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孟谈道:“仲由将军那边传来消息了,太仓已经被我军拿下。”
此话一出,季咸和姑布子卿皆是大喜,上前对吕荼恭贺一番,站在帐外偷听的熊宜僚闻言,则是大喜的一拍大腿,大叫道:“着啊!”
众人都为吕荼贺喜间,谁料吕荼只是淡淡应了一个字:“哦”。
吕荼这样淡然平静不是因为他不为夺下太仓而高兴,而是因为拿下太仓本来就在他的预料当中,既然是意料当中的事,对于吕荼这种横扫淮水以南土地,见过二十多灭国的人来说,区区太仓之地,又何来的欣喜呢?
“可是还有他事?”吕荼见张孟谈眼神有些犹豫,便问道。
张孟谈叹了口气道:“吴国的太子友余孽在破城的时候,冲过节节拦杀,跑了。”
“跑了?”吕荼听到跑了二字,只是手中刷肉的匕首停了一下,然后又淡淡道:“跑了就跑了,在姑苏抓住便是。”
显然吕荼以为太子友溃逃后,定然会带着残军返回姑苏,以助他的父亲夫差。
可是他的揣测显然是错的,只见得张孟谈摇了摇头,他道:“君上,太子波并没有回姑苏,而是东渡大海了”。
“什么?”此话入的吕荼耳中,吕荼噌的一声就从床上窜了起来,他脸色这次真的变了。
当然他的变色不是因为这个余孽跑了后,可能会给他带来边疆之患,而是吴国王室真的有人东渡了。
在后世一直有争论,说大和民族其实就是大吴民族,当然也有人说这是日本为侵华所打的历史正义旗号。
不过不得不承认,有很多证据证明吴国和日本的确有点关系,其中这些证据中包涵了文献证据,实物证据,还有风俗语言习惯等诸如此类。
简单举一些例子:如吴与“和”“倭”是谐音,吴越古音特别是闽南音,它们和日语有很多的相似,再如服饰,发型,习惯,纹身,战盔,甚至是信仰,这些都是能见得着的证据;不能见着的如自汉晋以来的文献典籍。
若倭国真是吴越遗民所建的国家,也不必要过意亲近觉得就是一家人,当然也更没必要俩眼一瞪,不承认。
因为倭国不能代表日本,就像吴国不能代表华夏一样,他只是个地方领主政权。
“君上勿忧,权且不说如今海上正直风暴多发期,就算太子友一行人得天之幸逃到某海岛之上,我们也无需过多忧虑,只要遣一中郎帅水师前去剿灭便可,届时定然会大获全胜”张孟谈见吕荼惊魂的样子,以为是忧患所致,便开口劝道。
季咸和姑布子卿二人也是在旁劝慰,吕荼过了许久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摆手让众人且管放心,自己无事。
众人落座后,吕荼看到自己身前的那四只大黑狗被自己喂的都走不动了,微微苦笑,把剩下的羊肉让卫士拿走。
“上回,季咸先生给寡人卜筮,说是中孚之卦,如今不久前,果然,寡人在那湖水中真的被‘中孚’了”吕荼想起那日雨天谈易经的事,不免开玩笑道。
季咸闻言和姑布子卿相视一眼,满脸通红,他们的确是算出了吕荼可能会遇到灾祸,但是当时觉得是中孚,只要坚持,保持信心,一往无前,定然会遇难成祥,所以并没有给吕荼化解的建议。
如今吕荼重提旧事,虽不是故意苛责,但是二人还是难免惭愧的脸红。
吕荼这时又道:“两位先生,你们再卜一卦,卜寡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二人拱手答应,开始用各自的方法卜筮起来。
跪座在吕荼身边的张孟谈,隐约觉得这样不好,但是看着吕荼闭眼思索打坐的表情,思忖了良久,最后心中叹了一口气,最终也并未多说什么。
姑布子卿和季咸累的一把鼻涕一把汗,最后终于卜筮出来了,二人相视一眼,脸色皆是无比的惨白,扑腾一声跪倒,不敢言。
吕荼听到动静,睁开眼来,见二人表情,心中微微一动,暗忖:看来卜筮的结果有些不妙,不过他强按住心中的不安,道:“两位先生且说无妨,寡人无论是在陆地上还是水面上,都在生死窝里走过了一趟,接下来还有什么样的事,寡人承受不住呢?”
姑布子卿看了眼季咸,季咸点头,姑布子卿便把卦象所演示出的意思和吕荼讲了。
吕荼没有言语,他眼放向帐门外,淅淅沥沥的雨又开始下了,心中暗道,果然,自己的揣测没错,古长江要发大洪水了。
也是!
一地连下三个月的雨,不水灾才怪呢?
只是吕荼不曾考虑到的是,楚昭王这货见吕荼在齐国兴修水利造了不少的良田,他很眼红,所以也在楚国进行了大规模的造田行动,其中围湖造田就是最大的举措之一。
此点前文讲过,不再细谈。
至于家宅不宁还有众星拱之的危机?
吕荼沉默了会儿,不再想这两点,眼睛继续放在这绵绵不绝的超长雨季,他心中直骂苍天作怪,南方淹死,北方旱死,你若公平,不会雨露均沾吗。
众人不敢猜吕荼的心思,只见他披衣坐起,走到了营帐外,仰头看着,那又下起来的淅淅沥沥小雨,对着身后的众人道:“以寡人的名义,命淮水以南的所有齐国臣民,暂往高地居住,并要求每家每户,至少要建造一个木筏备用”。
“这?”张孟谈听罢十分犹豫,因为这个命令一旦执行下去,将会导致本来就暗流涌动的民怨变得沸腾起来,这无疑于挑疮流浓。
吕荼看出了张孟谈的心思,他道:“福兮祸所依,祸兮福之所伏。这句话是老国老当年讲过的话,孟谈,吞吴吞的不仅是吴国的土地更有吴国的人心!”
“如今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然而另一半,虽然有巫狐庸,微生(征生),董梧,太和公等先生的帮助,也能收回来,但那太慢了,若是寡人先让民怨沸腾的不理解,变成了看到洪水来后自己躲在高地的幸存,你们说吴国那些臣民会怎么想寡人,怎么想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