手里。”
骆贵腾一愣,想了很久,冷冷吐出一个名字,“司马连媛!”
是她!
她手上还有一道圣旨?
东方绍先要传位的人,除了君凌轩以外,恐怕便是司马连媛腹中的孩子吧!
滔天的怒气翻涌而上,骆贵腾一字一顿说:“你耍我!”
先给了他希望,又给了他失望!
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不过如此!
“非也。”君凌轩依旧摇摇头,“朕是在提醒骆将军,如果还想你这六十万大军活下去,不要在这时刻闹起事来,朕跟贵妃的性命不要紧,我们没了,先帝多的是人选即位;论不到你,他没有任何损失。”
“可若是我们死了,骆将军的损失可就大了,六十万大军随朕跟贵妃娘娘陪葬,骆贵腾的名字遗臭万年,你的秋千大业,你的野心,也随着这六十万大军而逝去。”君凌轩笑着开口。
如今赌的不是人多,而是谁输得起,谁输不起;谁更不怕死!
显然,骆贵腾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