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要开书院的消息,一夕之间,满城皆知。
第二日,就有人开始到林府打听了,四爷启程回了淮安,这边就开始忙了,陈昌一个人,一时间,有些忙不过来。
经历二房的事,老太爷似乎相通了许多,以前,他的确是疏忽了一些事,只希望,现在用心,还来得及。
等人都接过来了,老五和老三,身为林家一份子,也该挑起些担子了,老三心思多,但有底线,野心也没老二大,好好说说,让他多担点事。
至于那三媳妇,让夫人安排个妥帖的婆子去庵堂,妥善引导,若是这段时间关着,自己想通一些,再考虑接回来吧,毕竟,林家现在与梁家的关系,这两家以后也不会有往来,他再与老三细说一番,应也能理解。
毕竟,孙儿孙女他不得不顾及着,等这次夫人她们回来,也该几个孩子议情了,孙辈的亲事,他也的看着点了,不能都交给夫人,如今看,这成亲成亲,一个没仔细,就是结仇。
以前总觉得,这一亩三分地的后院,交给女人们打理就是,现在才知道,是他认识不够,这一亩三分地,是关乎家宅安宁的根本。
不是他真的那般不了解老二,是他忽略了孙儿孙女的教道,更忽略了二媳妇的出身...当初进门后,一直表现尚可,便渐渐疏忽了。
“祖父可是在担心考场那边?”祖父喊她来下棋,却这般心不在焉,还是算了。
林霜语放下棋子,林府现在人手少,书院开院在即,这一番造势就有人上门了,等到春闱结束,恐怕会更忙。
祖父选在此时开办书院,不也是借着这天下学子云集之时,生源多一些,顺便借着这全国各地的学子,将京都林家书院的信散出去。
老太爷也跟着放下棋子,摇了摇头,刚才还真不是在担心考场,哪里,担心无用,不知为何,他现在竟有几分安心。
觉得这孙女既说安排好了,他便可放心一般。
“那是在想书院的事了,眼下陈叔一个人的确有些忙不过来,先生们还未到,这具体细节还未商定,祖父也别太着急,等祖母他们来了,几位叔叔也可帮忙,人手多了,事就好办了。”
这孩子,怎就这么个玲珑心思,这今后,的什么人才降的住她,一般人怕委屈了,好的...有能好的什么程度,林家门第现在并不算高,高攀,女子在夫家总是辛苦许多。
“大丫头,你...与祖父说说看,前两日,闲王上门,可还有别的意识没说出来?”这件事,他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
八竿子打不着,突然寻上门来,态度还颇为友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而且,现在林家着实不能太打眼。
恐怕,经这梁家的事一折腾,这闲王到府、云都侯府公子登门的信,也很快会人尽皆知。
以往这种事,老太爷怎么也不可能与一个孙女讨论,可现如今,好似什么事与这孙女说说都无妨。
或许是因为,上次祖孙两坦诚不公的交谈,彼此信任了,亦或者,这孙女真非常人吧。
这...闲王么...
林霜语眉宇轻轻一动,摇了摇头,“祖父,此人,孙女也看不透彻,不过...祖父也不用放在心上,林家后面的路,只有一条,只能风雨无阻,遇到什么都的趟过去不是吗?”
所以,不管遇到了什么事,全力解决就是,多思无益。
看着孙女,林横冲忍不住一阵恍惚,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围着老友打转的丫头。
“孙女说的对,不管他来干什么,咱们林家敞开大门,都是客,至于其他,人家没说,咱们也不用费心去想,事到临头再说不迟,对了,大丫头...有件事,祖父差点忘了跟你说...”
“嗯?何事?”
怎么突然之间,支支吾吾起来了,这可不像祖父。
林霜语到有几分好奇,什么事,让祖父看起来这般难以开口。
说起来,这事,林横冲自己也有几分意外,这几日府里杂七杂八的事一多,他也一直没寻着机会跟大丫头说,今日这才叫了来,差点又忘了。
“前些天,聂牧到府上来,求见于我,与我说了些话...”
想着,老太爷忍不住感慨,此子,即便此次不能高中,将来必也是个有出息的,他到是越发欣赏颇为喜欢。
也足够磊落,特意在赶考之前来,足可见诚意,是真的看中了大丫头才会这般锲而不舍,还能...
