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下意识的去看薛满星,他似乎也有些意外,扫了奥多一眼。
后者就温声道:“满星若不喜欢这个名字,也可以换掉。”
支罗甘的城区名字从来都不是固定的,但想换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但奥多来说却不是个难事。
薛满星却皱了皱眉,道:“用不着。”
实际上由所谓的上阶下达认命城主在支罗甘也是个挺不普遍的事,此前除了戴成外,其他城主们基本上都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夺得的这个位置,说白了,就是抢的。
如今搞的这么正式,还真让人怪不习惯的。
但接连两个命令下来,也让众人确切的意识到星河城真的换天了,再也不是洛老城主执掌的时候。
还有奥多这个空降而来的执行官,可不是风爹那样的样子货。
乍一入西区就解决了星河城老城主,按理来说是足够展示出奥多的能力了,随之让其他城主以及大佬们畏惧。
可实际上效果并没有那么好。
天骄城外突袭的星盗在老城主自尽后就陆陆续续的退了,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引得多大的乱子来。
倒是樊城主赶过去没能见到星盗的影子,发了好一通脾气。
其中细节之处实在值不得推销,再联想之前那些传言,有些东西就变得有些不对味了。
常小妹放出的那些东西这个时候就发挥出作用来了。
你要对付这两个的城主们,那行,只要有本事将对方从位置上拉下来,那随便你。
可你要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与星盗为伍,损害众人的生命财产利益,那就不要怪大家看你不顺眼了。
所有当奥多摆出架势立威的时候,并没能得到预期的效果。
除了格外想要搭上他条线的人乐于奉承几句,其他人多是保持沉默。
奥多虽然不是很满意,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刚拿下一个洛三,他没有办法短时间内再去动其他城主。
“阁下还有什么交代不如一气都说了,宴会搞成这样也没甚意思”
梅城主的声音蓦地响起,隐约还能听出其中的嘲讽意味:“梅某人乏了,怕是没办法陪诸位太久。”
赵凡与奥多对视一眼,站出来笑道:“梅城主莫急,这本就不是办事的场所,若不是赶上意外,我们大人也想跟诸位好好畅谈一番,如此也忒的折腾,不若就散了,好让大人们回去好好休息。”
“奥多大人客气,我们没事没事…”
克里得正想表现一下,那边梅城主闻言很干脆的就起身走了,直接将他未尽的话噎在了嗓子里。
梅城主是丝毫不给奥多面子,但其他人可不好这么做,还是要打声招呼再离开的。
没一会,人就已经走都差不多了。
不冷不热的散了会,奥多到底还是不顺意,脸色发沉。
“大人,支罗甘这些都是硬骨头,想啃下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急不得。”
赵凡身上也带了些伤,半边胳膊不太灵活:“如今主城跟星河城都已经入了我们手,剩下的也只是时间问题,西区大概就这点好,城主之间没什么联系,出了什么变故都孤立无援,正好方便了我们。”
奥多想了一下,虽然事情做的并不完美,但也算能接受,起码有了效果,比起那些有名无实的西区掌陀者要强的多了,也就不再纠结。
他眸子一眯,想到梅方长,对这人的脾气着实不喜,但因为对方特殊的手段,他还不准备现在就对他做什么。
这样的人才能拉拢最好,拉不来,也就不要怪他了…
风爹看着奥多离开,眉头挑了挑,低头继续给风久发信息。
一个人影从后面蹦出来,探头瞟到几个字眼,嫌弃道:“儿子又丢了?”
风爹看都不看他,抬脚就走:“做你的城主去吧。”
薛满星冷哼了一声,不情愿的道:“又不是我喜欢当。”
想也知道被老城主把持了两百多年的星河城要归拢起来有多难,但有些东西也不是他想拒绝就能拒绝了,也烦的不行。
就在这时,风爹收到了风久的回信,他看了一眼,就势准备坐车回庄园。
薛满星拦不住他,所幸死皮赖脸的上车一起走。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护卫们并没有与他们同坐,不说话的时候倒显得格外安静。
“喂,你打算怎么做?”半响,薛满星才蓦地道。
只是风爹还是没理他。
薛满星就忍不住睁眼瞪他:“风桐,我没跟你闹着玩!”
风爹极吝啬的瞟了他一眼:“我也不想跟你玩。”
薛满星气的想打人,但顿了顿还是没敢动手:“奥多来了,说明他们已经不打算再等了,你好自为之吧。”
回到住处,一进属于他们的小院子,风爹就看到风久正坐在屋子外,似乎是在等他。
“见过云城主了?”风久道。
“还没有。”风爹听她一问就知道其中有蹊跷:“跟他有关?”
风久没否认。
风爹虽然早有猜测,但还没找到机会却确认,而且其中许多地方他都没能理顺,也确实疑惑。
此时正是敏感的时候,到处都有人潜伏监视,风久自己设了个隔音罩,倒是不怕人听见。
说实话,她才是刚刚才知道具体的事情经过,猜测以及偶尔得到的信息,将脉络大致顺了下来,但还要去跟云城主求证一下才行。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跟风爹交代一下。
这事有几个关键点。
奥多,洛老城主,还有洛星河。
奥多早就准备对付老城主,这是他们早就猜到的,而看当时情况,老城主大概也知此事,甚至早早做了准备。
只是他这个准备做的让人大乎预料,因为他准备的兵力明显不足,最后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这在众人看来是很不合理的地方,他身上的牵扯那么多,一旦逝世,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但风久却发现了一个可疑的点,老城主的身体很不好,或者说非常不好。
“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他能活多久?”风爹立马抓到了关键。
“不出一个月…”
风爹眉一挑,显然很意外:“那他这么做就不那么奇怪了,洛星河现在在哪?”
