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朕从未忘记。”不等胤禛话音落下,凌若便再次道:“既然如此,皇上为什么要饶允禩死罪,还是说皇上觉得允禩罪不该死?”
“朕……”胤禛想要解释,但昨日的糊涂事,他又怎么说得出口。
凌若等了半晌,不见他说下去,道:“皇上为什么不说?”
胤禛躲避着她的目光,道:“朕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朕实在有苦衷,若儿,你能否不要再追问。”
他的态度令凌若越发奇怪,心思一转,试探着道:“皇上的苦衷是否与纳兰福晋有关?”
虽然胤禛知道凌若不可能晓得这件事,但听她提起纳兰湄儿四个字,心头仍然忍不住为之一沉,不自在地道:“好端端提她做什么?”
“臣妾知道昨日纳兰福晋来求过皇上,而且除了纳兰福晋,臣妾不知道还有谁能令皇上回心转意,连弘历的死也不管不顾了。”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比严厉起来,大有质问之意。也是,弘历的死一直是她心头之痛,虽经多方开解,原谅了胤禛,但并不代表她就彻底放下了这件事,允禩的命,从一开始她就要定了,而胤禛也是答应的,如今胤禛突然反悔,怪不得她生气。
“朕没有说过不管弘历的死,实在……”话到嘴边,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这个犯实在犯的太严重最些。
见他欲言又止,凌若讥讽地道:“实在是纳兰福晋在皇上心目中的份量要远胜过臣妾与弘历是吗?可就算是这样,皇上也不应该忘了福州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
她本不愿相信胤禛会因为纳兰湄儿而突然改变主意,可自从她进了养心殿后,胤禛就一直吞吞吐吐,一会说有苦衷,一会又说让她不要追问,实在让她不得不怀疑。
“朕何曾说过这样的话,你不要胡思乱想。”这样的话,连胤禛自己都不能说服,更要说凌若。
凌若神色凄然地道:“既是这样,就请皇上给臣妾一个理由,为何要饶过允禩,臣妾不希望弘历就这么枉死。”
思忖半晌,终于让胤禛想出一个极为勉强的说法,“你说不错,阿其那确实做了人神共愤的事,朕不应该原谅他,但他始终是朕的同胞兄弟,皇阿玛临终前对朕千叮咛万嘱咐,让朕一定不要手足相残,昨夜里,朕梦见了皇阿玛,他责朕杀害兄弟,不孝至极,朕不想死后无脸去见皇阿玛,所以才最终决定放阿其那一条生路。再说,让他这样活着,只要会比死更难受。”
对于他的说法,凌若满心怀疑,道:“手足相残的人不是皇上,而是阿其那,皇阿玛就算要怪,也应该怪阿其那才是。”
“不错,最错的那个人是他,但说到底,朕也有责任,如今留他一条性命,朕也是不想做的太绝。若儿,他虽活着,却失去了一切,就让他活着忏悔他之前所犯下的罪孽。”
“没有,他没有失去一切,他还有性命!”凌若如何肯答应,激动地道:“皇上这样恕过他,弘历在天之灵,如何能够安息?”
胤禛本就心烦意乱,再看到凌若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更是烦乱得很,声音亦不由得严厉了起来,“朕已经处置了阿其那,若你觉得不够,朕亦无法,总之此事就此作罢,谁都不许再提,你跪安吧!”
凌若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仅仅一夜时间,胤禛整个人就好像变了一样,“可是……”
她刚说了两个字,胤禛便大声斥道:“没听到朕的话吗,朕说了不许再提!”
“既然皇上心意已定,那臣妾亦无话可说。”扔下这句话后,凌若冷然离去,并不曾看到在她走后,胤禛懊悔的神色。
事情本不该这样,阿其那也本不应该活着,一切只因他做错了一件事,才会闹到现在无法收拾的地步。弘历的死一直是凌若心中的痛,如今不能将杀害弘历的凶手绳之于法,她一定很伤心,唉……
昨日的事,他一直想不明白,这些年来自己对湄儿确实未能彻底忘情,但也不该这么冲动才是,简直与平时的自己判若两人。
胤禛站在那里苦苦思索,昨日的事他总觉得透着蹊跷,可问题究竟在哪里呢?他记得当时觉得很热,热意令得他下腹像有火在烧一样,纳兰湄儿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能轻而易举地勾动自己深藏的欲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胤禛做梦也想不到,居然有人会犯杀头之罪的在自己茶里下媚药,不过异乎寻常的冲动还是让他起了怀疑,命苏培盛去请齐太医过来。
听完胤禛的吩咐,苏培盛轻声道:“皇上您忘了,前几日齐太医已经告老还乡了,如今太医院暂由副院正何太医打理。”
何太医凭着刘氏的抬举,一步步往上,如今已经做到副院正之位。
他这话提醒了胤禛,抚额道:“你不说朕都忘了。”
“皇上日理万机,难免记不得这些小事。”这般说着,苏培盛又道:“不如奴才去请何太医过来?”
“也好。”随着胤禛的答应,苏培盛快步离去,不多时领了何太医前来,在行过礼后,何太医恭谨地道:“不知皇上觉得不舒服?”
“朕自己也说不上来,你先替朕把脉,看朕的身子究竟是否有所不妥。”除了舒穆禄氏外,胤禛这辈子都没被人下过媚药,根本不知道中媚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就连这一次也是潜意识觉得不对,所以才召何太医来诊脉。
“嗻!”何太医小心翼翼地为胤禛把脉,半晌,他收回手指道:“皇上脉像虚滑,表示体内虚火旺盛,但肝肾又有所不足,应该……应该……”
见何太医面露为难之色,胤禛放下挽起的袖子道:“何太医,有什么话你尽管说,朕恕你无罪。”
有了胤禛这句话,何太医心中一定,大着胆子道:“恕微臣直言,皇上之前是否曾经过男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