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林在高唐的时候,吴用正在山西路大量招募人手呢。
张家沟村是威胜府的一个小村落,小村坐落在太行山山脉之中,村子刚好座落在山沟子里,因为村里人大多姓张,所以起了个名字叫张家沟村。
自从前年开始,这附近就没顺过,不是旱就是涝,不是闹蝗虫,就是来霜冻。今年春天来一场不大不小的蝗虫,百姓自救晚了,春小麦收了不过三四成,夏粮种的高粱,满以为能来个大丰收,结果高粱灌浆的时候闹大风冰雹,高粱损失了有二分之一。
按理说这年月也不至于饿死人,无非是少收点,又不是颗粒无收,但是地主不减租,该收的租子一斤粮食不少。官府不减税,该交的税一斤粮食不少,这一下就麻烦了,搞的许多人家破人亡。
张石头今年三十五岁,是村里有名的工匠,擅长开采石料、修建房舍,属于泥瓦匠的全活都会的技术工。往常年月,十里八乡谁家建房都得请张石头,张石头家里也不差钱,因为一年到头零钱不断。
但是今年完球了,十里八乡的就没有人家开工建新房,好在自家前几年有些存粮,日子还能凑合过。
中午,妻子从外头弄来了些野菜,煮个野菜吃。
十五岁的儿子吃不习惯,入口就吐了。
张石头道:“你这个混小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年月啊。”
张石头一家五口,夫妻两个,三个子女,这日子实际上还是很难熬的。隔壁住着父母五十多了,身体也不好。
“老张,这样下去咱家迟早也得饿死,得赶紧想办法。”媳妇说。
张石头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办法,咱家今年冬天问题不大,还有几百斤的粮食,还有些钱。不过不能没远见,到了明年春天可能就更加的困难了。我和大娃打算出去找点活干,赚钱不赚钱的最少能节省两口人吃饭。”
“出去找活干,打算去哪里?可靠吗?”张石头媳妇紧张的问,这年月交通不方便,信息不方便,对于外出打工还是很惧怕的。
“可靠,咱村有个人春天就去了,干了一个夏天回来了,过几天还走。十五岁的孩子只管饭不给钱,大工每个月四五百文的工钱,最主要的是能先预支一百斤高粱米,然后每个月的工钱都可以稍过来。”张石头说。
“真有这么好可比你打零工强,就你这水平去了熬成工头不难。”媳妇说。
张石头说:“我和儿子去问问,看看能否录用。”
张石头和儿子过去了,招工点不远,这里的负责人是吴用,卞祥回去带领队伍了。
张石头小心翼翼的问:“先生,你这招工呢对不?”
“对对,你是要找工活干?可有什么擅长的。”吴用问。
“是的,我和我儿子都想去。我最擅长建造房屋,石匠木匠的手艺也会点。”张石头说。
吴用考察了张石头几个建造房屋的问题,张石头对答如流,还能写会算,一看就是行家,这可太难得了。
吴用很高兴,问:“如果给你几十号工人,你能带队建造房舍吗?”
“没问题,只要不是什么高难度的房舍都可以,我平常就是带队十里八乡的建造房舍。”张石头说。
“那你这样暂时给你个八百文每月的待遇,如果能干的好,会涨到一千两百文每月。先支给你四百斤的陈年高粱米,作价四百文。等回头从第一个月工钱里扣,你可同意。”吴用问。
张石头乐坏了,灾年粮食最贵,现在粮食都已经开始俏头了,往年陈年高粱米半文钱都没人买,现如今已经是一文一斤了,不出意外还得接着涨价。
“好的,我同意。”张石头说。
“独木难支,你一个本领再好也不能建房舍,你问问你村里还有谁想去,如果能找几个工匠来也好建房。”吴用说。
“我回去了问问,应该有人愿意去。”张石头说。
张石头很高兴,吴用派了一个人用架子车帮忙把张石头的粮食送了回去。
一进家门,张石头媳妇惊讶的得不得了,问:“当家的,怎么有这么多粮食,这不得好几百斤吧。”
“对,足足四百斤,赶紧的藏起来,不要显摆。”
一家五口帮忙,快速的把粮食转移到了屋里藏起来。
原本跟着张石头干活的人有几十号人,张石头问了一圈,找了十五个工匠,另外还有六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半大小子光管饭不给钱也是有原因的,一来这么大的孩子大多不会干,也懒,二来十五六岁的孩子比大人都能吃。
翌日清晨,张家沟的出村的路上,来了三辆大骡车。
张石头和他的大儿子张小胖一起背好了包袱,张石头媳妇和两个十来岁的女儿脸上充满了不舍的神色,但是没有办法,天灾连连,不出去干活,一家人都得死掉。
张石头说:“你们娘三在家好好过,等发了工钱,我马上让他们换成粮食给捎回来。另外吴先生说了,如果我真的能干得好,那会拿到很高的工钱,而且还会给我分房子,到时候我把你们娘三接过去。”
媳妇叹了口气,说:“数百里的路程,我们三个妇道人家怎么能走得到,半路就迷糊了。”
“放心吧,四海车行的大车两三天就到,还配备带刀护卫呢,看见没,车夫旁边那挎着腰刀的就是。”张石头说。
“好了,赶时间,都上车,马上出发。”车夫吆喝着众人上车。
十几个汉子、六个半大小子,背着包袱上了骡车。
车夫检查大家都上车了,大鞭子一挥,拉车的健骡发力,缓缓的跑了起来。
送别的时候哭哭啼啼不吉利,妇女孩子老人们都不敢哭,一直看着骡车走远了,这才哭出声来。这年月交通不发达,战乱、灾害频繁,这一别很可能就是一辈子,能不能再见面那就要看运气了。
实际上也是如此,田虎起兵在即,不久的将来这里是兵灾害连连,许多人死于战火之中已经是定局,饶是柴林这样的穿越人士也无法改变,人力有穷尽,他只能尽量去改变,小半年的时间从太原、威胜、井陉一带招募了两万多人,其中包括数千半大小子。
沁州代理商,山士奇家是当地出了名的大户富户,招募壮丁中出力最大。
太原府城,山家百货商行门前派起来了长龙。
和以往抢购香皂不同,这次是抢购的镜子。
半米小号的梳妆琉璃镜子才卖六两银子一块,普通百姓家里谁舍得买,不过富户多了去了,而且还有些黄牛炒家。
伙计们扯着嗓子喊道:“不要拥挤,不要拥挤。货源充足,人人都能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