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东都的百姓来说,这个年过的跟往常不太一样。
大年初一当天依然有一群小孩子在大街小巷的叫卖报纸,虽然感到疑惑,不过不少人还是仍然买了一份。
这一期的新闻大概就是说,大唐多少年来一直帮助新罗,然而没想到他们现在却过河拆桥,大唐对这种行为表示强烈谴责云云…先在报纸上将新罗骂了个狗血淋头。
有些聪明的看到这条新闻,就知道多半是要开战了。
很多人趁着过年走街串巷看望亲戚的时候,都不往拿出报纸来讨论一下最近朝廷里面的事情。
而皇宫里面,也确实比往年忙了不少。
大年初一的朝会上,李月辰又穿上旱冰鞋去跳了一段,随后就去询问报纸的销量和反向了。
随着三国演义的故事展开,似乎东都里面讨论这本书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吴狗子甚至都将每一期报纸后面的故事版面剪了下来,一张张的收集起来,似乎打算收集成为一本书。
正月十五,李治去年一样,仍然穿着便装带着孩子们出宫去看花灯了。
或许是因为粮食产量提高的关系,今年的上元节似乎比往年要更加热烈一些。
一家人走在街上,周围路过的人如果看对眼了,也会时不时的打声招呼,说声上元安康。
对于这些礼貌的问候,李治夫妻俩也只是微笑着点头回应,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
他依旧牵着妻子的手,跟孩子们一起行走在人群之中,观赏着造型各异的花灯。
而但凡路过之人,基本也会尝试着去牵身边妻子的手。
有些性格比较害羞的会将丈夫伸过来的手甩开,但大唐女人大多都偏爷们点,大部分挣扎一下,也就任由被牵着了。
看到这一幕的李月辰忍不住笑了笑,说不定以后会有更多夫妻能手牵手逛街呢。
只希望以后这大唐,能越来越好!
正月二十一,惊蛰。
皇帝下令,任命同中书门下三品刘仁轨为鸡林道行军大总管,卫尉卿李弼以及已经在远高丽之地的李谨行为副将,发兵进攻新罗。
同时下诏削去金法敏官爵,将其胞弟右骁卫员外大将军,临海郡公金仁问立为新罗王,由刘仁轨户送其回国。
刘仁轨没有任何耽搁,当天中午吃过饭之后,便大军开拔。
李月辰在老爹的命令下代替他出城为他践行。
城外,李月辰坐在马车的车架上,看着几万大军整装列队。
说实话,唐军的着甲率还是挺高的,大部分需要参加战斗的士兵身上基本都有盔甲。
而没有盔甲的,多半也都是不用参加战斗的后勤人员。
士兵们互相帮忙穿戴盔甲,同时整理着自己的武器。
因为府兵的武器大多是自备,所以看起来并不完全相同,多多少少总有一些差异。
在盔甲方面,普通士兵多半为木甲,如同竹席似的一片片扎在一起的那种。
这木质的甲片也不知道用什么工序处理过,看起来好像还有些湿润,微微反光。
而那些先锋官之类的基层军官,大多数都穿皮甲。
这皮甲大多由犀牛皮和象皮之类的材料制作,多层压制而成,韧性极佳。
正因为防护力很高,所以这个时代钝器比刀剑类兵器更受欢迎。
看着这些士兵们还有心情互相之间稍微打闹一下,脸上也都带着习以为常的表情,李月辰忍不住对他们肃然起敬。
同时也在心中对他们暗暗说道:希望你们都能平安,凯旋归来!
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响起,李月辰扭过头,师父刘仁轨骑着一匹通体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从不远处跑了过来。
下马之后行礼道:“感谢殿下…”
“好了师父!”李月辰笑着打断了他,“多余的话就不说了,徒儿只想说一句,早些打完,快些回来!”
刘仁轨笑了笑:“拖陛下与殿下洪福,此战定然旗开得胜!”
李月辰点点头:“愿师父,武运昌隆!”
