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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确定身份

出闺阁记 姚霁珊 3450 2024-11-04 13:58

  

即便此刻看来云淡风轻,可陈滢却觉得,郭婉的心里,一定很难不好受。

  

那笔嫁妆,此前她定是极力守护的,如今却终于不曾守住,换了是谁都会不甘心的。

  

好或不好,又有什么区别?郭婉笑容清浅,仰首望向天空,神情怔怔:生在这样的地方,何为好,何为不好,委实是难讲的,不过是做好我该做的事,得来我想得来的一切。

  

陈滢看了她一会,终究还是不曾接话。

  

这样的郭婉,委实是叫人揪心。

  

可换个角度来说,郭婉与她陈滢,其实并无不同。

  

清醒地知道自己要走的路,也同样清醒地知道,这种不计后果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收梢。

  

却怎样也不肯放弃。

  

郭婉拿出了亡母的嫁妆,以此为敲门砖,打开了通往那条路的大门。

  

这是她的取舍。

  

是她的道。

  

陈滢觉得,自己并没有妄加评判的资格。

  

你且安心,我自有我的道理,且,我在这府里约莫也住不了多久了。郭婉的语声传来,声音里仿佛还带着笑。

  

陈滢心下了然,点头道:如此便好,兴济伯府终归不是很安全。

  

这里很可能藏着沉尸案的凶手,郭婉能早一日离开都是好的。

  

见她如此说,郭婉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突然变了变。

  

是不是有事?陈滢立时问道。

  

郭婉摇头笑了一下,面上的神情变得暗淡了些:我自己是无事的,只是查到了一个消息。

  

她叹了口气,语声极轻地道:烟柳……确实是失踪了,时间就在四年前。

  

哦?陈滢看向她,面色变得郑重起来:消息来源可信么?

  

是司马亲自打听来的,不会有错。郭婉肯定地道,复又解释:司马就是我请来的那个江湖女子。

  

原来,那个江湖出身的女管事,复姓司马。

  

倒是挺少见的一个姓氏。

  

郭婉此时又道:司马是跟府中一个积年老嬷嬷打听来的消息,那老嬷嬷曾经在先慈的院子里管过洒扫。

  

能仔细说说么?陈滢追问道。

  

郭婉将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并至耳后,轻声道:据那老嬷嬷说,四年前,恰逢祖母四十岁整,府里给她老人家做寿,请了好些客人。烟柳那天管着茶水之事,管事叫她去里头送茶,却是再也没见她回来,那管事着实抱怨了好半天儿,恰好便被那洒扫嬷嬷听到了。

  

她们便没去找么?再不然,向上禀报了郭老夫人亦是应该的罢?陈滢蹙眉道。

  

就算烟柳是个丫鬟,也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人便没了,府里总要找一找的。

  

郭婉闻言,面上便划过了一丝讥诮,淡声道:此事自然是要上报的,祖母听了,大是恼怒,当即便派了两个跑腿的去登州府,打算找我要人。

  

陈滢愕然地看着她。

  

是不是挺可笑的?郭婉的面上浮着一个笑,很快便又散去,眼底一片苍凉:祖母大约是以为,烟柳是趁乱悄悄跑来投奔我来了,她老人家心系大事,自不会任由烟柳与我汇合,于是第一时间便派人来找我问罪。

  

言至此,她忍不住长长一叹:那时候我正在备嫁,那两个跑腿的猫在蓬莱县月余,也没见烟柳出现,直到我嫁进了裘家,他们才给祖母报了信。我猜想,祖母一则坚信烟柳定是要与我私会,二则也是怕我察觉些什么罢,于是就把这事儿给瞒了下来,干脆不叫人知道陈滢至此了然,便接口道:你不必往下说了,我明白了。

  

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很容易猜,裘四郎病故,郭婉成为孀妇,深居简出,根本就不出门儿,显见得与烟柳并无联络,且年深日久,程氏很可能也将这事给淡忘了。

  

而就在去年,无名女尸浮出水面,彼时,程氏很可能会想起失踪多年的烟柳,但出于某种原因,她并不肯暴露此女身份,有意无意地便将消息瞒了下来。

  

如果不是郭婉回京,烟柳的身份,只怕永远无人得知。

  

烟柳的手上,一直留着一份清单。郭婉蓦地说道。

  

陈滢抬看她,恰好迎上了她无悲无喜的眼眸。

  

祖母留下烟柳,就是为了她手上的清单,可惜当年她一招失手,没把烟柳的身契拿到手,当年她老人家还曾派人去蓬莱勒逼过我,若非外祖父拦在头里,没准儿烟柳的身契我就留不下来了。郭婉的声音很平淡,如同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陈滢凝视着她,轻声问道:郭老夫人没把烟柳的身份说出来,也是为了这份清单么?

  

谁知道呢。郭婉笑了笑,总归她老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如今那清单我已经交给她了,烟柳手上的那一份儿她自不会再多想,这个丫头是死是活,她如何会放在心上?

  

陈滢的眉心蹙了蹙。

  

她总觉得,程氏之举,有些地方说不通。

  

此前她瞒下烟柳的身份,那是她不愿让人知道其图谋前儿媳嫁妆一事。

  

虽然此事在京中亦有传闻,但那到底也只是传闻,而烟柳的身份一旦公开,传闻很可能就会落了口实,兴济伯府哪儿丢得起这个人?

  

可是,郭婉如今已经把嫁妆交上去了,烟柳的身份再不会影响到程氏,她为何还是不肯告知郭婉烟柳的死讯呢?

  

真的只是忘记了么?

  

陈滢沉吟不语。

  

除了烟柳之事外,我还打听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儿。郭婉再度言道。

  

陈滢从沉思中惊醒,忙笑道道:不好意思,我走神了。又问:你打听到了什么?

  

郭婉淡淡一笑:听说那湖里捞出来了两具尸首,其中一个是个叫做娇杏的丫鬟,我打听到的消息,便与她有关。

  

她把声音放低了些,尽量简短地道:听说,娇杏‘投湖’的那一晚,有人瞧见从我叔父的房里,抬出来了一只麻袋。

  

陈滢愣住了,数秒后方才反应过来,郭婉所言的叔父,便是兴济伯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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