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吹胡子瞪眼,语气不善,“交代你的差事不好好办,还找出这么多理由,放肆”
刘诏眉眼都没动一下,“此事难处,父王应该最清楚。为何独独为难儿子”
宁王哼了一声,“替本王分忧,这是孝道。”
刘诏清冷一笑,“儿子很想替父王分忧,奈何力有不逮。不如让四弟担起这副重担,如何”
刘议一听,顿时急了。
叫他筹措银钱还户部积欠,他哪有这个本事。
他忙说道“大哥为长兄,理应以作则,为兄弟们做个表率。”
刘诏似笑非笑地看着刘议,“四弟一直说敢任事,也能任事。如今父王有事吩咐,你却频频推辞,是何道理莫非你以前说的那些话,只是说说而已吗”
刘议急忙辩解,“大哥说笑了。我历练时间太短,本事不济,大哥都做不好的事,我哪能行。还请大哥不要为难我等。”
刘诏又看回宁王,“此事还请父王定夺。”
宁王一脑门子官司,钱啊钱,真是个糟心的玩意。
裴氏小声同宁王嘀咕,“今年南边生意不顺,亏损严重,收益比去年整整少了两成。”
宁王蹙眉。
淑妃赶紧说道“大过年的,就不要讨论煞风景的事。户部积欠,既然皇上还没下旨,你们也别自己吓唬自己。湖阳,你也别愁眉苦脸的,船到桥头自然直。真到了那一天,本宫同你一起想办法。”
湖阳公主转忧为喜,“多谢母妃。”
宫人来报,说是宴席已经备好,让大家前往承晖。
淑妃问道“陛下可有说,今晚谁主持家宴”
宫人摇头,“陛下不曾明说。”
不曾明说,这是何意淑妃挥挥手,先让宫人退下。
她朝宁王看去,“你如何看待此事”
宁王不动如山,“不看好。”
淑妃皱眉,“贵妃最近动作频繁。今晚家宴可以随意,然而明正旦朝拜,又该如何睿真崔皇后已经过世,命妇进宫,难道要去未央宫拜谒灵牌吗”
宁王不在意地说道“母妃庸人自扰。”
淑妃大怒,“此事关系我们母子的前程,关系到你的子孙后代是跌落尘埃,还是一飞冲天。你竟然敢说本宫庸人自扰。本宫看你是越来越荒唐了。”
宁王懒洋洋地坐着,“母妃真的以为,争到那个位置有用吗”
淑妃冷哼一声,没有作声。
宁王又说道“父皇可不会随便受人摆布。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而且我瞧着,父皇未必有册立皇后的想法。”
淑妃蹙眉,“不册立皇后,这后宫”
宁王干脆利落地打断淑妃的话,说道“睿真崔皇后过世快一年了吧,后宫还是那个后宫,有因为没了皇后后宫就乱了吗现如今,没有皇后对大家都好。”
淑妃皱眉深思。
大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顾玖偷偷地朝刘诏看去。
刘诏一脸严肃,仿佛有人欠了他五百两没还一样。
顾玖低头,心头琢磨着。
又是户部积欠,又是后宫纷争,朝堂上是越发的混乱。
太子还稳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无论多少人攻讦诋毁,都没能让天子下定决心。
世人都看得出来,天子不喜太子,对太子各种看不顺眼。
那么天子又在等什么为何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他是在等太子狗急跳墙是在借此机会观察诸位皇子品还是说,因为睿真崔皇后让太子守孝三年,天子遵守承诺,真会给太子下三年时间吗不过观天子过去行事,他可不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翻脸无,有仇必报,才是天子的真。
湖阳公主提醒大家,“宴席已经备好,我们是不是该过去了”
宁王朝淑妃看去。
淑妃说道“不急。”
宁王招手,叫来一个宫人,吩咐道“留意薛贵妃那边的动静。若是贵妃娘娘出门,即刻禀报。”
宫人领命退下。
淑妃笑了起来,同宁王说道“你同本宫想到了一起。”
宁王哈哈一笑,“儿子自然要替母妃分忧。”
直到薛贵妃那边动,淑妃才让宫人准备出行软轿,前往承晖。
承晖内,灯火通明。
淑妃一进门,薛贵妃就笑着迎了过来。
“淑妃你可算是来了,就差你了。”
淑妃面容矜持,“陛下不是还没来吗”
“哦淑妃竟然想晚于陛下一会陛下来了,我可得和陛下说说。”
薛贵妃似笑非笑。
淑妃脸色一板,“过去你就喜欢曲解别人的话,往往无中生有,过了这么多年,这个毛病还是没改。”
薛贵妃挑眉一笑,反击道“淑妃说话还是这么直接,这么多年过去,你这毛病怎么也没改”
淑妃冷哼一声,不和薛贵妃多说。径直朝大尽头走去。
一排排案几摆放整齐,众人席地而坐。
顾玖同刘诏分开,前往右手边的女眷位,端坐在王妃裴氏后。
欧阳芙同萧琴儿,则位于顾玖的下首位置。