师徒俩相视一笑,随后刘仁轨转身上马,调转马头向前跑去。
对于这一站,李月辰是丝毫不担心的。
这个时候,正是大唐的军队战斗力最强的时候,而且师父刘仁轨又是沙场宿将,这一仗赢是肯定没问题,无非就是个程度多少的问题。
看着大军开拔,李月辰一直站在马车旁边没有动弹。
直到师父刘仁轨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内,才转身跳上马车:“回宫!”
回到了皇宫,李月辰跑到仁寿殿跟老爹老妈汇报工作,说自己将看着刘仁轨带大军出征了。
李治点了点头:“辰儿,方才媚娘与我商量,如今粮食产量提高,大唐正在向更好之处进发,打算改年号为上元,你如何看?”
哈?又改年号?
李月辰心中无奈,但脸上依然笑的萌萌哒:“既然爷娘有此意,那便改好了。”
而内心里想的却是:你们俩这脑子到底咋长的,这改年号跟换衣服似的,至于这么勤吗?
看到女儿没意见,李治夫妻俩点点头。
于是在第二天的朝会上宣布改年号为上元,大赦天下。
屏风后面的李月辰悄悄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不少大臣脸上都闪过了一丝无奈。
甚至包括大哥李弘也同样如此,看来都对这对老年中二病夫妻的秉性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不过也没人反对,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改个年号而已。
二月初一的报纸上,发布了刘仁轨带兵征讨新罗以及改年号的消息,引发了更多人的讨论。
安福殿里,福来进入殿内之时,发现李月辰正在给两个姐姐和上官婉儿讲故事:“只见那法海腾空而起,大喝一声:‘大威天龙’,随后便举起了手中的…”
福来也没去打扰,就静静在旁边等着,跟着一起听。
旁边的小荷看到差不多了,去给她倒了一杯酸奶,然后坐在旁边一起听。
大概十分钟之后,故事讲完,李月辰才端起酸奶灌了一大口。
福来趁机走过去,弯腰汇报:“殿下,目前南北两市都已经没有铺子出售了。奴婢有个主意,看能否如同那香皂一般,先卖给那些卖纸的商铺,然后…”
听完他的汇报,李月辰忍不住一脸欣赏的点点头:“嗯!不错,看来你也学到了很多啊!”
“殿下谬赞,这都是跟殿下学的。”福来笑着行礼回答。
李月辰一只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笑了笑:“行,就如此办吧。不过跟他们说好,这纸必须按照我的定价来卖!”
“殿下放心,奴婢明白!”
福来答应一声,转身马上去办了。
现在这边的事情都已经搞定了,李月辰觉得差不多该思考一下在长安建分工厂的计划了。
李治夫妻俩现在已经有了回长安的想法,因为今年的粮食产量不必担心了,所以想要年底回长安。
说实话,比起长安,李月辰还是挺喜欢东都这边的,不为别的,就因为这边出了皇宫就是洛水。
长安就不一样了,想要玩水只能去曲江池,距离皇宫还是有点远的。
但不管怎么说,大唐虽然号称两京,实际上长安才是真正的国都。
所以回去肯定是有要回去的,但是生意都在这边铺开了,也不可能完全搬走,所以李月辰才有了想要开分公司,建分厂的想法。
恰好目前手头上的钱也不少,真要想搞,回到长安之后便能随时开始。
只不过还是要去求求老爹,留一部分军队在这里守着城外的工厂,不然万一有胆量大的进去搞事情,那可不好。
想了想之后,李月辰决定去跟老爹聊聊。
来到了仁寿殿,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袅袅琴音传来。
脱鞋进入殿内一看,老妈武则天依旧坐在桌案后批奏折,而老爹李治,则是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坐在另一边的桌案前,焚香抚琴。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琴音上,甚至都没有发现女儿进来。
闭着眼睛仔细感受着手指拨出的每一个音符,看起来已经完全沉醉在其中。
尤其是配上周围的袅袅青烟,如果此时身上穿的是一件道袍的话,看起来会更加仙风道骨一点。
李月辰挑了挑眉毛,蹑手蹑脚的来到了老妈身边。
武则天头也不抬的批阅着奏折,低声道:“无碍,只要声音不太大,不会打扰到他。”
“哦…”李月辰点头答应一声,小心的给老妈杯子里添了些茶水,“阿爷为何今日有兴致抚琴了?”
