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张姑义又得法孝直谋策所辅,加之彼军多于我军极多,要将其击败,可谓是难于登天。
依我所见,赵将军当应趁西川兵马军心未定时,今夜尽快撤军,赶回锦竹,做好防备,等待雍、凉二州兵马赶援再做定论。”
“军师所言是理。时下已过了些许时日,若不出意外,待我军回到锦竹时,雍、凉二州的援军或许已到。”
赵云听从成公英所谏,当夜弃了营寨,撤回锦竹。次日,张任派斥候打探,得知赵云已经撤军,立马挥军继往锦竹城前进。
数日后,严颜与法正先引前部兵马,赶至一条长河岸边,只要渡了此河,再走五里路程,便是锦竹城。严颜令前军,渡水列阵。法正眉头一皱,向严颜谏言道。
“严将军,大军若要渡水,倘遇敌军来袭,要急退,如之奈何?”
严颜听言,哈哈大笑道。
“法祭酒,岂不闻昔韩信背水为阵,所谓致之死地而后生也!若彼军当真赶来袭击,我军兵士齐心协力,拼死而战,岂有不胜之理!”
法正听得脸色一变,连忙摇首再谏道。
“不然!昔者韩信料楚军无谋且用此计,方奏得奇效!如今锦竹城内,赵云、成公英之辈皆是世间人杰,将军能料赵云、成公英之意否?”
严颜铜铃般大的眼目刹地瞪大,天下人皆说西北军如何厉害,严颜却不觉得如此,一味忌惮,反而只会落得束手无策。严颜想毕,凝声而道。
“法祭酒不必多言,若彼军当真袭杀,你可引步军拒敌,看我引马军破之!”
严颜注意已定,法正多劝无用。随后严颜遂令兵士搭起浮桥,随即过河杀往锦竹。
却说严颜引军渡汉水,法正苦谏不听,渡过汉水扎营。早有文军斥候,报完锦竹。赵云听报,速聚诸将谋士商议。成公英听得西川兵马布置,冷然一笑,向赵云献计如此如此。
赵云依计行事,与庞德各引一部兵马去迎严颜的西川兵马。即日,兵马点齐,赵云、庞德二人引兵而行。
路途间,赵云与庞德说道。
“依军师所言,今严颜恃勇而来,先且休与敌。待日暮兵疲,你我分兵两路击之可也!”
庞德然之,各引一军据住寨栅。严颜引兵从辰时搦战,直至申时,西北兵马尚未有动。严颜见状,察觉兵士稍有疲惫,故而有意先撤回寨,不过却怕西北军会趁机掩杀,故而尽教弓弩手向前,望文军营寨射去。
赵云在寨外看得眼切,向庞德笑道。
“严颜令弓弩射者,其军必将退也!此时不乘时击之,更待何时?!”
赵云言未已,忽报西川后队果然退动。于是文军营寨鼓声大震,赵云领兵从营寨左路火速杀出,庞德领兵从右路倏然冲出。两部大军左右夹攻,赵云、庞德首当其冲,手中兵器舞得密不透风,攻势猛烈无比,如同龙狮扑食,各杀出一条血路。
严颜抵挡不住,大败而逃,其军军士一直遭赵云、庞德部署猛攻追杀,逼入长河,西川兵马被杀得毫无反手之力,落河淹死死者,不计其数。
赵、庞二将,杀得浑身血红,见西川兵马败局已定,亦不再多做纠缠,收兵回寨。另一边,严颜死战得脱,回营呵斥法正,厉声咆哮道。
“法孝直,你见我军战势将危,如何不救?”
法正脸色一沉,凝声喝道。
“我若来救,此寨亦不能保。我曾谏公休去,公不肯听,以致此败!”严颜听言大怒,正欲发作,忽有兵士来报,果然在营寨不远处有斥候发觉一支西北兵马正退。严颜这才知道,果然如法正所料。若是法正当真来救,营寨必失。严颜遂向法正赔礼道罪。法正嘘声一叹,亦不再做追究。
次日,张任率大军赶至,听闻严颜贸然轻率,折了近七千余兵马,加之马超先前所折,前后将近折损了万余兵力。张任大怒,呵斥严颜。
“你乃军中大将,熟知兵法,岂不知凡有所战,必留退路,以备敌军猛攻硬取!幸好法祭酒谨慎,否则连这营寨都将被彼军所夺!”