顾玖今穿了一件暗红曲裾深衣,无过多修饰。头上是一赤金头面首饰。
手腕上,是相衬的赤金镯子。
萧琴儿今一翡翠头面首饰,一绣着富贵牡丹的曲裾深衣,明媚皓齿,笑容甜美。
她双目顾盼,周围都是她所熟悉的人。
顾玖听到她嘀咕了一句,“东宫也来了。”
果不其然,东宫在太子的率领下,全体出席。
大家看着东宫诸人,女眷们少不得要和太子妃见个礼,寒暄几句。
诸位王爷们可没那么客气,少不得对太子冷嘲讽几句。
太子下轻咳两声,脸色苍白,他的病还没好。
他也不理会兄弟们的冷嘲讽,径直走到最前面,在案几后,席地而坐。
东宫诸位公子,则坐于太子后。
顾玖发现,太子一家到来,令大气氛随之一变。
不少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目光都朝太子看去。
太子不动如山,仿若并不知道众人议论的对象就是他。
倒是太子妃,始终低着头,垂手而坐。笼在衣袖里的双手,早已经攥成拳头。
“陛下到”
随着内侍一声唱喝,天子到了。
天子脚下生风,大步走进大,走向主位。
众人纷纷起,准备行礼。
当天子看到太子时,脚下明显一顿,接着又若无其事地来到主位,席地而坐。
“参见父皇皇祖父”
“免礼。”
淑妃同薛贵妃一左一右,随侍在天子边。
如此一来,倒也不用分谁为尊。大家都是天子的嫔妃。
天子一声令下,“开宴”
宫人鱼贯捧着酒菜,鱼贯进入大。
顾玖看着摆在面前的杯盘碗碟,皇室家宴同宫宴并无区别。真要论区别,好歹家宴上的酒菜是乎的,而非冷冰冰。
今是大年三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天子质不错。
歌舞饮宴,又没外人在场,在座全都是皇室成员,气氛很快就闹了起来。
赵王率先起,来到太子一席,“大哥,弟弟敬你一杯。”
太子还没怎么样,太子妃先紧张起来。
太子脸色苍白,连着咳嗽两声,“弟敬酒,按理我该喝。只是本宫体不适,太医叮嘱不能喝酒,还请弟见谅。”
赵王当即不满起来,“大哥是看不起兄弟吗区区一杯酒都不肯喝”
“并非不肯喝,而是不能喝。”太子声音都透着一股虚弱劲。
赵王脸色一板,“太子是看不起兄弟我,认为我粗鄙,不配与你喝酒,是不是”
太子矢口否认,“本宫绝无有此想法。”
“那你就喝啊。”
赵王死死地盯着太子下,非要逼)着太子喝酒。
皇长孙猛地起,“我与王叔喝酒。”
赵王哈哈一笑,指着皇长孙,“黄口小儿,退下。”
皇长孙大怒,“王叔可是看不起侄儿”
赵王眼神如鹰隼,将皇长孙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番,“你还不配让本王敬酒。”
“侄儿敬王叔。”皇长孙端起酒杯,恭敬一杯。
赵王却不鸟他,只盯着太子,“太子果真要皇长孙替你喝这杯酒”
太子连连咳嗽,咳到话都说不出来。
“我来替他喝。”
一声怒喝,太子妃站了起来。
“本宫替太子喝这杯酒,可够资格”
赵王回首看着太子妃,哈哈一笑,“嫂嫂替太子喝下这杯酒,自然是可以的。来,弟敬嫂嫂一杯。”
太子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王也喝光了杯中酒,并亮出杯底,以示杯中酒已经喝完。
他又回头看着太子,哈哈一笑,笑声中多是嘲讽之色。堂堂太子,竟然要女人出头喝酒,哈哈,太子也就这点能耐。
太子的双眸朝太子妃看去,目光太过复杂,饱含了太多绪。
自始至终,天子都没有出面干涉这件事。全程作壁上观,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顾玖左右看看,当天子看向太子的时候,眼神中明显透着失望之色。
失望什么失望太子没喝酒还是失望太子连这样小小的刁难都无法应付顾玖心道太子危矣。
或许不用三年,天子就会废掉太子。
赵王开了头,王爷皇子们穿梭于舞姬中,四处找人喝酒。
场面闹又显得随意。
宁王跑到天子跟前,说要敬酒。
天子难得给了宁王一个好脸色,喝了半杯。
宁王还不知趣,“父皇为何只喝半杯”
天子冷冷地扫了宁王一眼,言简意赅,“滚”
宁王果然滚了。
顾玖看到这一幕,顿觉好笑。
倒是刘诏等皇孙上前敬酒的时候,天子全程和颜悦色,眼神慈。
果然是隔代亲。
宁王在下面吐槽,“老头子偏心得没眼看了。”
顾玖边的萧琴儿自斟自饮,也是快活。
等到酒酣耳,她举起酒杯,“嫂嫂,我敬你一杯。”
顾玖含笑,“多谢弟妹。今儿是皇室家宴,弟妹千万别喝醉了。”
萧琴儿哼了一声,“我才不会喝酒。嫂嫂就是话多。”
顾玖也不计较,喝了一杯。
萧琴儿又端着酒杯跑到前面,王妃敬酒。
此时,一名内侍急匆匆来到陈监正陈大昌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陈大昌脸色微微一变。