武则天想了想:“好像说要重新改写乐章,日后在各项祭祀之中演奏。”
李月辰点点头,行吧,不得不说,整个皇室,似乎除了她本人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身的艺术细菌。
高祖不清楚,但听说太宗似乎也能歌善舞,老爹琴弹的不错,而且除了李弘之外的几个哥哥基本也都会弹琴。
好像唐明皇也是个很厉害的艺术家来着?
李月辰突然觉得自己没事了也该去学学音乐,不然的话有拖皇室后腿的嫌疑。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李治终于张开双手,轻轻放在琴弦上,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辰儿来了。”李治笑了笑,“朕这曲子,可还行?”
“岂止还行?”李月辰反问一句,“阿爷不知道,方才都有好多鸟儿被那琴声吸引过来了呢!”
“真的?”李治一脸惊喜的问道。
旁边的武则天耷拉着眼皮:“是真是假,稚奴难道不知?辰儿这奉承功夫是随着年龄渐长啊!”
“啊!”
李月辰二话不说抱着老妈在她脸蛋上吧唧一口:“日后孩儿肯定会努力修炼,朝着奉承大宗师努力!”
“你个死丫头!”武则天一把将她推开,抬手作势要打,结果被她灵活的躲开。
“哈哈哈…”李治抬头大笑起来,随后摸着胡须问道:“辰儿今日过来,可有事情要说?”
李月辰点点头,来到李治身边坐下:“也并非大事,阿爷不是说打算年底回长安吗?孩儿想说留下一部分人看着我城外那生产作坊,不然…”
听着她的解释,李治思考了一秒钟左右,点点头:“好,准了!”
“阿爷威武!”李月辰举起双手。
“现在你那竹纸也做出来了,销量如何啊?”李治问道。
李月辰摇摇头:“还未正式开始售卖呢,不过孩儿打算在报纸上写个文章,宣传一下。”
“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注意。”李治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感叹这报纸的作用真是比想象中还要更大。
“而且等将来壮大之后,孩儿可以还能在其他州县开分社,信息的传播会更快呢!”李月辰提醒道。
李治端起茶杯提醒道:“此话可不能说出去!”
“孩儿知道,不过他们也迟早能想到的。”
“那就到时再说!”
转眼间过去了一个多月,时间来到了三月份。
竹纸正式在东都各大商铺开卖,虽然颜色发黄,但因为价格低廉,着墨性也不错,非常适合拿来练字,所以销量稳步增长。
而且几乎一看这纸质,就知道这肯定又是太平公主的产业,所以也没人敢去找麻烦。
不过在几天之后,就有不少文人在公共场合表示,这种纸是很低劣的,不配拿来做承载文字的载体之类的言论。
收到消息的李月辰告诉福来不用管他们,那些人现在肯定对自己恨的牙痒痒,还不允许人家发两句牢骚了?
再说了,不过就是公共场合说两句话而已,又没有点她李月辰的名,真要做什么的话,反而会被人家说心虚,以势压人。
对这些事情毫不在乎的李月辰依旧该吃吃该睡睡,没有受到哪怕一点点的影响。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睡在床上的李月辰突然睁开了眼睛!
仔仔细细的握了握手掌,感受了一下手中略微有些弹性的触感之后,猛地坐起身掀开了被子。
低头一看,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忍不住抬起手一巴掌呼在自己脑门上。
我靠!我不是“太平”吗?为什么会发育这玩意儿?
而且老娘才九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