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姑奶奶到家里去过年，陈大柳觉得，自家祖坟都要冒金光了，那晚上做梦，肯定是要托梦夸他的。

在牛罗村，祖坟冒青烟，那都不算什么，得冒金光，那才叫了不起。

“不去！”白曦想也不想的拒绝。

这个事情，陈蕊都磨她两天了，每年都是。

她要是去陈大柳家，那陈蕊知道，准要在她跟前委屈可怜兮兮几天了。

“姑奶奶，我家里今年年货准备的比去年还好呢，有牛肉，有羊肉，还有…”

什么话！

白曦一听，白了陈大柳一眼，心说，你当我是周多地啊，听到一点吃的就两眼冒光，跟着你走了。

陈大柳还在继续说呢，白曦看了一眼小黑，小黑了然的直起身。

就在陈大柳不解的目光中，小黑走了几步，来到厨房的陪伴，爪子就这么轻轻一挑，盖在竹筐上的盖子就这么被掀到一边去。

一个筐，两个筐，三个筐，四五六…陈大柳缄声了，他倒是忘了，这两天，大家都给姑奶奶送孝敬来着，姑奶奶这里平时就不缺吃的，这逢年过节，就更不会差吃的了。

陈大柳突然发现，自己似乎被小黑鄙视了，但他也没办法反驳，姑奶奶要说想吃肉，那村里人肯定会齐齐送姑奶奶不少肉的，就算自家过年不吃肉，何况还有小黑这么一个打猎的能手在呢。

尴尬就那么一瞬间，陈大柳纠结：“那，姑奶奶，您今年还是一个人过啊？”

“吼吼”小黑一听，当即不愿意了，什么话，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一直陪着主子么！

陈大柳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听出小黑的意思，认真道：“小黑，你是大老虎，你不是人，不算的。”

“吼”呃，小黑眼睛抽了抽，歪头想了想，咦，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我不爱凑热闹。”白曦悠悠道：“你这两天看看，村里有谁家缺个什么，特别是家里老人小孩多的，多照顾几分。”

过年过节的，可别出个什么麻烦的好。

陈大柳一边应下，一边在心里嘀咕，姑奶奶不是不爱凑热闹，姑奶奶啊，是怕单独去了一家，村里其他人都会盼着，就干脆不去了。

不过也没事，姑奶奶不到谁家过年，那他们照例给姑奶奶拜年，陪姑奶奶热热闹闹的。

第二天。

牛罗村发红利了。

这是这个月，村里食品厂和集市的红利。

支取五万一千六百块，村里八十六户，一户发六百块。

又支取了一笔钱，这次是按人头发的，连知青们也有，不多，一人十块钱。

在食品厂和集市上班的人，不论是知青还是下新村或者是牛罗村的人，统一给发二十块钱的奖励和十斤的肉和五斤的鱼。

当那十斤的肉和五斤的往家里拎，那谁看到不得羡慕。

现在，牛罗村的姑娘要外嫁，聘礼没个五百块，外加一套新家具和一辆自行车，你想都别想。

而牛罗村的人娶媳妇，首要条件就是人要心地善良，孝顺勤快懂理，初中文化水平的就更好了，还得家里人要好相处。

毕竟牛罗村现在这条件，就是想娶城里姑娘也是使得的，自然有的挑了，娶妻娶贤，祸妻害三代，要是娶个不好的进门，不孝敬公平，对姑奶奶不敬不重，那可就倒霉了。

白曦这一次有两万块，这是村里一直决定的，本来是想给白曦五万块的，但白曦不肯，大家也只能退求其次。

其实连白曦都不知道，她现在有多少钱了，但肯定超过十万的。

年初八这天。

陈小聪结婚了。

新娘不用说，是王蕾。

牛罗村现在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的，陈小聪又是大队长，这宴席肯定不会寒酸。

王蕾穿着红衣红裤，披着红色毛呢大衣外套，头发盘起，头发上别着现下最流行的花蕊里是金色的红花。

口红是从国际商超店里买的，两块钱一只，鞋子是黑色的牛皮鞋，二十多块钱一双。

人长的白净又秀气，大喜的日子，脸蛋红扑扑的，穿着一身红色也喜气，自然是好看的。

陈小聪穿着黑色裤子，红色上衣，胸前还带着一个大红花，他今天起来，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敛下去过。

这会，他拉着王蕾，两人走到堂屋中间，上头坐的是白曦，陈大柳和陈氏、老陈氏坐在下坐，而对面则是坐的王蕾的家里人。

她爸妈和弟弟妹妹都来了。

在观礼的人热闹的声音中，王蕾和陈小聪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羞涩和温柔。

“一拜姑奶奶…”

“二拜天地…”

“夫妻对拜…”

“礼成”

王蕾爸妈早就从女儿寄给家里的信件里知道了她的情况，也知道未来女婿家的情况，不对，现在是女婿啦。

但是，看着这婚礼的程序，他们多少还是有些咋舌的，一拜姑奶奶？

拜姑奶奶居然在拜天地前头，这合适吗？

不对，不是早就不流行这些了吗！

不过他们只是面上稍微怔愣了一下，便又继续含笑的观礼，在心里不住嘀咕，乡下还粘着老礼，正常正常，入乡随俗，入乡随俗，孩子过的好就成…

说起来，这两年，要不是女儿贴补，他们在城里日子可不好过。

王蕾爸妈虽然也上班，不过两人一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不过才六十块，养着两个老人和三个孩子，偶尔还得给王蕾的姥姥家里给一点，日子可不是过的紧巴吗。

特别是，之前城里供应紧张的时候，要不是王蕾从牛罗村给寄了一些大米和腊肉回去，家里什么样还不好说呢。

他们初五那天就赶过来了，初六才到，就住在王蕾的宿舍里。

当然，宿舍肯定住不下，本来是要借宿的，但陈小聪二话不说，把人接家里住，宽敞的小院和高大的房屋，干净的家用卫生间，让他们是一阵羡慕。

要知道，他们还是和邻居街坊一起用的公厕呢。

女儿婆婆给的聘礼也不少，听女儿说，给打一个金戒指不说，还有二百块钱，小两口的房间里家具柜子什么都是新打的。

光棉被就有五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