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海面上,风平浪静。
湛蓝的海水,令人心驰神往,悠悠白云,更显得格外逍遥。
“刘公子!”
刘闯沐浴在暮夏的海风之中,感觉格外畅快。
他闭着眼,站在船甲板上,看着海船劈波斩浪后,在海面上留下的层层波纹,呆呆出神。
这时候,徐盛到他身边。
刘闯扭过头问道:“文向,有什么事吗?”
“刘公子,你接下来,打算去什么地方?”
“接下来?”
刘闯愣了一下,轻声道:“咱们在盐渎下船之后,我会先设法渡江。然后街道江东,从淮水北渡汝南,而后返回颍川。这好端端,文向问这个做什么?对了,我还没问,你接下来打算。”
“这个…”
徐盛有些扭捏,白净的脸,蒙上一层红润。
他犹豫良久,突然问道:“刘公子,咱明人不做暗事。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喜欢小豆子…你能否将她许配与我?”
如果刘闯是这个时代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答应。
似徐盛这种能文能武的干才,不管是谁,都不会放弃,更不要说付出一个小小的婢女。可惜刘闯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他一直在努力适应这个时代,但这思想却始终是来自于后世。
他想了想,轻声道:“文向若喜欢小豆子,就该与她说明。
若小豆子同意,我也绝不会阻止。”
“刘公子的意思是…只要小豆子同意,我就可以带她走吗?”
刘闯一怔,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他当然想要挽留徐盛,可问题是,他凭什么挽留徐盛?之前,他可以用小豆子来挽留徐盛,但是现在话说出了口,再想要改口,就会给人留下言而无信的印象。刘闯不由得,摇头苦笑。
他深呼吸一口气,“若小豆子同意,我没问题。
不过,我还是希望文向能够留下来帮我…我知道,我如今是一文不名,也没有什么挽留你的资格。可我还是希望文向留下来,不为别的,只因为我觉着,文向是一条好汉…当然了,若文向执意要走,我也不会阻拦。到时候只要小豆子同意,我一定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徐盛目光灼灼,凝视刘闯。
刘闯笑道:“文向不用这么看我,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承认我不希望文向走,可要我用一个女子的幸福作为交换…刘闯虽非君子,亦不屑为之。”
“我明白了!”
徐盛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转身离去。
他没有说是否会留下,也没有说会走…可越是如此,刘闯就越是感觉心中不安。
尼玛,装逼装过头了…有时候他真心希望自己能够更无耻一些。可违背原则的事情,正如他说的那样,不屑为之。看着徐盛的背影,刘闯摇摇头,颇感无奈的转过身,背着手走了。
回到船舱里,刘闯感到有些心绪不宁。
他坐在柔软的垫子上,片刻后起身,吞服下一粒参丸,开始修炼龙蛇九变。
这练功如逆水行舟,一日不练自己知道,两日不练对手知道,三日不练,天下人都会知道。
而今他身处险境,也就越发不敢懈怠。
没错,他是穿越众,他领先了这个时代一千八百年,可又能如何?
说到底,他是个人,不是个神,更没有身带系统。他对这个时代的了解,说穿了也只是流于表面。史书讲究微言大义,一千八百年前的事情,作为一个后世人,究竟能够知道多少?
也许他知道历史大势,也许他有一些后世先进的思想观念。
可是身处三国,刘闯发现,他所知道的那些历史大势,根本没有太大用处。他不是刘备,更不是曹操,也不是汉献帝。他只是一个流落在民间,本应该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世家遗孤。他的那些优势,根本不可能用上。倒是那些隐藏在历史大势下的小势,时常让他狼狈不堪。
史书不可能把每一件小事都记载成文字…
这也使得刘闯,在重生之后步步维艰。
他发现,能够帮助他的,还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甚至他的那些思想,或许在某些时候能够产生用处,但在大多数时候,似乎都不容于这个时代。
你领先一步,叫做天才。
可当你领先十步,那就会被人们当做疯子…
即便是这个时代存有很多有识之士,可刘闯领先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又何止十步二十步呢?