严颜自知有错,不敢反驳。诸将见状,纷纷来劝。张任这才稍稍息怒,先记严颜一过,待战事完毕后,再由刘璋亲做惩罚。
张任大军赶至,法正建议,趁彼军势弱,趁势夺寨。张任依计行事,亲统大军来夺文军寨栅。赵云恐孤军难立,遂退于河水之西。两军隔水相拒。
赵云与成公英来观形势。赵云望着西川兵马,人多势众,营寨林立,眉头紧皱,向成公英说道。
“可惜先前又被那法孝直识破计策,未有夺得彼军营寨,今西川大部人马赶至,而雍、凉援军此时尚未能赶至。锦竹危在旦夕,若锦竹一失,我军在东川再无屏障,张姑义便可分军攻略,东川危矣!”
赵云多有愁绪,虽然自军连番先且占有数阵小胜,但西川兵马实在太多,一旦自军有些错失,必遭灭顶大祸。此时赵云只觉得如履薄冰,步步为营呐!
成公英却是平静,他心知作为谋士,必不能失去分寸。成公英眼光烁烁,瞰视着四处地势,
见河水上流头,有一带土山,可伏千余人。忽然成公英嘴角微微翘起一丝笑容,与身旁赵云说道。
“赵将军不必慌张,我有一计,或许将可奏得奇效!”
“军师有计,快快说来!”
赵云一听,顿时脸色一喜。成公英灿然笑道。
“赵将军可先派庞将军于锦竹山外,多带马匹,在山高处尽起风尘,已诈彼军误以为雍、凉援军赶至。同时,赵将军可引五百人,皆带鼓角,伏于土山之下,或半夜,或黄昏,只听我营中炮响,炮响一番,擂鼓一番。只不要出战。
张姑义先见风尘大作,以为我军援军赶至,再听擂鼓声响,必以为我军要挥兵强攻,必然有所忌惮。然后再如此如此,彼军一鼓可破也!“
赵云听计,眼中连起惊异之色,狂喜大笑道。
“哈哈哈!军师此计大妙,那张姑义、法孝直虽懂兵法,却难免受计所惑!”
成公英再施奇谋,赵云依计行事,各做安排。成公英却在高山上暗窥。次日,张任挥兵到来文军营寨前搦战,营中一人不出,弓弩亦都不发。
张任正欲强攻,忽然间见远方风尘遍天,无数马蹄声频频啸起,不知有多少兵马正来。张任大惊,以为雍、凉援军杀至,不敢贸然轻举,即令各军撤回营寨,见势而动。
当夜更深,成公英见西川营寨灯火方息,军士歇定,遂放号炮。土山处的赵云听得,令兵士鼓角齐鸣。擂鼓声距离西川营寨甚近,震得整片西川营寨如同震荡一般。西川兵马惊慌,只疑劫寨,慌急大乱,纷纷冲至出营,却不见一军。
张任心疑,问之法正。法正思索一阵,觉得这大有可能是彼军扰敌之策,说予张任。张任亦觉如此,方才令兵士回营欲歇。不知过了多久,号炮又响,鼓角又鸣,呐喊震地,山谷应声。西川兵马彻夜不安。一连三夜,如此惊疑,张任心怯,一连三日又见得远方风尘不断,雍、凉援军不知来了多少。张任以防万一,拔寨退三十里,就空阔处扎营,多派斥候打探,察得其军虚实,再做行动。
同时间就在前日,田丰终于带着雍、凉援军赶至锦竹,带来兵马二万余人,兼同徐荣、刘辟、梁兴等将。赵云大喜,聚众于帐前商议。
成公英出席作礼而道。
“宾侯援军已至,大事可济也!”
