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可烫着了不曾?郭冰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忙上前查看,顾楠并郭凝等就站在王敏蓁身旁,此时也都围了上去。 ̄︶︺sんцつ
王敏蓁便摇头,语声倒还镇静:茶是温的,并不曾烫着。
郭凝一脸焦急地问:果然无事么?有没有砸着哪里?那茶盅可不轻。说着她便拉了王敏蓁的手上下端详,满脸皆是担忧。
这也不难理解,若是王敏蓁当真伤到了哪里,她姐妹二人肯定难辞其咎。
夏天的衣衫本就薄,如今郭凝这样随手一拉,王敏蓁的衣袖便都粘在了腕子上,透出了里头隐约的肤色。所幸大家都是女孩子,倒也不虞失礼,只是让王敏蓁有点难堪。
我无事的,既没烫着也没砸着。她自郭凝手中抽回手说道,一面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袖。
大姐姐可还好?王敏芝此时终于挤进了人圈,亦是一脸担忧,又去翻看她的裙子,蹙着眉心不说话。
众人此时也已发现,王敏蓁的裙子已经开始掉色了。
她今日穿的是一条拿冰绡裁制的银红间色百褶裙,这种料子轻盈飘逸,上身极是好看,唯一的缺点便是不耐水,一碰就容易掉色。
真真对不住,真真对不住。郭冰急得脸都红了,口中不住道歉。
那闯了祸了小鬟此时早跪在了地上,许是太过害怕,此时反倒说不出话来,只抱着胳膊不停地发抖。
郭凝一眼扫过她,面色猛地沉了下去,厉声斥道:还不下去?等在这里讨赏么?
那小鬟颤着声音应了个是,哆嗦着便要往外走,那厢郭冰便招呼那个穿比甲的大丫鬟带王敏蓁去换衣裳,亭子里说话声此起彼伏,一时间颇有些嘈杂。
慢着。一道很干净的声线忽然便响了起来,虽然语声不高,但却极为清晰。
众人俱皆微惊,循声看去,便看见了那位笑容古怪的国公府三姑娘——陈滢。
王大姑娘,我若是你,就不会跟着去换衣裳。陈滢说道,语声平静得就像在谈天气,仿佛她接下来的话也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寒暄:那小鬟是故意把茶泼你身上的,这是个局。你若跟着去了,必定落入局中。
亭子里一下子变得极为安静,似是连空气都凝结了。
王氏姐妹并郭家姐妹,同时色变。
这位陈三姑娘一开口,居然就把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儿,上升到了阴谋算计的高度,简直语出惊人。
陈三姑娘,你这话是何意?郭凝首先提声问道,原本就不好看的面色,此时变得越加难看:好端端地,说什么局不局的,你这是在说谁?
陈滢向她笑了笑。
自然,这笑容仍旧很是古怪,只是她自己却并没有这样的自觉。
此刻我的手上并无实证,所以也就没办法指出这设局的人是谁。她不疾不徐地说道,话锋陡然一转,道:不过,那小鬟故意把茶水泼在王家大姑娘身上,这却是事实,且也可以得到证明。
她一面说话,一面便离座而起,同时向着亭外打了个手势。
这个动作她是借着起身之机做的,亭中诸人皆未发现,唯亭外立着的知实见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陈滢此时已走到了石案前,随意挑了个茶盅,又向旁边僵立着的几名奉茶小鬟招手道:你们过来一个人,我来做个验证。
除王氏姐妹外,亭中剩下的人皆是一脸茫然。
这位陈三姑娘莫名其妙地跳出来,说这泼茶是一局,此刻又要做什么验证,她这到底是在干嘛?
难不成她这是故意冲着兴济伯府来的?
郭大姑娘,我姐姐被泼了一身的茶,无论如何这也错儿也不在我们身上。王敏芝此时便开了口,扶着王敏蓁坐了下来,娇美的脸蛋儿上,含了一丝极浅的笑:如今陈三姑娘要请你们家丫鬟帮忙做个验证,我大姐姐身为事主,想来也愿意瞧瞧这个验证是怎么个做法。却不知几位主人意下如何?
王敏蓁没说话,面上的神情已然恢复了柔和,但她沉默的态度却表明,她是认同妹妹的话的。
这事本就是主家理亏在先,如今被弄了一身茶的事主说要做验证,郭氏姐妹断无拒绝之理。
郭冰与郭凝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底都流露出了一丝疑惑,旋即郭冰便看向了王敏芝,正色道:王二姑娘这话在理,我们身为主人的,断没有叫客人受委屈的道理。语罢她便随手点了个小丫鬟出来,转向陈滢道:我便命阿霞过来做这个什么验证,可还使得。
自然使得。陈滢说道。
这个实验很简单,谁来都行。
那个叫阿霞的小鬟战战兢兢走了过来,陈滢便向她一拧嘴角:把你手里的托盘举起来。
阿霞本就是来送茶的,那茶盅摆上石案后,她便将托盘竖起来握着,半夹于腋下,这也是上茶的规矩。
此刻听得陈滢所言,她便将托盘捧了起来,陈滢把茶盅搁上去,又招手唤来寻真,叫她立在凳楣子前头,离着阿霞约有四、五步远的样子,随后陈滢便对阿霞道:劳你驾,把茶端到我丫鬟那里去。
阿霞应了个是,捧着托盘便往前走,不想,才走出三步,陈滢蓦地伸足一绊。
阿霞猝不及防,身子一歪,豁啷一声,那盘中的茶盅便倒了,茶水泼了一盘子,她本能地一手平衡茶盘、一手护着茶盅,脚下却是收势不及,合身便扑向寻真的方向。
寻真忙伸手一托,将阿霞给扶住了,那托盘里的茶水溅出来了几点,寻真的前襟并衣袖上都沾上了。
阿霞惶惶然站稳,脸色刹时惨白,站在那里瑟瑟发抖。
陈滢不过是请她帮忙做个实验罢了,此时便放缓了声音,和声道:阿霞,你且下去吧,不关你的事,是我绊了你一下。说着她便走上前去,从阿霞手中接过了的托盘。
阿霞一脸茫然地屈了屈膝,退去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