原本一直安静的太子妃,不动声色地朝陈大昌那边扫了眼。笼在衣袖内的拳头,也跟着松开,脸上多了笑容。
顾玖留意到这一幕,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朝对面看去,搜寻刘诏的影。
刘诏正被人围着敬酒,根本脱不开。
当陈大昌朝天子走去的时候,顾玖攥紧拳头,莫名地竟然有些紧张。
她扫了眼周围,似乎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刚才进来传来的那个内侍,只忙着喝酒。
会出事吗会是朝堂出事哪里出现天灾顾玖端起酒杯,遮掩住唇角,不露声色地留意着天子那边。
陈大昌来到天子边,附耳悄声说话。
两边的薛贵妃,淑妃,都没有留意此事。即便留意,也不敢竖耳倾听。
顾玖分明看见,随着陈大昌说完话,原本心还不错的天子,一瞬间,脸上云密布。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顾玖心头一跳,完了,完了,肯定是出事了。
她继续以袖遮掩面目,只露出双目,留意天子动静。
只见天子的目光,先是朝她们看过来。
顾玖心头一惊,莫非是宁王府出了事。
仔细一看,天子的目光并非是看向她们这一排,而是朝湖阳公主看去。
紧接着,天子的目光又朝坐在末尾的陈驸马看去。
顾玖酒杯差点落地。
湖阳公主和陈驸马这二人究竟犯了何事以至于天子眼神像是要吃人似得。
顾玖心头着急,正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尽管湖阳公主婊里婊气,这个时候决不能落井下石。
她无法提醒宁王和刘诏,只好提醒坐在她前方的王妃裴氏。
顾玖起,来到裴氏边,悄声说道“启禀王妃娘娘,陛下刚才看了眼湖阳姑母和陈驸马,似有危机。”
王妃裴氏一愣,下意识地朝天子看去,果然见天子双目隐含怒火。
她问顾玖,“你没看错,真的是湖阳和驸马”
顾玖郑重点头,“没有看错。还请娘娘想办法提醒父王。”
裴氏摆摆手,让顾玖下退下。
她心头也有些乱,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担心牵连到宁王府。
想了想,还是先提醒宁王要紧。
薛贵妃敏锐,第一个察觉到天子绪不对劲,于是问道“陛下可是体不适”
天子灌下一杯酒,微微摇头。
天子手中酒杯,砸落地面。
众人皆惊。
宁王吐槽“老头子又在发什么疯。”
天子目光直指陈驸马陈渊。
陈渊正浑难受,久坐不动,下肢麻木。连带着他的伤势加重,犹如酷刑。
突然间,乐师停下演奏,舞姬退到边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天子的目光朝他看来。
他心头一慌,手一乱,案几上的杯盘碗碟跌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下子,他更是紧张地浑冒冷汗。
“皇,皇”
宁王突然出声问道“父皇这是何意”
“你给朕闭嘴。稍后朕再和你算账。”天子厉声怒斥宁王。
裴氏胆战心惊。
怎么回事湖阳公主和驸马到底犯了何事“陈渊”
“臣在”
陈驸马即刻从位置上起来,走上前,在大中央跪拜。
天子怒极反笑,“朕早闻你花钱似流水,果然名不虚传。”
陈驸马吓得冷汗津津,“臣知罪。”
湖阳公主手心冒汗,脸色苍白,频频朝宁王,淑妃看去。
淑妃微微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数天前,绣衣卫抓获一批盗墓贼。据这伙人交代,他们盗墓所得,均由京城陈氏驸马销赃。还说,下面有大墓,也是陈氏驸马告知。甚至他们能一起行动,也是因为陈氏驸马作保。朕倒是不知道,堂堂驸马竟然还有分金点,寻找大墓的本事。”
此言一出,大众人俱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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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晚一直拉肚子到今天早上,还在继续。
原本昨天就该写完的,拖到今天还没写完。
第二更稍晚一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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