这就是另一个关键所在。
风久道:“云城主。”
洛星河昏迷之后,被梁平带去了云城主的地方!
“呦。”
风爹这回是真忍不住诧异了:“他居然肯接手这样的麻烦?”
老城主不在,洛星河的身份就十分尴尬了,他本身年纪还太小,又是被娇养长大的,想要自己扛起一面大旗实在勉强。
他祖爷爷的那些东西给了他就是烫手山芋,太多人惦记,不给他,他的处境也不见得有多好。
没有了大树支撑,一个少年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任意欺辱的对象,曾经那些在老城主和他手里吃过瘪,或者干脆就是瞧他们不顺眼的人,都可能在少年落难的时候搞事。
他躲得过一次两次,却难保能躲一辈子,一个不慎,就是殒命的下场。
老城主与其他城主的关系一般,若他知晓自己时日无多,就要想办法给少年找个后路,而且还必须要格外坚固,是起码不能弱于他的壁垒。
这就太艰难了,纵观整个支罗甘也找不出这个来,不过问题是,绕是有这样的人,又凭什么要接受他丢过来的麻烦,那他几百年攒下的底蕴换吗?
那怕是还不够,财富这东西,只要有时间想积累,对某些人来说并不是难事,除了星河城外,老城主也不见得能掌握其他城区的命脉,所以就得拿出点让人心动的东西来。
风爹对老城主了解到不多,但他知道老城主这辈子最惦记的什么,只这一点就够了。
何况他熟知云城主,将风久告知他的信息稍微深入的想一想,整个事情的总体脉络就出来了。
但猜到是一回事,却不代表不惊讶。
所以老城主最后选择的人是…云城主?
作为宴会主办方,期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云城主并不好脱身,但这到底是他的地盘,费些力气,做点什么事也足可以瞒过其他人的眼睛。
但洛星河被云城主带走的消息却并没有遮掩,没过多久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
开始众人还没当回事,毕竟在天骄城,云城主做这事也很正常,犯事的又不是洛星河,总不能将人丢下不管。
可是当戴成开口要人,对方却拒绝不给的时候,众人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什么情况,云城主这是准备维护洛家那小子?”
“应该不会吧,没听说他跟老城主有什么交情啊,值得做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盯着那小子的人可不少,谁扯上关系都麻烦的很。”
“我也说嘛,云城主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大概是顾着主办方的脸,老城主前脚刚走,洛星河后脚就出了事,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么…”
众人想来想去也不觉得云城主是个自揽麻烦的人,但他这么做,也着实让戴成气堵。
他这次伤的着实有些重,就算修养也至少得半个多月才能好利索,脸还得重新修一修,可谓是当城主的这些年来最惨的一次,哪里高兴的起来。
偏偏奥多那边对他也极为冷淡,甚至明确表示过家主对他很不满意,怎么能不让他惶恐。
戴成心里不舒坦,就想拿洛星河出出气,谁知道在这也碰了壁,顿时觉得谁谁都跟他过不去,简直心塞的不行。
不过被讨论的中心,云城主却并不理会外人的猜测。
原本这宴会还准备了不少节目,但事到如今也都不那么重要了,梅城主散了会后就直接打道回府了,根本没打算继续待下去。
奥多没拦,其他城主也陆陆续续的告辞,顿时就走了差不多一半。
用不了半天,剩下的大概也不会长留。
毕竟他们身份特殊,本来就不怎么愿意来,能走都时候自然就走都格外爽快。
云城主不关心那些,只要这次牵扯不到天骄城头上就没他的事。
夜半,云城主行至隔壁的一栋小楼,还没进去,听到动静的梁平就先走了出来,慎重道:“大人,少爷还没醒。”
云城主顺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少年即使昏迷着,看着也不好,眉头一直蹙着,身体时不时的绷起,像是要醒又醒不来。
收回视线,云城主看着梁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率先道:“你继续跟着你家少爷就成,不用管其他。”
梁平顿时松了口气,语气恭敬道:“多谢大人。”
云城主没打算多待,瞧了一眼就要离开了,只不过离开前多交代了一句:“等洛星河醒了,你若是拿不住就去找风家小子。”
梁平一愣,他这几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风久的名字了,不说他家少爷总去找人家都麻烦,却是出事的时候也念叨。
但他没想到云城主居然也会提到他。
是觉得他家少爷跟风家公子关系好,能安慰一下?
梁平是有点不太理解他家少爷为什么老盯着对方,在星河城的时候,这位小祖宗可是谁都瞧不上眼的。
想到这,梁平突然心里有些泛酸,以后星河城就没有小少爷了呢…
以前有多风光,以后就有多大的落差,更重要的还是要接受最亲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的事实,他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梁平正蹙眉发呆,就蓦地听到屋子里有动静,当即急忙忙的冲了进去。
洛星河躺在榻上,睁开眼的时候,眼里依旧一片腥红,他盯着房顶,嘴里喃喃着“祖爷爷”,随即猛地就跳起来,惊的梁平赶忙去将人按住:“少爷!”
“放开!”洛星河声音不大,但嗓子却沙哑异常,像是被钝刀磨过一样:“我要见祖爷爷…”
梁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只能沉默。
然而,见他如此,少年却突然停止了挣扎,语气却格外危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