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张氏,一脸疲惫地回到松柏院。
老爷子三天两头的闹腾,她这个做儿媳妇的,少不得要跟着受点气。
回到房里,刚坐下,她问丫鬟芍药:“二房的人都安顿好了吗?”
芍药躬说道:“回禀太太,二房已经安顿下来。另外,二姑娘的行李丢了一件。”
张氏奇怪,“行李丢了?怎么回事?”
芍药说道:“婆子送去芷兰院的行李,无缘无故少了一件。找了一圈,还没找到。有可能是在路上丢的。”
“行李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贵重吗?”
芍药说道:“东西倒是不贵重,都是一些摆件,听说不怎么值钱。”
张氏微蹙眉头,“二太太有没有说什么?”
芍药摇头,“二太太什么都没说。奴婢瞧着,二太太不想将此事闹大。听下面的小丫鬟说,二太太还派了人到芷兰院传话,让二姑娘不要大张旗鼓地找行李。”
张氏顿时笑了起来,“真是难得,她那人,竟然也有安分守己不闹腾的时候。”
张氏的语气中,充满了鄙薄和嫌弃。明显是看不上谢氏。
好好的当家太太,任谁也不乐意同一个妾扶正的女人做妯娌。丢脸,掉份。
也不知道二老爷顾大人当初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娶个填房都好过将一个妾扶正。
芍药问道:“太太,要派人帮忙寻找行李吗?”
张氏说道:“当然要帮着找。二太太做继母的,不在乎小玖。我为大伯母,可不能不在乎。
小玖可怜,几个月就没了娘,在继母手上讨生活。如今行李丢了,继母不帮着她找,我做大伯母的却不能袖手旁观。
你去安排人,大张旗鼓的找行李。我倒是要看看,谢氏有什么脸见人。”
芍药顿时笑了起来,“还是太太英明。二太太要丢人了。”
张是笑了起来,“她又不是第一次丢人。”
顿了顿,张氏又说道:“不杀杀她的威风,她还以为可以和本夫人平起平坐。哼,谢氏这人,迟早会闹腾的。单是府里的管家权,她肯定会和我争一争。”
芍药忙问道:“那怎么办?二太太若是真的和太太争抢管家权,这事奴婢看来,不太好处理。”
张氏轻蔑一笑,“谢氏想要管家权,她做梦。她敢伸手,我自然不会客气,直接将她的回去。
而且看谢氏的样子,是想将她的宝贝闺女高嫁。姑娘们说亲,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瞧着吧,有她为难的时候。”
芍药说道:“还是太太想得长远。另外,侯府得知二房回来,派了人过来。”
张氏说道:“你和侯府的人说,明我会和二房一家一起前往侯府请安。”
“奴婢晓得。”
芍药出门,按照张氏的吩咐办事。
芷兰院差不多收拾好了,只剩下几箱子的书本还没放好。
顾玖带着丫鬟们,将书籍按照内容分类,分别摆放。
王二丫,不对,王二丫已经改名为王依。
王依跟着顾玖,顺利来到京城。
她对一切都很好奇,好在桂嬷嬷的教导她都记在心里,跟在顾玖边,勤勤恳恳的做事。
王依长得高,顾玖便让她帮着摆放书籍。
王依说道:“姑娘的书真多。”
顾玖笑了笑,问道:“想读书识字吗?我来教你。”
王依忙说道:“怎敢让姑娘教,奴婢脑子笨,学不好的。跟着青梅姐姐,能认几个字,奴婢就满足了。”
顾玖嘴角抽抽。
青梅那个学渣,竟然教起王依读书识字。学渣教书,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青竹从外面进来,“启禀姑娘,大太太边的芍药姐姐过来了。”
顾玖闻言,“快请芍药姐姐进来。”
芍药被请进书房。躬给顾玖行礼。
顾玖问道:“芍药姐姐过来,可是大伯母有吩咐?”
芍药笑着说道:“我家太太得知二姑娘丢了一件行李,很是担心。让奴婢过来问一声,丢失的行李,可有什么特点?
我家太太说了,二姑娘丢失的行李,无论如何都要找回来。姑娘家的行李,万万不能被人捡了去,坏了二姑娘的名声。”
顾玖意外。
之前谢氏特意派人过来叮嘱她,不要大张旗鼓地找行李。
怎么大伯母却反其道行之,看样子是要大张旗鼓地帮她寻找丢失的行李。
顾玖一边琢磨此事,一边说道:“区区小事,怎好让大伯母费心。”
“二姑娘千万别这么说。我家太太最是心,二姑娘丢失行李,可不是小事。”
顾玖已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之前在花厅,她已经看出来,大伯母张氏同谢氏不对付,妯娌二人之间明显有龌龊。
谢氏不让她大张旗鼓的寻找行李,大伯母张氏得知后,偏要同谢氏对着干。摆明是要落谢氏的面子,让谢氏难堪。
顾玖笑了笑,没想到刚回京城,她就成了两位太太斗法的棋子。
她要当这个棋子吗?