刘闯不敢去轻易尝试!
要想改变时代,就要从小事做起。
后世洪荒流小说中不是经常会出现这样一句话:天道之下,大势不改,小势可改。
但是小势积累到了一定程度,就算是天道也会默许你的改变。可是,这需要一个漫长的积累。
至少在目前而言,刘闯首先要做的,是融于这个时代,被这个时代接收。
练完一套龙蛇九变,刘闯长出一口气。
暴熊担山已经到了纯熟地步,接下来他就要努力突破,练成鹰蛇同舞。刘闯觉得,他已经隐隐约约碰触到鹰蛇同舞的境界,但是功力还不够深,需要长时间一段积累,才能够突破。
刘勇说过,他从苍熊变练成鹰蛇同舞,足足三年。
刘闯而今有参丸辅助,想要练成鹰蛇同舞,至少也要一年时间。
不过,在经历了海滩之战以后,刘闯觉得,他已经隐隐约约,碰触到鹰蛇同舞的边缘。长途跋涉,连番鏖战,虽然精疲力竭,但何尝不是一种修行?在经过一场苦战后,刘闯得参丸之助,已经到了苍熊变的巅峰。接下来,他只需要继续积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大成。
所以,刘闯并不着急。
练完功,他准备休息一会儿。
可就在这时候,舱门笃笃被人敲响,紧跟着麋缳进来。
“孟彦,我刚才看到小豆子,她情绪好像不高。”
“怎么了?”
麋缳轻声道:“小豆子听说你不要她了,要赶她走…所以心里不好受,方才找我去哭诉。”
“我何时说要赶她走?”
“徐盛说,只要小豆子同意,他带小豆子走,你不会反对。”
“是有这么回事。”
“你怎么可以这样…小豆子三番两次救我于危难之中,虽说出身不好,可我却把她当成了姐妹。你这好端端,就要把她赶走,算什么事情?孟彦,你还不是颍川刘公子,怎能如此薄情寡义。”
麋缳勃然大怒,柳眉倒竖,怒目圆睁。
刘闯连忙摆手,苦笑道:“缳缳,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说。
文向文武双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喜欢小豆子,也是小豆子的福气…他方才问我,可不可以把小豆子许配给他。我说只要小豆子同意,我就不会阻拦。你知道,我希望能够留下文向。可如果小豆子不喜欢他,我也不会强迫她嫁给徐盛。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欣赏徐盛不假,可是要我牺牲小豆子来换一员大将,这种事情我做不来,也不屑于做。
小豆子救过你两次,你把她当作妹妹,我又何尝不是把她当作妹妹?
我此次会颍川,福祸尚未可知…但我知道,文向是有真本事的人,将来一定能照顾好小豆子。
我不想让小豆子成为我拴住文向的绳索。如果文向愿意跟我,我自然求之不得;可若是文向要走,而小豆子也愿意跟他走,我绝不会阻拦他的前程。小豆子跟着文向,也不会受苦。”
麋缳脸上的怒色,渐渐隐去。
“你说的当真?”
“自然当真。”
麋缳突然叹了口气,站起身,把舱门打开。
就见徐盛和小豆子站在舱门外,小豆子泪流满面,而徐盛则是一脸尴尬。
“大熊哥,小豆子不要走,小豆子舍不得离开小姐,你不要赶我走。”
看到刘闯,小豆子哇的哭出声来。
刘闯一脸疑惑,连忙上前,示意麋缳劝慰小豆子,“文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盛显得很尴尬,搔搔头笑道:“我方才与公子请求时,本打算请公子收留。
奈何公子不肯开口,盛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还以为公子是看不上徐盛,所以不屑于挽留徐盛。
这不我方才与小豆子说,她却急了,找三娘子哭诉。
三娘子是不太相信,可又不知道公子究竟如何考虑,于是就设下计策,前来盘问公子真心。
盛于开阳学宫求学时,就听人说过中陵侯事迹,更非常仰慕。
而今公子欲返回故里归宗认祖,若不嫌弃盛出身卑微,还请公子收留,盛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刘闯听罢,顿时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