聂牧?到是没听说啊。
将林霜语疑惑,老太爷解释道:“就来了一小会,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大丫头...祖父答应过你,你的婚事暂不过问,只是,女子大了,终究是要嫁人的,这聂牧,祖父看着是个不错的,他来,也是为了你的事。”
眼皮一动,眨了眨眼,聂牧...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的确是个不错的,沉稳内敛,行为举止颇为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才学暂且不知,不过梅先生似乎提过一句,是个有大才的,好似,宏图那孩子也在耳边提过。
老太爷盯着孙女,心里这个唉声叹气啊,谈及这种事,自家孙女完全颠覆他以前的认知,一丝脸红不好意思都没有,还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
“他说什么?”纯粹就是有一点好奇。
好似,总共才见过两三次吧...
“聂牧说,若是你愿意,三年后,他再来下聘,往后定不会委屈于你。”这是一个男子对长辈的承诺。
说的简洁又耿直,没有什么动听的话,却朴实实在,他满腹才学,要说一番漂亮话轻而易举,可他却选择了最简单的字眼。
老太爷也不拖沓,若非真觉得这聂牧是个不错的,这种事他绝不会更孙女说。
也是知晓,这个孙女不同寻常女子,是个明白的,不会扭捏,他才开了这口。
“大丫头,你自己仔细想想吧,聂牧说了,春闱之后,等回音。”这不管成与不成,总的回个信。
额...这是自己被人瞧上了吗?
聂牧...撑着头,支着下巴,煞有其事的眯着眼好似在认真思索一样。
据她所知,这男子多是重颜色的,摸了摸脸颊,虽说,她自己觉得尚可,可瞧着上次,某人好似有些看不上,这男人与女人之间的眼光有时候也不大相同,所以,这聂牧大底不是瞧上了自己的颜色。
嗯,眼光还是不错的,只是...三年后,谁能知道是个什么情形,还是莫要祸害人家,越是个好的,越的客气些。
“祖父,你回了吧...”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之意。
老太爷只得叹了口气,可惜了,这大丫头是个有眼光的,怎也看不上,这聂家虽说现在不风光,可往后就难说,当然,恐怕,这大丫头也不是在意这个。
“不再想想?”
林霜语忍不住看了一眼老太爷,眯着眼笑道:“祖父颇为喜欢聂牧...他若高中,必是要留在京都,聂府在淮安多有不便,祖父不妨照顾一二,也算结个善缘,至于婚事,孙女无意。”
哎,这等是,还真是难以回话,老太爷惆怅了。
“祖父若为难,春闱后,你约着到府上做客,都是故人了,我自己来说。”
“荒唐!”这等事,一个未出阁的闺女,怎能与男子私谈,若是传出去,她往后还嫁不嫁了,老头爷直觉的脑仁疼。
“孙女无状了。”立刻承认错误,这不是看老人家为难嘛。
“行了行了,既是祖父答应的事,祖父自会交代清楚。”老太爷低头摆了摆手,不想再谈此事了。
“对了大丫头,你能给祖父透个底吗?考场那边,你有几分把握?”说不担心,也是一时,这闲下来,免不得想。
他不会细问,但想大概心里有数,也好做些准备。
几分把握...这就的看闲王和墨相爷,谁的本事更胜一筹,不过,他偏向闲王一分,毕竟这件事,墨亦痕身为主考官,负责主持春闱,比闲王被动一些。
四六开吧,“六成!”
六成!老太爷一听,心里琢磨了一下,比自己想的一家好上一些,孙女做到此,怕也是相当不易,他这当祖父的,也不能让她把紫家留给她的家底给败光了。
那考场里的三个,可是林家的子孙,他这当祖父的,也的尽力而为,“行了,已经很好了,若是不行,别强求,不管发生什么事,祖父也会想法子,来了这么久,小五那小子又该惦记了,回屋去吧。”
“祖父不必多想,墨家寻上林家,终归是因为紫家,孙女先回了,祖父别太劳累。”说完,起身行礼这才离去。
林霜语走后,老太爷忍不住嘀咕,这墨家费这么大的劲,究竟是要寻什么?
“东福,套辆马车,让陈昌抽空过来一趟。”
“老太爷要出门?”
