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就想办法早早表露真心,让墨琛打消把他作为假想敌的念头,免得来对付他。要是有,现在就要暗中做准备了,不能墨琛欺来时束手无策只能挨打,宫墙之内,朝廷之上,巍巍皇权下,这种挨打可不只是抽两鞭子简单,只怕会尸骨无存。
这话不仅让宁王妃吃了一惊,就是让墨离也大大的意外。
“王爷?”王妃纵然知道墨离与方瑶于墨怀于他们都有大恩在,王爷也说过要回报一二,但她没想到的是,王爷想把墨离推上夺嫡之路。
他是准备利用整个宁王府来做墨离的后盾了么?
“夫人。”老王爷抬手示意她稍安勿燥,王妃颌首会意,牵着墨怀起身哄道,“怀儿,你父王和你离哥哥有事要谈,我们去找你瑶儿姐姐可好?”
墨怀点头,嘴巴动了下,似乎闷闷的声音传出,听不太真切,可能还不太习惯有问必答。
王妃也不急,已经愿意张嘴说话了,日后开口与常人无异是迟早的事。
待这母子走后,千荨也退出大堂外,守在门口以防隔墙有耳。
“离儿,你就老实告诉伯父,你对太子之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短暂的诡静之后,宁老王爷忍不住再次询问。即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又是个直性子,最不喜欢弯弯绕绕。
不管墨离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但此刻他即已提出,他总该会有些想法的。
“你不必猜测伯父我说这番话的心思,决没有试探你的意思。”见墨离始终盯着他不说话,老王爷便知他心中是有顾虑的。
毕竟夺嫡之路何其凶险,稍有不慎,整个王府将会成为陪葬。倘若不是最亲密最信任之人,又岂会轻易聊这个话题,除非是自己找死。
“我知你性子谨慎,伯父这番话来得突然,但并非有唐突你的意思。”宁老王爷道,“眼下东宫无主,皇帝膝下的皇子是有好几个。可二皇子胸无大志,六皇子是个病秧子,十皇子墨轩你的胞弟性格飞扬跳脱,不受管束,显然不合适。十五皇子年幼,断不在考虑范围内。唯有五皇子墨冉、八皇子墨琛再加上你有资格争一争。可我瞧着五皇子刚性不足,柔弱有余,不适合堪当大任。八皇子无论智勇还是才干,却是佼佼者。你嘛,与之相比,只上不下,放眼整个皇宫,也就你二人颇具实力。”
“即是如此,为何伯父为选我当太子?”墨离终于开口。老王爷讲了这么多,不就是想推他去从东宫空缺之位么?
“琛儿是个优秀的,我承认。可我总觉得......”宁王似要说什么隐秘之事,话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左右四顾相望,尔后才压低声音道,“也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琛儿不太像他的父皇!”
墨离剑眉一挑:“伯父何出此言?”
“难道你没发现吗?所有皇子公主,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像皇上的地方,比如有的是眉毛像,有的是眼睛像,还有的是嘴巴像,再不然就算五官都不相像,那气质、韵态也是有几分神似的。唯独琛儿哪儿哪儿都不像。”
要说墨琛像她生母淑贵妃,仔细端看却也没有哪个地方相似的。
倒像是当年.......
墨离眸光幽远,思绪乍闪。当年大郡七皇子在大历为质,与各家豪门贵胄走得极近,他性情温和谦恭又满腹才学,为人很是长得一幅清润高雅的好模样,不知迷煞多少少女的芳心。
只要提起这位质子,不管是宫里的公主们还是宫外的世家小姐们都是津津乐道,含羞带娇的。
这其中自然也名括将门府邸之女尉迟之女尉迟锦。
这尉迟锦也是生得温柔谦善,与这位大郡质子郎才女貌、情投意和。只是两人还未表露出儿女情长的心思,就被眼尖的尉迟夫人也就是尉迟锦的母亲给生生掐断了。
大郡与大历相隔万里,又是偏远小国,其中寒苦自是不用说。且还是个质子,嫁过去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尉迟夫人惯会算计,这世贵家的儿女就算不为政治不为家族前途联姻,也该嫁得近些,免得亲骨肉一年到头见不到面。
这尉迟夫人好劝歹劝,尉迟锦就是不听。恰逢尉迟大将军沙场战亡的消息。其兄只得挂帅上阵,其母悲伤过度一下子老了好几岁。这若大一个将军府,顶梁柱骤亡,有多少有心思的想要趁此暗中算计落井下石。
昔日赫赫威武的将府一下子风雨飘摇起来,尉迟锦不堪老母威逼,只得含恨进宫,成为尉迟家族里的一块垫基石,帮兄长一起承担光耀门楣的重责。
她虽愿斩情思,却也有个条件。就是在进宫前一夜希望再见一面那位大郡质子。
之后进宫不到一个月便有身孕传来。
要说没有人怀疑墨琛的身世,那是不可能的。他们这边旁人尚且疑心,更不要说天性多疑的皇帝了。
只是那尉迟锦也是决绝,进了宫矢口不提那质子,对皇帝也是尽心尽力的伺候。加之尽管当时与质子心生爱慕却也未表露出来,所以怀疑也只是暂时,皇帝暗地里派了不少人去查,皆是无功而返,这事也就压下了。
毕竟没有证据!
谁又敢轻易去怀疑一个皇子的身份!
“我不说那个人是谁,相信离儿也有耳闻。事情虽然久远,你也还未出生,但我相信对那件事抱有疑虑的仍大有人在,总会有相关旧事老人在你耳根子旁提起过。”宁老王爷叹息道,就好比是他,事情过了这么久了,他对墨琛的身世仍是耿耿于怀。
“那又怎么样?父皇派了那么多人去查一无所获,就算有人怀疑,谁又敢在父皇面前提起,恐怕父皇也早就相信八哥是他的孩子了吧!”墨离冷笑。
“那也未必。”老王爷拧着两条夹有白色的眉毛道,“这些年你父皇虽对琛儿宠爱有加深恩厚重,可到底没有把太子之位传给他。倘偌他对当年对墨琛的身世毫无芥蒂,凭着这么多年对琛儿的宠爱,又为何迟迟没有让他入住东宫,可见在他心里,那根刺犹在。”
墨离凉凉勾唇,就算那根刺犹在,他也没发现父皇想要把这根刺拔掉的意思。
淑贵妃在宫里还是十年如一日和以前一样得宠,其兄长尉迟敬仍是名震一方的镇国大将军。
对尉迟家的厚赏可不比往日少半分。
他知道北境还需靠尉迟敬来镇守,所以对淑贵妃对墨琛厚爱也有想稳定人心的意思在里面,可泱泱大国,难道除了尉迟敬,就没有人可以守住北境吗?
一日没有,这二十年了,总该寻到一位合适的人选,为何仍是迟迟不动。
他不能理解,也理解不透。
“唉,也不知道你父皇是个什么心思。东宫之位空缺已久,却总是不将之定下,但我料想他一定还在观望,只盼他不要做糊涂事,把大历的大好江山供手让给他人那可真是我大历一大悲哀啊!”宁老王爷一叹,忧心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