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九年。
李景璇禅让皇位,由其十弟李景延继位,改年号为崇明。
在皇位继承人人选问题上,朝中大臣意见分歧极大,但唯独少有人选择李景延。
出乎意料的是,楚逸一锤定音,选择李景延作为下任皇帝人选。
既然是国师大人推荐的人选,各方势力也都不再说话,极为默契的配合完成南唐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禅让。
作为当事人的李景延得知自己要当皇帝时,也是一脸懵逼,没想到这种天大好事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心情走完整个禅让的流程,直到坐上龙椅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过来,自己竟真的当上了皇帝。
这个位子按理说永远轮不到他,但只因国师的一句话,便唾手可得。
国师楚逸,与他也就只有一课之缘,之后就再也没有交集。之后,楚逸的成长让他彻底心灰意冷,从院长到天朗将,再到国师,每一次都伴随着腥风血雨。
直到他以一人之力,剑斩仙盟盟主左冷禅,那已经不是他这个普通皇子可以想象的事情。
这样的大人物,又怎会看中自己?
而且,他与李景璇关系也是一般,几乎没什么交往。所以,压根不会因为枕边风的缘故而落到他手中,要落也是五皇子李景宽。
所以,他内心深处是焦虑的,不知道是把他当棋子,还是真正把他当皇帝?
不同身份,命运不同。
他只希望在这场乱世中保全性命就好,哪里还敢奢望皇帝宝座。
登基的当天晚上,楚逸与李景延有过短暂的一番深谈。
李景延是在极度紧张中度过,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式地点头,或者说“是”。只不过,这场谈话时间很短,短到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那天晚上,楚逸提着两个酒壶,递给他一壶,然后笑着说:“这世上,人人都想当皇帝,但皇帝真的不好做,尤其是一个好皇帝。所谓的好皇帝,不是对朝廷而言,而是对天下。只要百姓安居乐业,自然也就国泰民安。但凡百姓变流民,那也就是你这个皇帝做到头了,或者你们南唐江山也做到头了。所以,我只希望你能把南唐江山坐稳坐实点,让你们老李家香火传的更久远点。至于其他事情,我不会再去国外,景璇也不会再过问。从今往后,你做你的皇帝,我们过我们的生活,互不打扰。”
“不过,最后一点提醒你。头上三尺有神明,你在做,天在看!”说完这句话,楚逸飘然离去。
那晚,李景延浑身冰冷,即便裹了两床被子还是感到寒冷,以至于让太监们在寝宫里摆放炭炉,才稍微暖和一点。
而楚逸递给他的那壶酒没敢喝,而是封存起来,等哪天遇到大事时再喝上一小口,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安慰或警醒。
不过,李景延确实要感谢楚逸。因为,在李景璇禅让之前,楚逸通过她的手对南唐的军队做了大的变革。
开元三年,朝廷重建四大军团,其中取缔了朔方军,新设万象军,寓意万象更新。
开元四年,朝廷兵部下达旨意,对四大军团的高级将领实施轮换机制,其目的是防止军中统帅长期位于高位而形成个人影响力,进而将其私欲凌驾于皇权至上。
按照要求,五年一周期对四大军团的四品以上主帅之下的高级将领进行轮换;十年一周期对四大军团主帅进行轮换或重新委任,这样在保障四大军团稳定性的前提下确保高级将领的流动性。
开元五年,朝廷兵部下达旨意,对四大军团专设了特殊官位—经略官。
经略官的职品阶比主帅低半阶,而且职责分工很明确,不负责军团的日常事务管控,但对朝廷下发的“负面清单”事项具有一票否决权。换句话说,朝廷用制度将主帅的权力进行了限制。
在经略官设计上,录属文官系统,由皇帝亲自委派专人担任,但条件极为严苛:同时拥有三年边军从战经验和三年县令从政经验。
三年边军经历让人可以熟悉军队的基层运转情况,在做决策时能够接地气;三年县令从政经验是让人具备独立决策和人情往来的能力,更好处理军队中各项复杂关系。
只有具备这样能力的人,才能真正胜任经略官之职。
条件虽然苛刻,但被选中者则意味着平步青云,官职可从七品纵跃到从二品的高位,绝对是鱼跃龙门的经典典范。
这条路对那些长期在边远城池担任县令而得不到提拔的人绝对是个诱惑。
这个经略官对那些世族而言更是提升影响力的最佳途径,关键是能够直接染指到军队。
所以,诏令刚下发,那些拥有背景后台的县官们纷纷辞官参军。
如此,空出来的官职正好可以吸纳那些被积压下来而无官职的进士们,有效解决了官场“僧多粥少”的实际问题。
此举一箭三雕。
