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朴这番话勾起了军官们的**,个个挥舞着马刀兴奋地大喊:“砍首级、领赏,睡窑姐!”
王朴整了整自己漂亮的披风,确认英勇形象没有问题了,举刀大喊:“冲啊!”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大同的兵马乱哄哄地也跟着冲了上去,骑兵冲在前面,步兵手忙脚乱跟在后面。
夏天南看到了这一幕,愣了片刻,然后破口大骂:“王朴这个傻逼,一个人上去找死吗?”
司马德担忧道:“冒冒失失冲上去,肯定会被鞑子打得头破血流……”
“他死了都没关系,可是会打乱我的战术安排啊!”夏天南恨恨地说,“想抢功劳,也不掂一掂自己的斤两……”
王朴带人冲上去时,对面迎上来的正是入寇以来大小五十六战未尝一败的后金主帅阿济格。
阿济格率领的是镶白旗最精锐的巴牙喇和马甲,接连不断的胜利让这支部队士气高昂,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休整,养精蓄锐,正处于战斗状态的巅峰期,又岂是花架子的王朴能抗衡的?
“轰”的一声,两支部队撞到了一起,王朴设想中的鏖战并没有出现,阿济格率领一群巴牙喇充当箭头,如同刀切豆腐,轻而易举劈开了大同军的队伍,一路插到底,后续的马甲跟上将口子撕开,无情地砍杀着对手,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大同兵哭爹喊娘地被砍落马下,竟不是对方一合之敌。
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原本气势汹汹的大同镇兵马被迎头痛击,前锋部队还在勉强抵抗,后面的步兵看到战事不利,没进入战斗就开始溃退,前后开始脱节。溃兵潮水一般往后方退却,冲在前方的一名武将猩红的披风格外引人注目,正是王朴——没人知道为什么他最先冲出去,逃跑时却又能冲到最前面,这速度简直神鬼莫测。
大同镇从冲上去到溃败不到一刻钟,速度之快让敌我双方都震惊了。
后方的阿巴泰和扬古利看傻了眼,所谓九大边镇之一就是这样的水准?只怕连朝鲜的那些叫花子军队都不如吧?人家就算拿着竹枪好歹也能抵挡一阵。
夏天南痛苦地捂住了眼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阿济格带领部下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手中的刀刃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寒光,脸上溅着对手的鲜血,面目狰狞,宛如地狱杀神。他一边挥刀砍杀着对手,一边哈哈大笑:“都说了明狗不堪一击,根本不需要花费什么心思,直接杀便是。十万大军又如何,土鸡瓦狗而已!”
大同镇数万兵马一触即溃,四散而逃,一半以上的溃兵奔向了琼海军的方向。
夏天南自然不会让这种猪队友坑了自己,而且在山东平叛时已经有了经验,拿刘泽清练过手,自然知道怎么做。当下毫不犹豫地下令:“开火!不能让这些蠢材冲乱我们的阵脚。”
最前面的第二团在魏连横的指挥下停止了前进,纵队变横队,原地装弹,准备射击。
魏连横也懒得喊话,直接下令开火。嘹亮悠长的铜号吹响了,这是全团开火的信号。
“呯呯呯”的枪声响起,以营为单位,第二团四个步兵营同时开火,四个千人横队喷射出炙热的火焰,密集的铅弹形成一道道弹幕,混乱的溃兵仿佛一头撞上了无形的墙,纷纷倒地,血花四溅。
混乱中,后方的溃兵看不到前方的情形,仍然拼命的往前挤,试图摆脱后面追兵夺命的马刀——这是后金骑兵最喜欢的战斗模式,跟在逃跑的对手后面,轻松收割生命。
王朴差点被铅弹射中,幸好他逃命经验丰富,有一种躲避危险的本能,利用其他士兵的遮挡躲过了一劫。他悲愤地冲着前方拼命大喊:“都是自己人,干嘛下这狠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夏天南嗤之以鼻:“围住我们喊打喊杀的时候,怎么不见说自己人了呢?”他下令,“让魏连横指挥继续射击,直到前方没有站立的人为止!”
密集的排枪继续,溃兵成队成队地倒下,王朴跳下了马,顾不得盔甲和披风都粘上尘土和血污,蹲在地上,躲在人和马的尸体后方,刚才的潇洒全然不见,咒骂道:“妈了个巴子,这些人杀起自己人来比鞑子还狠,眼都不眨一下。”
话音刚落,数枚铅弹击中挡在他前面的的尸体上,打得尸体“噗噗”作响,血肉横飞。他赶紧低下头,顾不得咒骂,无论如何,保住性命再说。
在后方驱牛赶羊一般追杀大同镇兵马的阿济格看到这一幕,有些惊讶。虽然大金执行军纪时也会斩杀自己人,但是明军不同的军镇之间下这样的狠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些广东蛮子果然有点名堂……传我命令,驱赶这些废物往前,消耗广东兵的子弹,然后上前攻击。”
阿济格对火器的印象还停留在浑河之战的浙江兵那个时候,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整个大明最精锐的鸟铳兵了,但也需要白杆兵这样的精锐步兵保护,否则经受不起大金铁骑的轮番冲击。琼海镇再厉害,也不过是这样的水准,而且目前看来是清一色的鸟铳兵组成,没有长矛兵保护,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而已。阿巴泰之所以阴沟里翻船,不过是轻敌而已——他口中虽然嘲讽这位七哥,但是内心深处还是认可其领兵打仗的能力的。
镶白旗的士兵开始有意识地驱赶大同镇士兵冲击琼海军的阵列。一波又一波的大同镇兵马被赶羊一样驱赶到正前方承受猛烈的火力打击,无数的士兵像大风吹过的稻草一样齐刷刷倒地。
魏连横怒其不争地说:“这些废物,哪怕回头和鞑子交锋两个回合也好——宁愿死在我们的枪下,居然没有回头拼命的勇气!”他回头对二团炮兵营长李漠下令,“把山地炮推上来,把这些废物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