“嗯!去吧。”
“是!”东福不再多问,立刻去安排了。
墨老夫人屋子里,一个身段婀娜,颇有姿色的妇人正小心翼翼的伺候在墨老夫人身旁,低头看着地面,不敢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成姬虽年已过半百之年,但保养得好,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反倒她身旁的妇人身上,更见几分沧桑之感。
成姬当年嫁入墨家时也不过十七,花一样的年纪,只是如今,孙子孙女都有了,大儿子也三十有五,大孙女都十六了,让人称一声老夫人,也是应当了。
“话我也说了,这事,也不是我这嫡母要做主,人是相爷给老九挑的,你若是不高兴,只管跟相爷说,只要相爷开口,咱们再换就是,只是时间,可是有点紧,春闱之后,这婚事就要办了。”
因为春闱后,宫里要有婚旨下来,准备一番,凤丫头的婚事也该操持了,不能冲撞了。
一个庶子的婚事,她的确不用花太多心事,可她总归是墨家的当家祖母,是嫡母,总的过问一番。
说起来,她对这老九,也是有几分芥蒂了,因为墨家有两个九爷,一个便是这歌姬小妾所生的庶子,因着排行老九,下人也称一声九爷,另一个,便是她的小儿子清简,当时家中老太爷给取了个字,九,九九归一,意是好意,相爷也是没在意,小时候一口一个小九,下人们也就跟着喊九爷。
虽如今,都改口喊老九青九爷,喊简儿简公子,可有时候,看到这母子两,难免就想起这档子事。
明明云泥之别,却容易让人混淆了,着实不好。
只见那妇人连忙跪下,“贱妾岂敢,衫儿的婚事,全凭相爷和夫人做主便是,只是劳烦夫人操持一番,贱妾和衫儿感激不尽。”
在墨家,嫡庶之别,身份之别,真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在旁人眼里,可能墨家的庶子,也比许多人家的嫡子强了,可真正了解墨家的人才会清楚其中的区别。
“行了,起来吧,既你们也满意,那这事就这么办吧,我让人看了看,七天后,正是个好日子,便是那天,将人迎进来吧,老九是续弦,也不好操办,但也不能太委屈了人家姑娘,这样吧,老九院里还是置办一番,总的有个样子,新人茶就免了,进了府,总有见面的时候,去吧。”
又是磕头下去,恭恭敬敬的道了谢,这才规规矩矩的起身,退后三步这才转身退了出去,从头到尾,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直到出了院门,眼角才滚落一滴清泪,袖中双手终于松开,只是掌心早已血淋淋一片了,不疼至此,如何能记住,如何能忍住。
她一个府中歌姬,在墨家这样的人家里,能生下主子的孩子,能抬个妾,又怎么可能柔弱到哪里去。
只不过,这么多年,青春不再,年华易逝,她再想如何,也只能是想想了。
墨家的这位夫人...大度。
可在她手里能安然活下来,有多不容易只有她自己知道,怪就怪,自己儿子生不逢时,偏偏排行第九!
只是一个九字,这么多年,儿子只能怎么差劲怎么活,好衬的夫人那位九九归一的矜贵公子更出众...
七天之后...这便是世人眼里的大度,七...头七吗?新人茶也免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点耻辱了。
好在,她终于等来了一个转机...
这个转机,就是儿子的这次婚事,相爷亲自挑的,不管什么缘由,好也好,怀也好,她只要知道,这个未进门的儿媳妇,相爷绝对有用的上的一天,因为,相爷从不做无谓之事。
如此,她的儿子,也就有机会了。
低头一笑,心中暗道:成姬,你贵如天上皎月,高高在上;我贱如地上杂草,任人践踏。可杂草虽命贱,春风一吹,却能死而复生,谁能保证,哪一天就不会新兴向荣?
“祖母,祖父什么时候关心起这种事了?”人走后,墨清凤从屏风后走进来,颇为不以为意。
在墨家,这种事,确实不值一提。
成姬起身,翠嬷嬷上前伺候着换装,每次这些人东西来过,夫人都是要换衣裳的,这都习惯了。
翠嬷嬷是宫里陪嫁出来的老嬷嬷,一举一动,和别人家的嬷嬷当真是有些不同,这样的嬷嬷,若是放在外头,多少人家花重金排着队的请都请不到。
“你这丫头,就是不长记性,你祖父的事,不许多嘴。”
相爷何时会在意个庶子的婚事,既开了口,定是有用意,左右不过是对相爷有利,林家...人只要进了府,不管谁家的,都一样。
“孙女不过随口一句,我可没心思理这种破事,祖母,后天就是罗家四姑娘的及笄礼,孙女想请示祖母,该送什么。”
前几天入宫,姑姑还特意叮嘱了一番,看来,她不上心些也不成。
“祖母自有备礼,你不用操心,好好准备一番就是,怕是去的人不会少。”
罗家这次,可是少有的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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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莫今天身体不适晚更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