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很多事要忙,众人准备去南疆的物事,求三派发还部分私人的物品等等,几个人忙得脚不沾地。
齐休想着把历代掌门的牌位给带走,结果竟然是秦长老亲自给送了来。
“好好祀奉罢!”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转身走了。
又是一个夜晚降临,安排得差不多停当,齐休浑身酸痛,安七那一扫,伤全在表皮,虽然不会有大碍,但是真的十分恶心人。
焚了香,凑在灯前一刀一刀的把师父的木牌位刻好了。
看着油灯上跳动的豆大火苗,满室檀香萦绕,齐休盯着手中刚刻好的掌门灵位默然不语,思绪恍惚间回到他那间呆了十五年的斗室。木讷的门子,灵动的指猴,几卷经书,自己就这么呆了十五年,仿佛生命的存在就是作为门派的一个棋子,被放到门派需要的地方而已,而自己也便受了这一切,从不怀疑。
“师父让我那么做,是否是错了?门派这个样子,只是几位长老勾结外人的责任吗?门中弟子们各怀私心,蝇营狗苟,难道他们天生就是这样子的吗?”齐休把自己放在掌门的位置上思考门派未来的时候,他感到完全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所思所想,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齐师兄,哦不,掌,掌门。我收拾好了。”身后传来一个还略有些稚气的声音,齐休没有回头,淡淡答道:“知道了,明天就去南疆了,今晚都好好休息吧。”
“是,掌门”那略带稚气的声音恭敬的应是,然后蹑手蹑脚的退出门去了。
这些忽然而至的恭敬与服从,一声声掌门的称呼,令齐休心中发热和迷醉。“原来这就是一派掌门的感觉啊!”他在心里赞叹,虽然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在权力的诱惑中迷失,但也必须承认,自己非常喜欢这种感受。
“掌门,秦师姐又来了。”展元在门外禀报。齐休顿时感到脑仁开始痛,但没办法,只好出去见她。
秦师姐这次没有带身后跟屁虫一般的那几个女修,也没有抱那个哭起来筑基修士都受不了的孩子,而是牵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小男孩过来。她好像哭过,眼睛红红的,意外的没有提什么掌门之位的事,而是把男孩托付给齐休,让他带去南疆,嘱咐了几句齐休好好对待这个孩子,就告辞走了,倒是令齐休感到一阵不适应。
男孩姓秦名唯喻,十二岁,还没开始长个子,是和秦师姐所在的长房血缘极远的一支秦家子弟。本来是练气二层,三灵根的外门弟子,被秦长老裹挟着加入了三派,这次秦师姐以自己和那几位女修加入三派为条件,从三派又换了出来。
“这是在为秦家保留一丝希望么?为啥秦师姐挑中了他?”齐休让展元带着孩子下去休息,那孩子灵根颇杂,人又感觉有些笨笨的,不像是有啥潜力的样子,齐休想不出答案。
“到时一视同仁便了,至于我的身后事…考虑这些还太早了。”齐休心道。
刚和衣睡下,又有一位秦家人来访,这次对方直接进了房,而外面的展元竟然没任何察觉。
“是你!”
齐休看到来人惊道,面前之人不是秦斯言是谁!他换下了楚秦门的赤袍,改穿一件湖蓝色的长袍,长身玉立,配上俊逸的五官,略带阴柔的气质,活脱脱是画中的人物。
秦斯言性格也许是被师父惯坏了,做事情很直接,也不怎么计较后果。
“嘣!”
一大堆修真材料被秦斯言就那么从储物袋里倒了出来,砸到地上,堆成和桌子一般高的小山。
“这些东西是师父留给我的,我把里面值钱的都拿了做自己的嫁妆,一起带进安家了。剩下这些不值钱的,我想想还是给你算了,我用不完,也不耐烦拿去卖。算是还你以前送我那些东西的,至于这个…”
秦斯言说着,拿脚拨拉开地上的修真材料,露出一个红玉质地的阵盘,“这个是我们护山大阵上的一处中枢阵盘,没有这个东西,楚秦山上的护山大阵只能发挥出一半的威力,那个秦长老他既然敢把大阵关了,我就敢把大阵拆了,看谁做得绝!”
“这个阵盘,你到了南疆再拿出来敲三派一大笔,他们要是不肯买,你就毁掉,横竖都能恶心他们一下子。要是他们追问,你就推给我,我如今有湟后安家撑腰,不怕他们。呵呵…”
他没心没肺的笑了两声,又思维跳跃得扯了几句不着边际的话,就和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不见了踪影。
齐休看着地上一堆东西有点无语,这个名义上的楚秦门第四代掌门说他懂事吧,他不当掌门要去当赘婿,说他不懂事吧,刚才临走时那段话不是挺明白的么!?
“不管这些了!”
齐休把红玉阵盘放进了储物袋,然后出门把张世石和展元悄悄叫进来,三个人整理了一夜,才挑较贵重的塞进了齐休的袋子中,剩下的只能用木箱装好,然后拿符封印住。
其实都是些低阶的丹药和符篆,法器之类值钱的一件也没有,毕竟是秦斯言挑过一遍剩下来的。但是这些东西都是门派必须之物,比如解除低阶练气修士练功走火入魔的清心符,治疗一些元素法术伤害的回春丹等。
张世石和展元看到门派多了那么多资源,还是蛮开心的。齐休也没对这两人隐瞒自己有储物袋的事,但是那枚筑基丹的存在,他谁也没有告诉。这次去南疆的所有人,包括齐休他自己,基本都没有筑基的希望,这枚丹药怎么处理,齐休还没打好主意。
又是一夜未眠,当天边第一抹阳光照射到楚秦山正殿上的琉璃瓦的时候,一只无比巨大的蛇头鸟身灵兽落在了殿前广场之上。
“楚家人来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齐休和跟随他的九名弟子拿着大包小包,顺着梯子爬到这只二阶飞行驮兽风蜥雁背上。
楚佑严正等着,见众人都上来了,便打个呼哨,风蜥雁双翅一抖,猛然升上高空。
看着楚秦山正殿上那块崭新的匾额,在自己视线里越变越小,“流花宗…三派怎么用了这么个怪怪的新名字…”
齐休想着这样的心事,告别了羁绊二十余年的楚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