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傅一年中,就随朝官来香满楼很多次,对这里的菜色,十分熟悉。
“来,这几样,看清楚了。”
说罢,手指飞快而过,点了六道菜。
掌柜聚精会神的瞧着,一遍就记下了,“好勒!”
话落,他立即收回三份竹简,出厢房的那刻,悬着的心放下。
若是以前,他不必如此紧张,可现在,到底犯事了,差点闹出人命。
虽则他拿了五十两银子前去赔罪,秦太傅没有和他计较,也收下了。
天字号厢房中秦云舒伸手就要执起茶壶,指尖还没碰到,茶壶就被夺走。
她扭头就见萧瑾言起身,恭敬又自然的替父亲倒满。
“父亲,您慢用。”
被女婿恭敬伺候,秦太傅很受用,点头接过,放在嘴边微抿。
瞬间,他眸色略变,再次看向茶色,旋即笑起。
“掌柜下了血本,竟拿君山银针当茶水,还不收银子。”
所有客人,无论点几道菜,都会事先上一壶茶,最普通的陈年老茶。
春秋两季茶叶,这君山银针是秋茶做的,味道不比露水过后的春茶,但很新鲜。
秦府已经没有君山银针了,秦云舒随萧瑾言去雨花村时,带了府中所有君山银针送萧老夫人。
秦云舒一双秀眸弯起,“父亲许久没有喝君山银针,馋的紧吧?”
十足打趣,或许该说,拆台。
秦正睨了她一眼,轻咳一声,“胡说,不就茶水,怎就馋了?”
顶多就是想喝,没到馋的地步。
“父亲,我尽快和茶商联系,明年春茶制成的君山银针,第一批全送入秦府。”
萧瑾言缓缓而道,对于昂贵的茶,产量不多,需要提前定。
但这时候,也太提前了。
“不用,我自个儿来。”
秦太傅摆手,若应了,岂不承认自己馋?
“瑾言,你也忙,这点小事,不劳烦你。”
秦云舒顺势说道,添了几分故意。
萧瑾言看了出来,特意配合她,点头道,“好。”
清晰的一个字,令秦太傅沉眸,他就稍微拒绝一下,直接点头了?
不该说,父亲,就让我去办,我孝敬您是应该的。
然后他再勉为其难答应,现在这样,怎么回事?
心中有丝不悦,但没有表露出来。
他不知道,此时女儿手伸到后边,扯了下女婿的袖子,眸中尽是狡黠。
萧瑾言低头,凑在她耳畔,声音极低,“你啊,调皮,父亲不高兴了。”
“谁让他逞强?”
语调微扬,目中狡黠不减。
秦正看了眼两人,索性扬手轻拍桌子,“在我面前,还说悄悄话。”
这一刻,他觉的心里很酸,如同喝了几大碗酸梅汤。
他想起女儿小时候,乐呵呵的跑到他面前,叫他蹲下,然后抱住他的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现在,嫁了出去,哪有什么悄悄话和老父亲说?
“哪是悄悄话,我在训话呢!叫瑾言明天就和茶商联系,开春第一批君山银针,送到你那。”
秦云舒双目如弯月,笑声清脆不已。
秦太傅终于找到台阶下了,“勉为其难”答应。
“行吧!”
秦云舒扭头,极快朝萧瑾言递了眼神,仿似在说,听我的没错吧?
见媳妇这么调皮,他唇角扬起,丝丝轻笑溢出。
还别说,秦太傅在朝堂,仅守以礼十分严肃的人,在舒儿这,完全不是。
特别是两人成婚后,秦太傅的举动,越发有趣。
“咦?好像是嫣然,我下去一趟。”
秦云舒视线回转间,恰落窗外,看到香满楼对面,秦嫣然站在那。
天色不早,夜幕即将降临,这么晚了,独自一人站那作甚?
“带她上来。”
秦云舒离开厢房前,秦正撂下一句。
都是秦家人,正巧遇到了,先吃个饭再送回书院。
秦云舒应了声好,而后下楼,飞快出正门。
香满楼对面也是一家酒馆,菜色也不错,但比起香满楼,差点。
当秦云舒走来时,秦嫣然就看到她了,立即喊道,“舒姐姐。”
“不是初秋了,现已初冬,天冷了,尤其晚上,你怎站在这吹冷风?”
说着,秦云舒揽住她的手,“走,我和父亲还有你姐夫,在香满楼用膳,一起。”
秦嫣然被扯着往前,她一边说一边扭头望着后面。
“舒姐姐,我…”
秦云舒依旧拉着她,“怎么了?”
问罢,她也跟着往后瞧,不一会,她看到张迁的脑袋探了出来。
“嫣…”
溢出一个字,张迁就愣住了,好不容易出来,怎么又遇上定北侯夫人了?
伯父和伯母离京后,秦嫣然白日在书院上课,晚上也挑灯夜读。
因为六大书院联考,就在春年后,只要进入前五十名,来年就能参加科举。
不需要考了秀才,才能科举。
所以,秦嫣然卯足劲,搜罗很多书,不停扩充自个儿。
每日这般,枯燥无聊,就连饭也很马虎。
所以,他今天提前做完活,趁着大家用膳,他硬生生扯她出来,在酒馆炒几个好菜。
“张公子,你也在啊。”
秦云舒意味深长,双眼微眯,微光略闪。
“正好,一起。”
说罢,她看向秦嫣然,“这点时间有吧,不急着回去?”
舒姐姐客气到这份上,秦嫣然再拒绝,就是不识相。
“不急,我去。”
她在书院繁忙,很长时间没去拜会舒姐姐,母亲那事,多亏舒姐姐帮忙。
“嫣然,你就这么走了?”
张迁急忙跑来,看到秦云舒的那刻,恭敬非常。
“侯夫人,您带嫣然走了,我这菜…”
厨子下锅了,银子也付了。
秦云舒瞧了酒馆一眼,笑道,“这样吧,你连同盘子,一起端到香满楼天字号房。”
说罢,她挽住秦嫣然,直往前走。
张迁愣在原地,眼睛微瞪,脑子拼命旋转,侯夫人在,定北侯肯定也在啊!
他端着菜过去,又要和定北侯一桌!
可是,嫣然走了,他只能硬着头皮…
张迁抿唇,而后飞快进酒馆,朝伙计道,“五个菜,我连盘子一块端走,等吃完还给你。”
位于香满楼对面,虽不是齐京四大酒楼,好歹位置不错。
盘子也讲究,全是中上瓷盘,价钱不少。
侯府娇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