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军每隔三日都会攻一次城,虽然黑甲军的主力驻扎在兴州南面,可每次他们攻打的位置却都不一定。
有时是南城,有时是北城,有时又是西城,城里的探子又派不出去,黑甲军的铁骑早已把守住了出城的各个城门,只要是有人出城,那边直接射杀。
那可是整整一万铁骑,城门就那么大一点儿,若是小股人马出城的话,根本就不够人家杀的,可若是大股部队出城,黑甲军的主力就会立即包抄过来,趁西夏大军还没集结完毕的时候就开始攻击。
周军的弓弩不论是射程还是威力本就远胜于西夏,西夏的弓箭手能射五六十步的就已经是最远了,可周军的神臂弓和弩箭却能达到八九十步!而且还有弩车这等大杀器,大军若是出城,根本连集结的机会都没有。
城内的守军也试过想要夜袭,可周军对于兴州城各处城门的看守实在是太过严密,只要一有动静他们立即就能够知道,并且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反应。
至于派人冲出包围往西夏境内的其他州府求救,让各地的官员和军队起兵勤王!
这个主意倒是靠谱了许多。
可人倒是派出去十几批,但能够冲出周军包围圈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基本上每一次冲阵西夏方面都要付出将近千人的伤亡。
十几次就是一万多人的损失啊!
不过人倒是真的冲出去好几批,到底是隆冬大雪,大军行动有些受损,小股人马反而更加有利。
可冲出去是冲出去了,但如今驻扎在兴州城里的这二十多万人马就是东拼西凑才拉起来的,如今还在西夏掌握之中的疆域便只剩下兴州以北的数十州县了,可这些州县之中却没有多少现成的兵力!还需要重新招募。
西夏北部本就是偏远所在,远不如南部的人口繁多,再加上先前周军在南边施行的新政已经吸引了大批的百姓纷纷迁往西夏南境,
如今又是隆冬腊月,数九寒冬,大雪正哗哗的吓着,外边的冷风如同刀子一般,哪有人愿意这个时候跑去响应什么朝廷的号召,去参军打仗。
好在西夏的官员们也不都是吃干饭了,许下重利,面前凑出了一只将近五万人的新军,从西境开赴兴州,可还没等赶到兴州城,就在兴州的地界上中了风字军的伏击,五万新军里头大多数都是没上过战场,没经历过战争的,一下中了伏击,被人包了饺子,这就彻底乱套了。
风字军之用了几个冲锋,杀了四五千人左右,剩下的就直接丢下兵器投降了。
至于什么家国大义,他们西夏国那位天子的安危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又有什么干系,谁做皇帝不是做,而且周军在南边施行的新政他们可都听说了,那些个往南边迁徙的人里头可有不少和他们有干系。
相较于如今的西夏朝廷,他们倒是对于南边的大周更加向往!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大雪就开始落了,这一落便是好几个月。
这一落雪,天气就愈发冷了,城外的黑甲军却始终不曾退去,城内的粮食虽然还能坚持,可柴火木炭却成了稀缺物件儿。
尤其被黑甲军驱赶而来的附近州县的百姓们,虽说西夏朝廷已经尽力给他们安排了住处、给他们提供了粮食。
可十几万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多到怎么安排都有人只能睡在大街上,好在西夏的府库里头并不缺少搭建军营的帐篷,兴州城里凡是宽敞些的地方,都扎满了帐篷,百姓们便只能靠着头顶的帐篷抵挡西北酷寒的风雪。
西北的冬天最缺的东西除了粮食和遮风挡雪的地方之外,还有御寒的衣物和被褥!
可是现如今兴州城四面八方被二十多万大军围的死死的,商路早已经被切断,城内城外的联络也断了,若是在这么拖下去的话,不说街面上的那些流民了,就算是兴州城土生土长的老百姓,只怕也得冻死在家里。
政和二年一月初,大雪纷飞,西夏皇帝终于妥协,放弃了坚守兴州城的想法,派出使臣,将自己亲笔所书的战书送至城外黑甲军大营之中,交到了主帅袁文绍的手中。
战书之中提到,双方集结所有人马,于一月二十一那日在兴州城外决战,来一场光明正大的较量,若是周军败了,则撤出兴州城,归还先前所占之西夏国土,若是西夏大军败了,西夏皇帝就带领群臣向周军投降,递交降书,对大周俯首称臣!
