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她对弘昼是利用;十八年后,她对弘昼是感激;至于爱……她只给了弘历一人,从未变过;只是这些话,弘历不会相信……
在弘历移开目光后,她轻叹一声,继续往前走着,未走几步,便意外看到一个人。
“那拉瑕月,你果然没死!”明玉恨恨地盯着瑕月,眸中充斥着无尽的怨毒,在她看来,自己会落到这一步,皆是拜瑕月所赐,自是恨不得生啖其肉。
望着那张憔悴不堪的面容,瑕月轻笑道:“皇后娘娘都没有死,臣妾又怎么敢先死呢!”
明玉面孔扭曲地道:“你胆敢咒本宫死?!”
瑕月将鬓边的碎发抿到耳后,凉声道:“趁着这会儿,皇后娘娘再多自称几声本宫吧,回到紫禁城,可就没这个资格了。”
“你!”明玉气得说不出话来,扬手欲掴,可惜这一次,她未能如愿,手刚挥到一半便被齐宽牢牢抓住,她厉喝道:“放肆,还不赶紧放手!”
“请娘娘自重。”如此说着,齐宽的手却未曾松开,令明玉又气又恼,瑕月在一旁摇头道:“这么多年了,皇后依旧一点没有变过,但是时移世易,如今已经不是你一手遮天的时候了,而你也很快不再是大清朝的皇后!”说罢,她不再去看明玉,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在她离去后,齐宽终于放开手离开。
明玉已是气得浑身发抖,正欲追去,魏静萱已是拉住她劝道:“主子,罢了,咱们现在势不如人,您不要再与她起争执了。”
明玉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寒声道:“本宫……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魏静萱心里一通埋怨,面上则道:“主子,皇上还看着呢,您这样做,只能令皇上更加坚定废后之心。”
听得此话,明玉一凛,连忙抬头望去,果见弘历正望着自己,虽隔得那么远,仍能感觉到那抹深切的失望;这个发现令她心中发慌,不敢再说什么,扶着魏静萱的手上了船。如今的她,已经没资格乘坐那艘御船,只能与瑕月她们同乘一船。
与来时一般,在江浙一带百余名官员的恭送下,数十艘大船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扬州,往京城驶去。
弘历一直站在船头,默然看着不断被船破开的河面,风迎面吹来,吹起他的衣衫在空中猎猎飞舞。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皇帝在想什么?”
弘历讶然回头,只见凌若扶着杨海的手站在他身边,连忙扶过凌若道:“这么大的风,皇额娘怎么出来了?”
“皇帝不是一直在外头吗?”顿一顿,凌若道:“自从寻回皇贵妃他们后,哀家看皇帝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对皇贵妃还有弘昼也是避而不见,可是因为最近在行宫中流传的那件事?”
弘历勉强一笑道:“没有那样的事,儿子只是想尽快处理好江南的事罢了;不过这一次,因为天地会乱党之余,未能陪皇额娘览遍江南美景,实在是儿子不该。”
“无妨,哀家又不是七老八十,往后还有机会,哀家……”凌若看着他道:“只是担心皇帝。”
“儿子很好,皇额娘……”不等弘历说完,凌若已是摇头道:“你这样子,莫说是哀家了,就算是其他人,也瞒不过。”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道:“哀家知道你有心结,但皇贵妃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哀家相信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
弘历沉默了一会儿,道:“是皇贵妃找皇额娘来的?”
“哀家说过,她是一个有分寸的人,所以这些日子,她虽常来请安,却从不说这些,就算哀家问了,也只说一切皆好。”
这一次,弘历沉默的时间更长,许久,他道:“儿子知道了,儿子扶您回去歇着吧。”
见弘历对此事避而不答,凌若暗自叹了口气,任由他扶自己回了船舱;正所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已经尽力了,至于心结能否打开,就要看弘历自己了,希望不会困扰他太久。
数十艘大船前后有序地行驶在不时被风吹起涟漪的河面上,象征的皇家的旗帜在风中舞动不止……
待得入夜之后,大船皆停下了行驶,静静地浮在河面上,熄了将近一半的灯火,不过船面上,随处可见巡视的大内侍卫,一个个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以防有刺客对弘历不利。
天地会乱党行刺那次,亏得及时发现他们在船上动的手脚,否则这些船就要沉入河底,无法使用。
随着夜色渐深,除了当值的侍卫之外,大都进入了睡梦之中,瑕月正欲更衣歇下,齐宽面色古怪地走了进来,道:“主子,皇后娘娘来了,说是要见您。”
“她?”瑕月惊讶地道:“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能随意出入?”
“奴才也不清楚,想是船上的看守疏忽之故,主子若是不愿见,奴才这就去打发了她离开。”如今的明玉虽然还被称一声皇后,但事实上,她已经不是了,瑕月身份比她尊贵许多,所以若是瑕月坚决不肯见,明玉根本无权入内。
瑕月思索片刻,道:“不必了,你带她进来吧,正好本宫有几句话要与她说。”
阿罗在一旁道:“只怕皇后听不进主子的话,反而会对您大发脾气,就像之前在船上碰到时一样。”
“无妨,她动不了本宫。”见瑕月主意已定,阿罗也没法子,齐宽离开后未多久,明玉出现在瑕月几人的视线之中。
甫一入内,明玉便冷笑道:“皇贵妃好大的架子,连一个小小的宫人都敢挡着本宫,不让本宫入内。”
瑕月微微一笑道:“若娘娘还是正儿八经的皇后,齐宽当然不敢,可惜,娘娘已经不是了,所以……自然就能再像以前那样了,娘娘莫不是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吧。”
明玉脸色一变,咬牙道:“你莫要在这里得意,本宫不会输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