改革的道路充满着荆棘,但好在有楚逸亲自坐镇,及时修改制度漏洞,终在开元八年才算完善起来全面推行。
楚逸心中明白,这些举措或许在百年内起到很好的正向作用,但百年之后就难说了。
因为任何制度都有漏洞的,关键看实施者能否及时根据所处的环境进行优化调整,否则再好制度也会僵化。
但这些已经不是楚逸考虑的事情。
山下事由山下人做,山上人再无机会插手。那么,底层的规律便会渐渐起到主导作用,朝代更迭也就自然而然。
开元九年,李景璇禅让皇位,李景延继位,改年号崇明。
崇明一年,当朝宰相杨俊大婚,迎娶楚玥。有情人终成眷属。
崇明二年,楚逸卸任天机营天朗将之职,交由李响接任。同年,楚逸卸掉南唐国师之职,新任国师由五老峰秦芸接任。
至此,楚逸交出与南唐相关的全部权力,成为庶民。
同年,楚逸前往鬼蜮,希望能够卸掉鬼蜮宗主的名头。奈何,颜坨夫人死活不同意,此事也就作罢。
楚逸在鬼蜮过了一夜。
那一夜,没有人知道他与颜坨夫人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但众人只看到有史以来最为罕见的一幕,颜坨夫人的脸上露出尘世女子才有的小鸟依人的模样,神情之中尽是幸福与甜蜜。
楚逸回到京都后,便带着妻女离开京都。
至于去了哪里,世上再无人知晓。
但这个世间,终将流传着剑斩仙人的传说。
归墟,丹霞宫。
楚逸带着妻女住进了丹霞宫。
重若初按照当初约定,收了楚逸的二子楚杨为关门弟子,留在丹霞宫修行。
三个月后,楚逸带着妻女前往文庙,大女儿李圣依留在文庙,成为至圣先师的入室弟子。
一个月后,楚逸带着李景璇和杨岚离开文庙,过起了一夫二妻的美好生活。
在一个名叫红烛的小镇上,开起了一家小酒馆,名叫望月楼。
望月楼有两位老板娘,论姿色,绝对是倾国倾城,以至于酒楼生意极为火爆,吃饭之人都是冲着两位老板娘来的。
那一颦一笑,足以让人被勾了魂去。
关键更让人气愤的是,老板娘的相公竟然就是酒楼的大厨,也就是掌勺的。
虽然看起来年轻,模样也算俊俏,但一个掌勺怎能配得上这两朵鲜花,简直是两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于是乎,越来越多的人来吃饭,望月楼的银子如流水,滔滔不绝。
银子越多,两位老板娘笑的就开心。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
直到有一天,望月楼突然关门了。
这一下子小镇居民顿时炸开了锅,以至于关门之后数月,门外都滞留许多吃饭的客人。
个个唉声叹气,魂不守舍。
在一处小山村,村头开了一间学堂。
学堂的夫子是个年轻人,是个外地人,正带着十多个村里孩子读书。
学堂外,便是夫子的家。
夫子家中有两个美娇娘,负责给孩子做伙食,而且还不要钱。
这让村里人高兴坏了。
学堂里,楚逸一袭白色长衫,手拿书籍,面带微笑,朗声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
山中,有个被竹篓的孩子正冒着生命危险采摘崖壁间的一株草药。
但因手臂短,就差那么一点点才能够到。
冷不防,脚底打滑,整个人顺势栽了下去。
楚逸猛然一怔,身形一闪,便赶了过去,出手将他救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楚逸问道。
那小孩惊魂不定道:“回先生,我叫许宣。”
楚逸微微一怔,暗道‘许宣’这个名字好熟悉,突然想起白蛇传的故事。
楚逸探头看了一眼他竹篓,里面盘着一条通体发白的白蛇。
“这是你捕的蛇?”
许宣摇头道:“这是我中途救下来的白蛇。它受了伤,我正想采那株草药救治它的伤口。”
许宣,白蛇,不会这么巧合吧?
楚逸接过竹篓,看了看那条小白蛇,确实很漂亮,受伤也不轻。
“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我。”说着,楚逸便施法治好了白蛇的伤,还取了一枚培元丹塞进白蛇的口中,并助它吸收丹药力量。
“它已经没事了。可以放它离开了!”
许宣开心道:“谢谢先生。”
许宣将白蛇放了出来,那条白蛇游走了一丈远,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许宣,又看了一眼楚逸,然后游进树林伸出。
“先生,我可以跟你学法术吗?”许宣问道。
楚逸淡淡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谁也夺不走。不是你的,再如何强行都是虚妄。”说着,楚逸便凭空消失了。
许宣呆若木鸡,然后笑了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先生文采,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