此等大事,袁文绍自然不敢私自决定,只能亲自带着战书去找卫允讨主意。
如今兴州城往南的州府皆已落入锦衣卫之手,就连兴州附近的几个州县都已经沦陷,如今仍然在西夏手中的疆土就只剩下更北更西的偏远所在。
卫允看完战书就笑了:“我真的怀疑这家伙的脑子里头装着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本以为是个聪明人,是个好对手,没成想竟然是个疯子!竟然天真到想用一场战役的胜负来决定西夏南境数十州县,大半国土的归属!”
袁文绍讪讪道:“那属下这就去信回绝他们!”
“慢!”袁文绍话音刚落,就被卫允抬手给制止了,之间卫允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轻笑,说道:“为什么要回绝?若是回绝了,那二十多万大军还怎么出城?”
袁文绍眨了眨眼,有些没缓过来。
卫允道:“决战可以,不过这条件吗也得变上一变,咱们可以撤军,但入了我卫允口袋里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再吐出去的道理!”
袁文绍立马就明白了:“如今我等为刀俎,西夏为鱼肉,属下明白了,指使放心,此事属下一定处理妥当,定不会让指使失望!”
“对了!那十万边军训练的怎么样了?”
说起那跟白捡似的十万边军,卫允的性质可比兴州城高多了!
袁文绍道:“虽已训练了将近两月,进展倒是还行,起初的时候对于每日高强度的训练还是有不少人有怨言的,属下遵从指使的吩咐,将那些兵油子都踢了出去,如今剩下的都是心甘情愿跟着咱们训练的军士,可惜时间短了些,否则的话,这十万大军或许会是这场决战胜负的关键!”
“不过这十万人马比起属下上次在汴京指挥的那些府兵倒是要精锐许多,整体的战力和士卒们的素质都不如西夏大军!若是能够再有半年时间调教的话,或许能够与西夏大军一较高下,如今的话还差了不少!”
西夏大军确实精锐,上一次在灵州城外的那场大战,若非是黑甲军早有伏击,占据了地利的优势以逸待劳的话,绝不会胜的那般轻松!
“西夏与辽人和西域诸国常年交战,军队的素质确实要比咱们的边军强上不少,灵州一战,咱们虽然斩了三千铁鹞子,可咱们谁也不知道西夏皇帝手里是否还有铁鹞子存留,兴州城外皆是平原,若是当真还有铁鹞子的话,那你可得小心了!”
平原之上,重甲骑兵纵横驰骋,近乎无敌,想要克制的话难度可要比上次在灵州城外难上数倍!
袁文绍眼睛咕噜噜转了一圈,问道:“指使,上次咱们缴获的那批铁鹞子的装备可还在?”
卫允愣了一下,看着袁文绍眨了眨眼:“难道你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袁文绍笑道:“如今咱们的三万重骑正在北边和辽人激战,不是抽不开身吗!方才指使也说了,重骑兵在平原之上纵横驰骋,近乎无敌!西夏又不似我们装备有如此精良的装备,到时候咱们把阵型拉开,吸引住西夏大军注意的话,再突然放出咱们的重骑兵,给他们来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怕到时候不是惊喜,而是惊吓了!
不过这种做法倒是很合卫允的心意!
当即便下令将派出去准备继续往北攻取城池的风字军和吐蕃营给召了回来,听从袁文绍的调遣,准备一月二十一日的决战。
收到袁文绍的回信,西夏皇帝自然是暴跳如雷,大胜咒骂袁文绍,咒骂卫允,咒骂大周!
可咒骂之后呢?西夏皇帝还是的老老实实的回书答应袁文绍的条件。
有着二十万精锐大军,外加三千铁鹞子的前车之鉴,西夏皇帝不敢赌啊!
如今城中这二十多万的守军,再加上西夏皇宫里头一万的禁卫军就是他手里最后的底牌了,至于辽国那边,西夏皇帝早已经死了心,若是辽国能够腾的出手的话,燕云十六州就不会只剩下最后两州还在坚守了!辽国使臣也不会出使西夏,联和西夏,发兵攻打大周,通过给周国增加压力来缓解他们自身的危局了!
为今之计,只有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二十多万大军之上了,若是拖得再久一些,只怕是外边的周军还没攻进来,
虽说决战已经定下了,可袁文绍却依旧没有半点松懈,兴州城东西北三个方位依旧各自驻守着一万铁骑,
南面则是袁文绍带领的黑甲军主力和十万西北军的驻地。
派出去的风字军各营陆续收到命令,纷纷往兴州方向赶回来,而袁文绍也抓紧最后的时间,对十万西北军开始战前的突击训练。
正所谓临阵磨枪,不亮也光,这可是十万兵马,历经数年前那场大战的十万人马,可不是大周境内那些疏于训练,少经战阵的府兵们可比的!
一场决定西夏国运的大战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