顾玖抿唇一笑,谢氏丢脸,她乐见其成。
而且芍药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姑娘家用过的东西,万万不能被人捡了去,坏了名声。
既然大伯母心帮忙,她又何必拒绝别人的好意。
至于谢氏那边,顾玖不做考虑。
谢氏要斗法,自有大伯母张氏和她斗。
顾玖说道:“让芍药姐姐辛苦走一趟。请芍药姐姐转告大伯母,我心里头很感激的。丢失的行李的特点,青梅,这事你和芍药姐姐好好说说。”
青梅同芍药说道:“我家姑娘丢失的行李,是个枣红色的木头箱子。箱子左上角,缺了一角。另外,铜锁上面被划了两道,成人字形。”
芍药点点头,记下丢失行李的特征。然后说道:“二姑娘放心,我家太太一定会派人帮你将行李找回来。”
“多谢大伯母,多谢芍药姐姐。”
“二姑娘客气。二姑娘歇息吧,奴婢就先告退。”
“青梅,替我送送芍药姐姐。”
青梅应声,将芍药送出院门口,顺便还送了一份从西北带来的土特产给芍药。
芍药欣然收下。离开芷兰院后,拆开盒子一看,和土特产一起的还有个荷包,荷包里面放着两张一两的银票。
芍药顿时笑了起来,暗自想着,二姑娘倒是会做人,出手也够大方。
既然二姑娘这么会做人,以后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只要二姑娘求到她面前,她便替办了就是。
谢氏虽然才到京城,但是大太太张氏那边的动静,也没能瞒住她。
得知张氏大张旗鼓地替顾玖寻找丢失的行李,谢氏气的咬牙。
“真是我的好大嫂,她这么做到底是想干什么?落我的面子,还是想和我打擂台?简直是欺人太甚。”
谢氏气得拍桌子。
禾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太,现在我们该怎么做?要不要也派人找找二姑娘的行李?”
谢氏咬牙,“我本不想生事,张氏却偏要压我一头,故意找茬。此事岂能善罢甘休。去,带上几个人,和大房的一起找二丫头丢失的行李。必须找到。”
禾躬领命,“奴婢这就带人过去。”
谢氏不甘心啊。
原本她已经派人通知了顾玖,不准大张旗鼓地找行李。如今却被张氏架在火上烤,不得不出尔反尔,自己打自己的脸。
谢氏气的心肝脾肺肾全都痛了起来。
张氏好生无耻。
二房的事,关她事,谁让她手伸得那么长。
谢氏咬牙,得想个办法,将张氏伸出来的回去。让张氏知道,她不是那么好拿捏的,二房的事,还轮不到她说了算。
大房,二房齐齐出力。
人多力量大,顾玖丢失的行李,终于被找到了。
行李就在马车上,根本没有搬下来。
不过因为马车是从太仆寺借的,而且马车已经还给了太仆寺。因此不得不派人去太仆寺,将行李拿回来。
芍药带着人,亲自将行李送到芷兰院。
“二姑娘,你看看,这可是你丢失的行李?”
箱子左上角缺了一角,铜锁有个人字形的划痕。
青梅激动地说道:“姑娘,这正是丢失的那件行李。”
芍药笑了起来,“行李找回来就好。我家太太置办了酒席,晚上二姑娘务必出席。”
顾玖点头,“晚上的酒席,我肯定会去。辛苦芍药姐姐,不仅帮我找到了行李,还特意送来。”
芍药笑道:“奴婢都是按照我家太太的吩咐办事。二姑娘要谢,就谢我家太太。”
顾玖说道:“我自然要谢谢大伯母,要不是她出面,这件行李还找不回来。”
芍药闲聊了两句,便躬告辞。
出院门的时候,正好同禾碰上。
禾奉命来见顾玖。
两人都是各自太太边的大丫鬟,第一心腹,难免存了比较的心思。
芍药含笑,“禾妹妹来了啊。行李我已经给二姑娘送来了。”
禾暗自冷哼一声,“芍药姐姐辛苦了。芍药姐姐今年有二十了吧,不知道大太太准备如何安排芍药姐姐的终大事?”
芍药眉眼微动,依旧笑着,“禾妹妹果然cāo)心。莫非二太太已经安排好了禾妹妹的终大事?
让我猜一猜,禾妹妹长得这么标志,是给二老爷做妾?还是寻个小厮嫁了,将来做个管事婆子?”
