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银秋的语气让周围的人频频相看,她哼了声摆出高冷的样子。
万俟晏替她圆话道:“这是家弟,年岁还小,不过也有他的本事。”为了防止让人轻看,万俟晏自然不能说是带着他来锻炼的理由,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大家的高度重视,若抱着游玩的心思,那就犯众怒了。
李捕快上下打量了沈银秋一眼,十分是看不上眼,瘦胳膊瘦腿的,嗓音还娘兮兮的,而且这人一看就知道不会武功。
沈银秋对他鄙夷的视线特别敏感,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什么表示,对一个追查了凶手两个月余的人都没有线索的人,没必要去浪费力气置气。
现在尸体已经确定不是右相千金,那么到底是谁家千金又有的查了。
万俟晏含笑看着李捕快道:“李兄,身体的身份就交由你处理了?”
他用的是询问的语气,李捕快全名叫李大东,他还是想跟在万俟晏身边,看看太子身边的人是怎么办案的。被分派到别的任务,顿时就迟疑起来。
万俟晏叹气道:“死者身上的线索很少,也是一大难题,身边的人唯有李兄让我放心,李兄可是有什么问题?”
沈银秋心中大笑,万俟晏竟然用吹捧的方式,她已经猜到结局了。
果然,李捕快露出有些为难的神情,然后一口应了下来,“承蒙许兄肯定,这件事就交给我吧!”
“多谢。”万俟晏笑着看他带着两个手下风风火火出去。
现在正堂就剩下沈银秋和万俟晏以及两个小厮在。
“我还没有找出什么线索,接下来我们该去做什么?马上就要午时了,时间可是不多了哦。”沈银秋笑眯眯的看着万俟晏。
“才刚开始,仙子做好啃干粮的准备了?”
沈银秋一听仙子这名字就想咬碎一口银牙,平时私底下喊着还没事,拿到外面说,每次他喊,周围人对她投来的怀疑的目光,看的人可都是她啊!本来女伴男装就有些小心翼翼了,被人盯着她总以为自己哪里露馅了。
“废话少说,赶紧做正事!”
万俟晏点到即止,带着她朝着大街去,来到之前买到人皮灯笼的地点站定。
沈银秋自己先思考了一番,又观察了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痕迹,这才不解的看着万俟晏,等着他开口说话。
万俟晏蹲下来看着地上,昨晚应该是飘过了小雪,但化的快。沈银秋想,如果是看推车痕迹的话就不必了,因为这一条街的推车有数十辆之多,每天来回的推,那车痕可想而知了,怎么可能分辨的出来呢?
万俟晏蹲在地上,甚至还伸手在地上摸了摸,一点褐色的东西印在他洁白的指腹上,沈银秋默默的掏出手帕递给他,她还不知道万俟晏要做什么。
他看着指腹上的褐色笑了,接过沈银秋的手帕道谢,笑道:“考验仙子嗅觉的时候到了。”
沈银秋疑惑的嗯了声,万俟晏到底还是把指腹上的褐色擦干净,然后自然的收下那手绢道:“跟我来。”
沈银秋瞅着他怀里,这人就没有想过要还给她吗。算了,反正脏了就给他揣着吧。
四人一同进了巷子,万俟晏在前方带路,沈银秋没有放弃也在注视着地上,但还是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他们东拐七拐的来到一个角落,这里堆了不少杂物,万俟晏示意两个小厮去把盖在那些杂物上的遮挡物拿开。其中一俩完好牢固的推车就藏身在其中。
沈银秋乍一看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仔细看这推车的构架,跟昨晚卖灯笼的一模一样啊!
“这是他的推车?”沈银秋上前两步,左右看了看道。
万俟晏陪同上前,眯眼打量了四周的环境,看向了堵死的那面墙,这是个死胡同。
“嗯,还没有废弃,看来他对自己很有自信。”万俟晏细想,先找出这推车的木匠。他朝两个小厮示意道;“把它推出来。”
沈银秋让开一些,其中一个小厮轻轻松松就推动了,挂灯笼的架子上还有几滴蜡。
她乖乖的跟在万俟晏身边,趁着出巷子的时间,忙问道:“你是如何知道这推车放在这里的?”
“……你在和他猜谜语的时候,我放了一点东西在他车上。”万俟晏看似自然的说着。
沈银秋哦了一声,伸长脖子继续看他,“你当时为什么要放东西在他车上,难道那时候你就发现他有问题?怎么发现的?”
