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顾玫捂住嘴一脸震惊。
“娘娘真的怀疑林将军?可是林将军远在边关前线,他怎么会知道五郎同曲表妹之间的事情。这事我们府上瞒的死死的,绝对没有对外声张过。林将军怎么可能知道?”
“林府那边的下人,也一一审问过。有人怀疑林太太偷人,但是不知道是韩五郎。”许有四说道。“夫人确定贵府无人走漏消息吗?”
“当然没…”
话没说完,顾玫就止住了话头。
“夫人可是想起了什么?”
顾玫脸色煞白,“来人,将五少奶奶请来。就说我有要事同她商量。”
韩五郎的妻子蒋氏,自从得知韩五郎去世的消息后一直萎靡不振。
她倒不是心疼韩五郎。
她和韩五郎之间谈不上感情。
她就是心疼自己,年纪轻轻做了寡妇,不知将来该何去何从。
世子夫人有请,又说是有要事相商,推辞不得,只能来到大厅。
“大嫂派人请我,何事吩咐?”
顾玫开门见山,“五弟妹,有一事我藏在心中许久,想当面问问你。”
“大嫂请讲。”
“五郎同曲表妹偷情,此事你可曾告诉过别人?比如你娘家人?林家人?”
“大嫂此话何意?”蒋氏瞬间竖起浑身的毛刺,警惕地看着顾玫。
顾玫郑重说道:“曲表妹死了!”
蒋氏闻言,大笑一声,“死得好!”
“她是被人杀死的,官府还没抓到凶手。”
蒋氏呵呵冷笑,“大嫂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只要她死了我就满意。至于凶手是谁,能不能抓住,我不关心。”
“不!你应该关心。现在官府那边怀疑,杀死曲表妹的人正是他的夫君林将军。”
蒋氏愣在当场,“不对啊!林将军人在边关前线,哪能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杀人。”
顾玫见她还在装糊涂,于是又提醒她,“五郎也死了,被人在背后放冷箭杀死了。五弟妹,五郎同曲表妹的事情,你到底告诉了谁?”
蒋氏面色剧变,目光喷火,五官扭曲狰狞,“大嫂此话何意?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玫一字一句地说道:“杀死五郎的人,同杀死曲表妹的人,极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先于军中放冷箭杀死五郎,之后偷偷脱离队伍,偷偷回京潜伏家中,趁机杀了曲表妹。他为什么要杀死两个表面不相关的人?一定是他知道了什么,比如我们一直瞒着的事情。”
蒋氏连连后退,“不,你胡说!一定是胡说!不可能!”
顾玫几步上前,抓住蒋氏的手腕,厉声呵斥,“五弟妹,你必须告诉我,五郎和曲表妹的事情你到底告诉了谁?”
蒋氏捂住双眼,痛哭失声。
“我,我让人假名寄了一个包裹到西北,包裹里面藏了一封信。我只是姑且一试,没指望他能收到包裹。我没想到,三和快递,那么远的距离,那么多当兵的,包裹竟然能准确无误送到当事人手中。我没想过害五郎啊,我只是想让姓曲的那个贱人吃点教训。真的!大嫂,你要相信我。”
“你糊涂!”顾玫痛心疾首,“就算你要告状,也该等林将军回了京城后再告状。他人在军中,五郎也在军中。你以为军营很大,其实很小。只要有心,想要找一个人总能找到。在军中,想要杀一个人,机会更是数不胜数。你啊你,糊涂!”
蒋氏痛哭流涕,拉着顾玫的衣袖,“我真的没想到包裹会送到他手上,我就是姑且一试。我真的没想过害五郎,我不知道五郎和他是在一个部队啊。”
“都在边关,遇上是迟早的事情。”
“五郎身边有亲兵侍卫,我没想到五郎会出事啊。”蒋氏大哭。
顾玫叹气,“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有用的,有用的。大嫂,你替我瞒着好不好?不要告诉公爹婆母,我不要被赶出侯府,求你帮帮我。我真的是无心的,我只是想让他教训姓曲的贱人,没让他害五郎啊。区区一个将门世家,同侯府相比差远了。他哪里有胆子害侯府公子。他不该有这样的胆量啊!”
蒋氏到现在也不敢相信林将军有胆子放冷箭杀死韩五郎。
他哪来的胆量?
不应该啊!
顾玫冷声说道:“你凭什么认定他没胆量?他身在军中,天天上阵杀敌,一身杀意。突然得知被戴了绿帽子,正好奸夫也在军中,以他的血性能不采取行动?你当军中儿郎也都跟京城的公子哥似得,只会欺软怕硬?”