禾脸色微变,盯着芍药,嗤笑一声,“我的事,就不劳烦芍药姐姐cāo)心。”
芍药捂嘴一笑,“这也是我想说的话。禾妹妹你忙,我先走了。”
芍药带着婆子们离开,嘴角微微翘起,满是嘲讽。和她斗,禾还嫩了点。
二房也真是心大,才刚回京城第一天,就想和大房争个高下,也太不自量力。
芍药对大太太张氏充满了信心,一定可以将二太太谢氏打个片甲不留。
禾目送芍药离去,脸色一垮。
大房不就是仗着常年在京城的优势,有什么了不起。
过些子,等太太熟悉了府中的况,届时,就不信大房还能笑得出来。
顾玖刚送走大房的芍药,又迎来谢氏边的禾。
“禾姐姐来了,快请坐。”
别管顾玖心里头对谢氏有多不待见,至少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
对待谢氏边的丫鬟,也都给足了面子。
如此一来,别人想挑错也挑不出来。
禾微微躬,说道:“太太知道二姑娘丢了行李,一直很担心。如今行李找回来了,太太特意命奴婢过来看看。
太太说,二房和大房虽然是一家,但是二房的事,最好还是别麻烦大房。
若是二姑娘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太太说。太太自会替你解决。”
顾玖挑眉一笑,只怕谢氏这会还在气头上。
大伯母张氏借着找行李的事,落了谢氏的面子,谢氏岂能甘心。
顾玖对禾说道:“多谢太太关心。请禾姐姐转告太太,我一切都好,也没有为难的地方。我心里头都明白,我是二房的人,二房的事自然不能交给大房处理。”
禾笑了起来,“二姑娘能如此想,太太也就放心了。晚上有酒席,太太让奴婢提醒二姑娘,穿的喜庆一点。”
顾玖含笑点头,“我知道了。”
送走了禾,顾玖总算能够好好休息。
青梅和青竹将行李打开,清点里面的物件,一一摆放在书房。
青竹说道:“姑娘的行李,好歹是找回来了。幸亏没有被人捡了去。”
青梅则说道:“看样子,太太和大太太斗了起来。姑娘,我们该怎么办?”
今谢氏同大太太的一番斗法,因芷兰院而起。青梅担心,谢氏会迁怒到顾玖上。
顾玖说道:“我们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
两位太太斗法,她就不参与了。只需坐在一旁看戏就好。
青竹说道:“奴婢真没想到,两位太太这么不对付。这才回府第一天,就斗了起来,那以后还得了。”
顾玖点点头,深以为然。这两位太太,只怕以后会斗个你死我活。
毕竟,大房和二房没有分家。
关于谁管家,谁主事,谁管钱,谢氏岂会让大伯母张氏一人得意。
少不得要出面争一争,抢一抢。
顾玖问道:“青梅,你知不知道太太大伯母之间,到底是什么况?”
青梅说道:“奴婢听桂嬷嬷说过一些。因为太太是由妾扶正,故此,大太太看不上太太。
觉着和太太做妯娌,太过丢脸。
奴婢还听说,当初老爷要将太太扶正的时候,大太太就出面反对过,还指着太太的鼻子,质问老爷,说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扶正?说顾家脸面都被丢光了。”
竟然闹得这么厉害,根本就是撕破脸的节奏。顾玖暗自咋舌。
大伯母也真敢说,竟然敢当着父亲的面质问。
估计当时,父亲脸都黑了吧。被自己的大嫂这么质问,面子上肯定下不来。
光是这件事,就足以让谢氏和张氏结下解不开的死仇。
难怪回京第一天,大伯母张氏就和谢氏斗上了。根本不给谢氏半点面子。
大伯母张氏不仅是在打压谢氏的气焰,更是在提醒谢氏,别以为你扶正了,老娘就会和你客气。妾就是妾,就算扶正,在老娘眼里那也是妾。
顾玖又问道:“大伯母和母亲的关系如何?”
顾玖口中的母亲,自然是指已经过世的苏氏。
青梅想了想,说道:“这方面的事,桂嬷嬷说得很少。只听说,当初夫人还在的时候,同大太太相处得还算融洽。夫人子和善,为人也大方,应该和大太太没多少矛盾。”
顾玖点点头,想来也是如此。
大伯母张氏对谢氏那样不客气,估计也有替苏氏不值的原因。
大伯母张氏为原配正房,眼睁睁地看着苏氏过世,谢氏被扶正。心头难免会有物伤其类的感受。
一个妾,竟然被扶正。
是不是有一天她死了,家里的妾也会被扶正?
谢氏被扶正,分明是给家里的那些妾,做了一个极坏的榜样。
张氏心里头自然不痛快,不爽谢氏。
一个妾也配和她做妯娌?
呵呵!
谢氏让她不痛快,她就让谢氏加倍的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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