时年田丰多立功绩,并州、东川皆立大功,文翰上报其功绩于朝廷,为其取得宾侯之位。赵云听言,亦大笑不已。成公英遂又请赵云亲渡汉水,背水结营。
“不可!若我军背水结营,西川若倾覆来攻,我军必大祸临头!”
田丰一听,顿时大惊,说明利害,连忙相阻。不过赵云却笑而不言,田丰脸色一凝,不知前事,遂带着疑虑望向成公英。成公英说道如此如此,尽告其策。田丰喜色狂涌,亦大笑不止。
田丰援军赶至,赵云兵力即上涨至三万七千余人,按照成公英先前之策,各做安排。
却说张任闻之赵云背水下寨,心中疑惑,使人来下战书。成公英早有准备,批来日决战。次日,两军会于山下平原,列成阵势。
张任出马立于门旗下,带领诸将,两行布列西川旌旗,擂鼓三通,唤赵云答话。赵云引刘辟、梁兴二将而出。
张任一见赵云,扬鞭大骂曰道。
“赵子龙你自小颇有志向,欲要拯救万民,平定天下乱势。你曾与我有言,大丈夫当学卫青、霍去病,立功沙漠,长驱数十万众,驱异族,震逆贼,稳固社稷,定国安邦!如今你却助恶为虐,做反叛朝廷之贼!!!我每每想起你昔年之言,又觉痛惜,又觉可耻!!!”
赵云听着张任的指责,却无丝毫动容,他双目凌然,瞰视着张任凝声而道。
“我主文不凡,仁义无双,心存天下万民。所管辖地,百姓皆能得以安居乐业。天下何处百姓,何不望受我主所统!今汉室没落,社稷受奸贼把持,天子如同其手中傀儡。此乃天下皆知也。你主刘季玉身为汉室宗亲,却甘愿做贼爪牙。你张姑义,不分黑白,不知忠奸,你等西川之人才是那助恶之贼!!!”
赵云声响虽是不大,却令张任心中激荡,怒火上涌。张任怒喝一声,即命马超出马去擒赵云,赵云厉声一喝,奔马杀住。张任又叫严颜、李严齐齐杀出,去夹攻赵云。刘辟、梁兴见状,立马各提兵器,纵马杀出。
赵云与马超厮杀,刘辟、梁兴分别又与严颜、李严交战。将将对战,各有战况。赵云与马超不相伯仲,一时难分胜负。而严颜、李严武艺皆强于刘辟、梁兴一筹,两人渐渐抵挡不住。张任见势,一拍马匹,提枪来杀赵云。张任马匹极快,趁着赵云与马超杀得不可开交,一枪往赵云咽喉便刺,赵云迅疾挥枪抵住,马超怒喝一声,往赵云面门刺去。赵云借力一弹,扫开马超枪支,力战张任、马超两人。
就在此时刘辟、梁兴皆挡不住严颜、李严攻势,拨马退走。严颜、李严弃了二人,如同两头虎狼,亦向赵云杀来。赵云见势不妙,强硬杀开阵脚,亦是退回。
张任连忙下令,命大军齐齐杀去。西川大军齐呐喊杀过阵来。西北兵马仓促而逃,尽弃营寨;马匹军器,丢满道上。西川兵马皆争取而拾。张任见势,心中忽起一股不祥预感,此时法正亦策马赶来,在旁进谏道。
“西北军素来勇猛过人,此番不战而逃,只怕有诈!”
张任听言是理,速急鸣金收军。马超、严颜、李严各将皆是不忿,来见张任而道。
“某等正待擒杀西北将士,取下大胜,张将军何故收军?放弃此等大好时机!?”
张任眉头深锁,凝声而道。
“我见西北兵马背水安营,其可疑一也,多弃马匹军器,以作诱饵,引我军去拾,其可疑二也。这当中疑虑重重,不可不谨慎之,可急退军,休取衣物!”
张任说毕,遂下令通报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