“他难道不知道杀了五郎的后果?五郎是侯门公子啊!他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吗?他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不该为家族,为孩子着想吗?”
蒋氏接连发出质问。
顾玫叹了一口气,“并不是每一个人,做决定都会瞻前顾后。林将军此人,到底什么脾性,我们都不清楚。你贸然给他去信,告诉他真相,此举本来就很冒险。偏偏五郎又在军中,而且同在西北,就给了他下手的机会。或许他也知道,回到京城后,他就没有机会杀死五郎,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五郎曲表妹全都杀了,以解心头之恨!”
蒋氏哇的一声大哭出声。
“我没想害死五郎啊!我没想到他真的敢杀人啊!”
“他是军人,领兵出战,杀人盈野,他怎么不敢杀人?”顾玫厉声呵斥,“你当军人是干什么的。军人不敢杀人,那还是军人吗?”
蒋氏嚎啕大哭,“我现在该怎么办?大嫂,你要帮帮我,你一定要帮帮我。此事你帮我瞒着好不好,千万别告诉侯爷和夫人,我怕他们会杀了我。”
顾玫深感疲惫,“此事我暂时替你隐瞒。如果官府最终查明,的确是林将军杀了人,届时你的事情恐怕再也瞒不住。你,好自为之。”
蒋氏一脸灰白,她挣扎道:“说不定这一切都是误会,不是林将军杀人,杀人的另有其人。”
“我们妯娌一场,我劝你最好不要抱着侥幸。”
蒋氏大哭出声,“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我要回娘家,对,我要回娘家。五郎没了,我做了寡妇,我要回娘家改嫁。”
“你想回娘家,也得经过两家长辈的协商,之后你才能改嫁他人。”顾玫提醒道。
蒋氏欲哭无泪,趴在桌上痛哭不已。
“我到底该怎么办?娘家人问起来,我该怎么解释?大嫂李教教我好不好?我不想背负五郎被杀的责任,更不想被侯爷夫人记恨啊!”
被代侯府的当家主人记恨,蒋氏都可以想到自己未来的悲惨生活。
即便她能改嫁离开京城,也会走得十分狼狈。下半辈子,她将一直生活在恐惧中。
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敢同侯府抗衡?
她改嫁,只能嫁给家世差侯府一大截的人家。
这样的人家,哪里敢得罪侯府。
侯府只需发一句话,夫家人就能磋磨死她。
她不想死啊!
更不想一辈子都生活在噩梦中。
“大嫂,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你帮帮我好不好!我会报答你的。”
“事情还没到最好的程度,五弟妹切莫自己吓唬自己。你先回房冷静冷静,再图将来。”
顾玫叫来下人,将哭哭啼啼的蒋氏送回房。
许有四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听完了全程,道了一声:“蠢妇!”
顾玫苦笑连连,“我也没想到五弟妹会如此糊涂!”
林府下人隐约怀疑曲表妹偷人,却不敢贸然禀报林将军,必然心头有所顾虑。
蒋氏只为了出一口气,不顾后果,冒冒失失写信给林将军道明真相。
或许蒋氏当初寄出包裹的时候,她真的不确定对方能收到包裹。
内心矛盾冲突,既希望对方收到包裹,又希望对方收不到包裹。
她哪里知道,只要有个名字和地址,就算是天涯海角,三和快递都能送到收件人的手中。
三和快递就是这么牛逼。
当初代侯本人亲自下了封口令,不许人谈论此事,不许人走漏风声。
堵得住嘴,却堵不住内心的仇恨。
顾玫揉揉眉心,一脸疲惫,“让许公公辛苦走一趟,实在是过意不去。请许公代我谢谢皇后娘娘,我家的糟心事,累娘娘操心,实在是惭愧。”
“夫人客气!夫人安心处置家务事,咱家告辞!”
“我送公公出门。”
奉上一个荷包,里面装着银票,权当谢礼。
许有四大大方方收下荷包,手指头随意捏了捏,就知荷包里面放着一百两面额的银票一张,并且是少府钱庄的银票。
他乐呵呵,“夫人请回!咱家还要赶回王府复命!”
“公公慢走!”
“大少奶奶,不好啦!”
刚送走许有四,婆子惊慌来报。
“夫人将五少奶奶拖出房门,说是要执行家法!”
顾玫脑袋一晕,恨不得身体弱一点直接昏过去。
“婆母为何要对五弟妹执行家法?”
“奴婢不知!少奶奶快去吧,迟了五少奶奶怕是受不住家法,就要…”
顾玫急匆匆朝祠堂赶去。
一路上都在想,到底是谁通风报信,告诉了侯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