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元宵,正值春年,齐京街巷灯红彩绿,家家户户门庭挂了红绸,喜庆万分。
这一年对朝臣来,却是不安的,无论武将还是文臣。
前后兵部侍郎下狱,后有当朝内阁首辅,卸去首辅一位,贬至柳州。
齐燕接壤之地,柳州,冬暖夏热,植被奇特,蚊虫居多。
比起红河,距离齐京更远,历代被贬去柳州的朝臣,从没回来过。
这一去,就是一辈子,死也要死在那。
赵家倒台,对满朝文武而言,只震荡一晚。圣旨下到谢家,散出的消息,令人久久不能回神。
内阁乱了,朝野乱了,文臣慌了,武将陷入沉思,眉头一刻都没舒缓。
定北侯府秦云舒听到时,正在庭院中陪连翘折纸玩,听孙广无意提及,动作不禁顿住。
谢运之已不是内阁首辅,被贬做柳州知州?
怎么可能?
他该和萧瑾言分庭抗礼多年才对,大齐最年轻的首辅大人,这时候,理应意气风发才对。
“你从哪听来的,皇上何时下的旨?”
“侯夫人,大街巷都传遍了,昨日圣旨就到了谢府。尚在春年,就要收拾包袱出京了。”
秦云舒瞧着孙广认真的神情,真被贬了,还在春年,周国使臣还在呢!
难道…
因为那件事?
她叫他快走,不要牵扯进来,被牵连了?
她岂不成了大罪人?
秦云舒的心募的一沉,望着院门,眼神复杂。
“婶婶,孙侍卫的谢大人,是不是内阁首辅,特别厉害的那位?我听夫子,他从就智慧超群,出类拔萃。”
萧连翘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着,右手扯住秦云舒的衣摆来回晃荡。
“夫子,他虽城府深,但为了齐国,付出很多。他既然那么厉害,为什么皇上赶他走?”
既是明君,应该留下呀,夫子经常这样,
萧连翘见婶婶不回话,继续道,“皇上赶忠臣走,就是大坏蛋!”
话音刚落,嘴巴就被牢牢捂住。
“连翘,皇上是明君,所有决定都有缘由。真正原因,我们怎么知道?”
罢,她放下手,而后弯腰,扬手在萧连翘鼻子上刮着,“你知道什么叫城府?”
萧连翘仔细想着,然后摇头,“不晓得,夫子就那么的,我猜,就是好饶意思。”
“你啊,机灵,夫子什么就是什么。”
秦云舒笑着摇头,然后起身,再次朝院门看时,只见萧瑾言走来。
“孙广,带连翘下去。”
罢,她又看向萧连翘,“婶婶等会找你玩。”
“好,我懂!娘,大伯回来,我就不能打扰。这样,弟弟妹妹才来得快。”
童言无忌,最后一句,就连孙广都忍俊不禁。
“连翘得对,快随我走。”
着,他拉住萧连翘的手,赶紧拉走,否则,又要语出惊人。
这时候,萧瑾言走了过来,没等秦云舒发开口——
“周国君身子突感不适,已提前回去,周太子留齐。周皇贵妃,已交由姜大人。”
如此,便是不葬入周国皇陵,葬于姜家祖坟,也算落叶归根。
而这一切,是姜大人求来的,央求周无策,最终同意。
周老国君入齐时精神抖擞,这时候身子突感不适,其汁…
“瑾言,周无策没有入齐前,就想好多个对策,要在齐国处置姜对雪,更…”
对自己父亲下手?
“你猜的,八九不离十。周国君王,是该换了。”
即便周国君年轻时励精图治,但太欢喜美人,年老时越发昏庸。
周国等不起,红河也等不起。
只要周无策登基,应许承诺,和齐国,历代子孙都需和平往来。
同时,农工商各方面,深入合作。
届时,两国都会更加强大。周无策请他帮忙,便是他提出的条件。
秦云舒没有回话,抬头看着纯澈的空,轻声道,“皇庭,哪怕血亲,都隔了厚厚的障壁,瑾言。”
到这,她顿住,握住萧瑾言的手。
“谢运之贬去柳州一事,是否因为…”
剩下的话她没,她知道,他懂。
“不是。”
两字,斩钉截铁,利落干脆。
“别想太多,杀了一个女子,另加几个兵士而已,皇上不至于做此决定。”
着,萧瑾言忽觉措辞不对,立即道,“并非杀人…”
“我明白,他这么一走,新任内阁首辅是谁?”
只要过几日朝臣回过神来,这块香饽饽,多少人盯着。
但放眼朝堂,除了谢运之,没人能担此重任。他在内阁的地位,就像萧瑾言在兵中,无人代替。
短时间内要找到合适人选,很不容易。
“空置,等遇到合适人选,自会上位。内阁诸事,将会上至左右阁员,最终交给皇上决定。”
所以,一切决策权,全由皇上一手掌控。
整个内阁权利削弱,等同处理琐事。如果首辅迟迟不定,内阁就是名存实亡。
“他已经开始一步步收拢权利,瑾言。”
秦云舒秀眉拧起,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前世死去之后的事,她无法预料。
“舒儿。”
低唤出声,萧瑾言扬手搂住她,臂力越发紧。
“我在。”
“怕么?”
从没问过的问题,秦云舒有一瞬间的恍惚,最终笑道,“有你在,我不怕。”
萧瑾言募的一笑,“嘴甜。”
着,手已抚了上去,渐渐的,他低下头来。
直到…
“侯爷!”
孙广急匆匆进来,看到眼前,吓的立马闭上眼睛急忙转身。
“属下什么都没看到!”
继续,不要管他,他赶紧走。
“站住!”
孙广的心咚咚直跳,不敢回头,背对出声,“谢家大管事在府门,送来一样东西,属下不知何物,还没问,人就走了。”
罢,他扬起手来,是一方陈旧的红布,不知裹了什么东西。
秦云舒眸色深沉,双手募的握紧,随即又放开。
很久以前,他问自己讨要荆棘,她命管事在秦府后山砍了一根,用红布包着送了过去。
从红布包裹的形状看,是荆棘。
“属下不知何物,但抚着,很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