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兵痞这手鹰爪功夫,郑国宝看了之后下意识的一掩腿,心道:这女人当真够狠,今后还是要多讨她点欢喜。她上次似乎说过要涨月钱的?还是赶紧答应了吧,还有她上次看中的那首饰,也是赶紧办妥为好。
这位王国舅被捏倒,几个护卫也都被捆住。王森这时也知,这位公子哥绝对不是申时行家的人,问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何苦与我为难?你到底是谁?”
“好说了。在下二品都指挥使衔实授锦衣卫指挥使郑麒郑国宝,大兴父老抬爱,送了个绰号净街锣的便是,再往下问,当今郑娘娘,就是我的妹子。我与那位晕过去的王亭一样,都是国舅,不过呢,我身上多担着一个访查魔教的差使,王森,你如今已成阶下之囚,还想要收我为徒么?”
王森也明白,自己落在任我行手中,凶险是凶险,若是价钱合适,也可获得一线生机。若是落到国舅手中,就单为了一个王皇后的关系,他就不会放过自己。他将牙一咬“郑国舅,原来这一切是你做的好事。你搞的我王森家败人亡,难道你自己就会有好下场么?这石佛口,是我惨淡经营数年的根基所在,手上也有几百儿郎,若是大家一拍两散,你这点人手,就一定有便宜么?”
他这边人马数百,手中刀枪鲜明,还有火器压阵,论人数远胜郑国宝手下的人马。若是交起手来,以多打少,怎么看也是郑国宝要吃亏的局面。王森又道:“国舅,咱们无冤无仇,我在石佛口开山门收弟子,不曾碍着你什么,你与我为难,是什么道理?今日这事,若是你肯退一步,我也就肯退一步,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可以在我闻香教那一份干股,每年有你的孝敬。若是你非要与我为难,大家大不了就同归于尽。”
郑国宝面上依旧挂着微笑,半点不见惊怒之色。“王教主,好大气派啊。被任老爷子拿住,还敢这么硬气的,天下也没有几个。罢了罢了,到底是一教之主,倒是有点虎死不倒威的气派,郑某也要对你写个服字。不过王教主,光是硬气是没用的,你这几百教众,难道真能留的住我?你该不会以为,本国舅就带这么点人,就来抓你吧?刚才那穿云炮,你没看见?”
王森也知,穿云炮响,必是郑国宝召集部众的信号,此时若是号召教丁群起而攻,把郑国宝拿下,倒是有点把握。可是,自己可还在掌握之中,若是教丁一攻,对方先把自己杀了,那即使砍死国舅,又有什么用?
那些教丁也不敢自作主张发动攻击,一时双方就彼此僵住。王森道:“国舅,你把我放了,王某的家财,你要多少,就拿多少。你若是非跟我为难,我便命令教众杀将上来,到时候咱们大家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看把你能的,你以为你是什么玩意,有什么资格与本国舅同归于尽?你手下这些泥腿子,还想跟我较量?你方才若是下的了决断,一声令下,群起而攻,我还敬佩你是个人物。如今么,你已经没机会了,认栽吧。”
只听阵阵铁靴踏地,铠甲铿锵之声,一队周身铁甲包裹的士兵顺着大街,一路小跑,来到这法坛方向,守卫的教丁哪见过这样全身包铁的精锐?顿时纷纷后退,任被他们撞了进来。而那些铁甲兵为首者身高过人,面目凶恶,却是个夷人。等来到法坛之前,这队兵马立好阵势,那洋人上前施礼道“瑞恩斯坦奉命来到。伟大的爵士,总是第一个赶到战场。”
奉了王森之命前去封门的王好贤,也在这队伍裹胁之中,他此时扯开脖子喊道:“爹,大事不好了。咱的石佛口,有官兵的内应,城门,已经失守了。”
郑国宝的家丁与部分苍头军,扮演做商贩,朝圣的信徒混入石佛口内,见了那信炮,立即发动,袭击守门的教丁。这城头上虽然架着火器,有教丁往来巡逻,可是谁也没真想到能有战事。日月神教的人,早被自己买通了,其他人,谁敢来撩闻香教的虎须,不怕被夜间上门,砍了全家么?
周边的几路土匪,也都是闻香教的朋友,大家平日里往来频繁,是一起喝酒吃肉玩女人的兄弟,哪能对自己动刀?因此这些人的巡逻多是走样子,不肯用心。又知道今天是开坛讲法之日,王家人都在法坛支应,不会来城门处查岗,格外的放松。几个人聚在一起或是掷骰子,或是打马吊。等到家丁杀进城楼时,这些人居然还打的正热闹,兵器都扔在一边,全都乖乖做了俘虏。
家丁们抢了城门,瑞恩斯坦的这支洋兵进城格外顺畅。王好贤前来传令,正好送上门来,做了撞网之鱼,被洋兵捆起来,押到法坛之前。这支洋兵人马不过百人,可是胜在队型严整,装备精良,人人铁甲护身,便是滦州卫的正军,也没有这么好的铁甲。
闻香教的教丁里,也有些混过团练的,那教习则是军卫里的逃户,本事算不上好,眼睛可不揉沙子。一眼就看的出,这样的队伍,是打老了仗的老军伍,非是自己这些虚张声势的杂军可比。个个只是大呼小叫,没人敢往上冲,队型也有些散乱。
瑞恩斯坦咧开大嘴笑道:“伟大的瑞恩斯坦伯爵在此,你们胆敢和我交战么?士兵们,我们转战诸国,身经百战,今天就教教他们,该如何打仗。”
那些洋兵将燧发枪全都端在手中,列好排枪队,前排的洋兵,则举着双手大剑,只要一声令下,就可以发动冲锋。这些洋人身高体健,论体型完全压制了闻香教的教丁,再加上兵器整齐,盔甲鲜亮,只要一个冲锋,就能把这支教丁打的溃不成军。
郑国宝笑道:“王森,你眼睛没瞎的话,就看的出来,你的人跟我的人,到底谁比较能打一些?你觉得,我还需要你放我一条活路么?”
王森以往所见的,都是地方卫所的军户,和普通的营兵,又加上杨莲亭的教化,认定明军羸弱,不堪一击,以百不能敌十。自认为凭这支精锐教丁,若是真到了需要撕杀的时候,必能打的官军落花流水。可眼看这支铁罐头洋人,他也全无信心。按说他闻香教内,还有另一支精锐,就是那些被他吞并过来的魔教中人。这些人的三尸脑神丹,需要他来供应,按说忠诚度应该没问题。可是闹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那些日月教的人,前来接应?
强咬牙关,王森硬撑道:“我……我还有这许多教徒,你这人马只有百多人,哪敌的过我这数千教众。”
“教众,你还有脸提教众?你觉得,你现在还能号召起多少教众?你看看下面那些人,还有多少人肯信你?老爷子,松开他,量他也跑不了。”
任我行依言把手放开,“他跑只管跑,老夫这黑血神针,也好发个利市。”
王森也知道,自己在任我行这种前辈凶人面前,根本不可能逃的掉。而法坛上的几个王家子侄,被女兵痞的杏眼一扫,都觉得跨下生寒,哪个也不敢过来。王森只好对着那些教众喊道:“各位教友,方才的话,你们也看见了,是他们逼我说的啊。你们不要信,这些人是邪魔,是妖孽。杀了他们,你们的劫就满了,你们的灾就消了。就能拿回你们的田地,迎回你们的妻女,还犹豫什么?快点卫道除魔,才是正理!……这些是官兵,最无人性,你们不杀他,他也会拿你们的人头,当作战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