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没有说话,朝四下看了一眼,于墙头之上,同样看到几道隐约的黑影,冷声道:“弘晳,你豢养死士?”
弘晳自得一笑,道:“在这理亲王府,凭你这些人,根本奈何不了本王,相反,你们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尤其是你,弘昼,本王定要将你剥皮拆骨,然后再把你的骨头送给弘历!”
他心里清楚,自己虽可避过今日之难,但过了今夜之后,他就不再是大清的理亲王,还会受到朝廷的追捕,难寻安身之地。而这一切,皆是拜弘历与弘昼二人所赐,试问他又怎么会不恨。
“只怕你没这个机会!”这般说了一句,弘昼扬声道:“大家小心一些,有死士隐藏在暗中偷袭,三人一起,背靠背,留意四周的动静还有暗箭。”
弘晳阴声道:“没有用的,这些死士,本王豢养了将近二十年,还特意重金请来东瀛忍者教授,他们最擅长的本事就是隐匿行踪,当然,最最关键的是他们人数众多,足足有好几百,你们注定要死在此处!”
接下来的情况,果如弘晳所言的那样,哪怕小心提防,依然不断有人受伤倒地,再加上王府之中将士的出现,形势变得越发危急。
阿库扎趁着斩杀了一个人的间隙,在弘昼身边道:“王爷,您先走,属下等人为您垫后。”
弘昼摇头道:“没有用的,他恨我入骨,一定会追着我不放,不抓住他,咱们谁都没有活路。”
那厢,弘晳看着向自己这边倒来的形势,神色颠狂地道:“本王乃是大清皇位最正统的继承者,你们对本王不敬,死不足惜。”
就在混乱之际,又一拨人冲进了院子里,这拨人穿着与阿库扎那些人相似的军士服饰,不过手里拿的却不是刀,而是一把把火枪,进来后,第一排的人当先朝四周的院墙射击,射完一轮后当即换第二排第三排,密集的枪响不断在众人耳边回响。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原本在生死相战的众人停下了手,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几千枝火枪的射击,威力无比惊人,且几乎覆盖了所有的院墙,在枪响之时,不断有人从墙上摔下来,正是那些射暗箭的死士。
待得一轮射击过后,虽然黑暗难辩,但勉强可以看到院墙下堆了不少尸体,在众人尚在发愣之时,一人上前,朝弘昼行礼道:“下官神机营参将阿桂奉皇上之命前来助和亲王擒拿理亲王。”弘历登基之后,将火器营一分为二,一名火器营,一名神机营。
在他们出现之前,弘昼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此刻听得这番言语,微一点头,道:“好,起身听候本王之命。”随后,他对脸色铁青的弘晳道:“有神机营的人在此,就算你有死士相护,也休想离开此处。弘晳,你若是不想被误伤的话,就不要再负隅顽抗,立刻随本王进京受审。”
弘晳阴阴盯着他,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他虽有几百死士,但在这几千把火枪根本不够看,一旦交战开起枪来,自己若被打到,可就性命不保了,但要他这样束手就擒,又实在不甘心得紧。
弘昼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他说话,颔首道:“罢了,既然你非要选这条路,本王也没什么好说的,阿桂!”
“慢着。”弘晳突然出声,随后缓步往弘昼走来,阿桂等人唯恐他会突然发难,连忙挡在其面前,警惕地看着越走越近的弘晳,“站住,你想做什么?”
弘晳停下脚步,抬起双手道:“你不是要抓本王吗?好,本王就随你进京受审,看弘历要如何处置本王!”
弘昼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有神机营这些人,他必然可以夷平理亲王府,但他终归不想伤了弘晳。
弘昼连夜动身,押弘晳还有巫师安泰进京受审,至于理亲王府其他人交由阿库扎带来的人看管,等候弘历发落;至于那些死士,因他们善于隐匿行踪,所以除了被火枪杀死的那些人之外,余下的皆不见踪影,弘昼事后清点之时,发现还少了一个名为王则,此人是弘晳的军师兼心腹,一直伴在其身边,可这次搜遍理亲王府,始终不见他的踪影,只能不了了之。
两日后,弘昼抵京,在将弘晳押送至宗人府后,入宫叩见弘历,后者听闻他将弘晳如期押解进京,很是高兴,道:“好,老五,这次当真是辛苦你了。”
弘昼低头道:“臣弟不敢居功,这次要不是皇上神机妙算,派了神机营随后支援,臣弟怕是难以完成皇上交托的差事。臣弟实在没想到,弘晳居然还暗中蓄养了如此多的死士,且丝毫风声都没有透露。”
“他一直以东宫旧嫡子自居,为了夺取帝位,自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你这次却是谢错了的人,神机妙算的并非朕。”
弘昼惊讶地道:“不是皇上,那是何人?”
“是贵妃,她提醒朕,弘晳狼子野心,可能暗中蓄兵,而你探得的未必是全部,所以朕才派神机暗中支援,以备不时之需。”
弘昼眸中掠过一丝异光,旋即低头道:“原来如此,那臣弟当真是要好好谢谢贵妃娘娘了。”
弘历笑一笑道:“好了,你辛苦这么久,这会儿赶紧回府去歇歇吧,咱们演了这么一出戏,可是将你的几位福晋给吓的不轻。”
“是。”弘昼应了一声后,迟疑地道:“皇上,您准备怎么处置弘晳与他的同党?”
弘历神色一冷,道:“允禄等人朕尚未想好,至于弘晳犯下弥天大错,不仅没有任何悔意,与朕派去的士兵对抗不说,还想伤你性命,这样的人……”他咬牙缓缓出吐四个字来,“死不足惜!”
弘昼拱手道:“皇上,以弘晳所犯之罪,纵是死罪亦是轻的,但……他到底是皇上的兄弟,若是就这么杀了,只怕天下人会有非议,也会有损皇上英名,还望皇上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