“为什么放东西在他车上?因为他看着你的眼神好像在看着猎物。”万俟晏这个人被逼问深了,也开始笑了起来,神色莫名道:“所以我很不爽。”
沈银秋沉思,猎物吗?她竟然没有感觉,只是奇怪这个摊主似乎很快的就注意到她。听了万俟晏说不开心,沈银秋便拉住他的袖子夸赞道:“干的漂亮!”
万俟晏:“……”
“可是当时我们发现灯笼是人皮的时候,你为何不派人沿着这个线索去追他?”沈银秋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就是在等一个答案。
“当时天黑,不方便,如果刻意打着灯笼去查,无论是装作找东西还是做什么都会让他起疑心。”万俟晏说的一本正经,其实当时是想着凶手逃不掉,而陪沈银秋看烟火,已经计划好了的。
怎么可以打乱他计划呢?虽然还是被湖里的尸体搅和了。呵呵,这个凶手真的很想找死。
这些沈银秋当然都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万俟晏说得好像有道理。
他们打听了京中的木匠,派人去打听之后锁定了一个名叫九老翁的,此时也不过午时一刻,万俟晏和沈银秋在去的路上顺手买了点吃食,填饱了肚子一刻也没停留。
但脚步还是不匆忙的,他们直接拉着推车来到九老翁的居处,是个挺宽敞的院子,小厮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有咔擦咔擦的削木声,但却没有人应。
一个小厮偷偷趴墙头上看,落地道:“主子,是个老人,在院子里坐着干活,应该是耳朵不好使。”
万俟晏抬眼,“那就继续敲,敲到他听见为止。”
“是!”负责敲门的小厮就耐心的一遍一遍敲门,边敲边喊。
沈银秋想,这在耳背也该听的见了吧?
“谁呀?”院子里传来一声喊话,有些无力充满了年迈感,且尾音拉的有些长。
小厮应道:“我们求上门,特地请九老翁帮忙做个家具。”
里面又安静了一会,门忽然就开了。
沈银秋站在万俟晏的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对方,几乎满头的白发,胡子也是,布满皱纹的脸,唯有那双眼睛一点都不浑浊,老人家的腰已经有些驼了。身板也挺瘦弱的。
沈银秋打量着九老翁,九老翁也在打量着他们,一一从他们身后扫过之后,他目光再看向门外的推车时,停留的时间长点。
万俟晏问道:“老人家,这推车也是你造的吧?”
“确实出自我手,难道有问题?”九老翁的嗓子微哑反问道。他的目光很平静也很坚定,“我九老翁造的东西,说有问题的还没有过,就一个简单的推车,你们想做什么?”
万俟晏道:“老人家误会了,这是在下从死胡同里找到的。”
九老翁看着他,万俟晏却不说下文。沈银秋暗笑,这人心眼蔫儿坏,逐渐暴露了本性。
两人对视了一会,九老翁见他没有要说下文的想法,手浮在门板上,看样子是准备关门了。
他说:“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想做什么,不管做什么我都没有时间,老翁手头上还有好多活没干,排不来排不来。”
在他即将关门之际,万俟晏不知哪来的力气抵住门板,悠悠扬出一张纸,和善道:“这是县老爷亲自盖得章,还请老人家配合调查。”
九老翁脖子一梗:“你们要调查什么?!我有什么好给你调查的?”
“这个,你让开让我们进去就知道了,怎么,你这样是心虚吗?”万俟晏顺势推开门,率先进去,沈银秋赶紧跟上去。
九老翁认真看清上面官府的章印后,才不情愿的退开几步,扫了一眼来人,索性就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刨木头了。
万俟晏在周围扫了一圈,便站在九老翁的面前问;“门外的推车是你为谁所造的?”
九老翁看也不看他,“你看看这院子,就知道老翁每天要造多少物什,如何记得?”
“这可难办了,你想不起来都得记起来,这个推车有好几条人命。”万俟晏和他说话就给好友闲聊一般,但又无形的给人压迫。
沈银秋在旁边瞅了他俩好一会,耸耸肩跑去看那些做好的物件,两个小厮则在后院搜查。
沈银秋转了一圈,时不时的回头看万俟晏的情况,虽然九老翁这个人是个老者,但常年干活那手肯定有劲,而万俟晏……不好说,虽然没有以前风吹能倒的状况,但也没啥还手能力,两个小厮又在忙着,所以,她还是呆在他身边比较好。
万一这两人动起手来,她还能稍微帮一帮?
沈银秋干脆绕着九老翁走了几圈,这个木匠给人的感觉还是很为违和的,即便挑不出错处。
九老翁回答着万俟晏的问题,还要时刻注意着这个不停走动的小个子,心里满满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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