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齐,宣平四十五年京郊,破败小院一场又一场的大雪,鹅毛般的雪花在寒风呼啸中簌簌飘落,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哒哒——,轻微的女子脚步声响起。
莲花式绣鞋踩过积雪,红色斗篷遮掩女子一双暗沉的眼,仅露尖细的下巴。柔荑伸出抵住屋门的那刻,唇角止不住的上扬。
吱嘎——,满院萧条蔓延入室,清瘦女子靠在卧榻上,戴在脸上的轻纱随着连绵不止的咳嗽声上下起伏。
听着这阵咳嗽,女子嘴角上扬弧度更加厉害,她知道,秦云舒的日子不多了。
看到来人,秦云舒双手用力的撑住床板,声音平淡,透着无尽的冷漠,“你来做什么?”
昭如玉轻笑一声,揭下斗篷,一步一缓尽显名门贵妇姿态,极其轻蔑的上下瞄着秦云舒。
“瞧瞧你现在,没人会想到,昔日风光无限,大齐有名的美人,落到如今地步。”
秦云舒撑在床板上的手倏然握紧,眸里却一片淡然,她知道,她越生气,昭如玉越得意。
她一定要镇静,无论说什么,她都要不为所动。
然而,听到那三个字时,她的所有隐忍,分崩离析…
“我夫君萧瑾言,名满四国的天下兵马将军王,封侯了。”
眼泪仿佛被寒风冻住,直直的在眼眶里打转,这几年,她的心早已筑起高高堡垒。
她以为什么都影响不了她,她也以为有生之年不会再听到他的任何消息。
“想知道他为什么娶我吗?”
秦云舒双手已然被掐出道道红痕,她就要说闭嘴,但不断上涌的咳嗽止住所有言语。
“咳,咳!”
“你和他说你已有亲事的那天,我买通他的弟媳,酒里下了点“东西”。他的身子骨真不错,那力道真猛,虽然将我当成你,但我不介意。”
秦云舒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涨红,压抑在内心的郁气瞬间上涌,胸膛跟着起伏,呼吸困难。
不,不是的!
她没有婚约,那天她使性子,说的都是气话!
昭如玉看她这副模样,面上更得意,一向清高孤冷的人,气成这般!
“秦云舒,还记得八年前的今天吗?”
说到这,昭如玉扬起的眼稍稍眯起。
秦云舒呼吸一窒,八年前的今天,腊月初八,她怎么可能忘记!
就在那一天,她不过喝了莲子粥,醒来后便在宫中竹林凉亭,衣不蔽体。从此,世人说她不洁,名声尽毁!
“难为你还记得,秦大小姐,一切都是我做的,是我暗地里命令。哪个男人会要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
“你…你无耻!”
愤怒,极致的愤怒,秦云舒呼吸急促,双手已经抠出血,喉间腥甜汹涌而上!
“咳!”随着一阵咳嗽,鲜血直窜而出,染湿轻纱,触目惊心流了一地。
昭如玉嫌弃的退后几步,“油尽灯枯的人,还戴面纱?也是,那场大火太厉害,还是戴着,免的丑脸吓人!”
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不要瞪我,我在你二婶面前说了几句,哪知道她竟敢放火烧你?”
“你…要遭报应,报应…咳!”
秦云舒双目瞪大,郁气连连直上,已经说不出来半句话,一口气吊在喉间。
恨,她好恨,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无法重来。她不该听信谗言,遭了小人道,对她真正好的惨死,连着太傅府一并葬送。
她喜欢的人,却因她的孤高傲气,永远错失。
豆大的泪珠不断滚落,染湿轻纱,映出触目惊心的烧痕。
滞在喉间的气终是没上来,断气的那刻,秦云舒的泪还在流着。
昭如玉狠狠的呼了口气,对着她的身体重重的呸了下,“报应?我是定北侯夫人,我的夫君权势如日中天,谁敢对我不敬?”
话落,她潇洒转身,心尖的苦涩悄然蔓延。
的确,人前她风光无限。其实,萧瑾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