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看起来兵马无多的壁墙上,突然间冒出数千弓弩手来,袁绍如何能不惊。
不仅仅是袁绍,随军献计的许攸,乃至于冲锋路上的冀州军卒们,亦无不大吃一惊。
下一个呼吸,许攸却从容道:“主公莫忧,袁方那逆贼敢去偷袭粮营,必然还是有所准备的,留守敌军恐怕也就这几千人,不足为惧。”
袁绍神色稍安,点头喝道:“给我继续擂鼓,全军不得退后一步,给我一举攻上敌墙。”
咚咚咚!
震天的战鼓声,更加的激烈,响彻了旷野。
冀州军士们强行平伏下心情,鼓起勇气,顶着壁墙上如雨而下的箭矢,继续咆哮着冲锋。
顷刻间,成千上万的冀州兵,已是越过了壕沟,冲至了血染的壁墙之下。
上百张云梯转眼被竖起,立功心切的冀州兵们,如蚂蚁一般,迅速的爬满了壁墙,疯狂的向上攀涌而去。
面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敌军,郝昭不动如山,没有一丝的畏惧。
眼见时机已差不多,郝昭将刀一扬,厉喝道:“步卒现身,给我杀!”
壁墙中央处,巨大的令旗摇动如风。
继三千弓弩手之后,蹲伏于墙下,隐藏已久的七千多刀盾手,哗啦啦的轰然而起,密密麻麻的人头,瞬间就填满了壁墙上所有的空隙之处。
“杀——”
震天的怒吼声中,现身的青州刀手们。将愤怒的战刀,无情的斩向爬上墙头的敌人,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百多颗人头飞落。
紧接着,檑木和罗石,如山崩地裂一般,向着敌人血肉之躯,呼啸着砸去。
此起彼伏的惨嚎声中,一名名惊慌的敌卒,被砸成头破血流。肢骨摧破。嚎叫着从数丈高的壁墙上坠落。
先后现身的一万青州军,在郝昭等良将的指挥下,杀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转眼间就将敌人的嚣张气焰。瓦解掉了大半。
冀州军惊了。许攸茫然了。袁绍更是震惊到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敌墙上,大展神威的叛军。
袁方那小畜生。不是动用倾巢之兵,前去偷袭粮营了吗?
若如此,那这眼前的一万多敌人,又是从何而来?
难不成那小畜生会变戏法,凭空变出了一万多人吗?
一连串的震惊与疑问,如道道惊雷一般,无情的轰击着袁绍,令他在一瞬间,陷入了思维的盲区,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下一个呼吸,袁绍惊醒过来,怒瞪向许攸,喝问道:“许子远,你不是说敌营空虚吗,这上万的敌人是从哪里来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袁绍几近于咆哮的质问,把许攸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身形惊颤得险些从马上坠下来。
“这…这…我…怎么会…”同样震惊错愕的许攸,已惊到语无伦次,不知如何解释。
这时,审配却骤然醒悟,急道:“南面曹操和陶谦自相残杀,袁方那逆贼必是暗中调了高唐和北海的兵马前来,敌营中根本不是兵力空虚,主公,我们上当了呀。”
审配一席话,喝醒了所有人。
袁绍这才幡然醒悟,大骂袁方狡猾,大骂自家的细作无能,不能把袁方暗中调兵的情报,及时的报告上来,致使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而这错误的判断,极有可能还是致命的!
袁绍狠狠的瞪向了许攸,目光中尽是怨色,明显埋怨许攸再次给他献计“馊主意”,致使他中了袁方之计。
许攸身形一颤,面露惭愧之色,岂敢正视袁绍恼火的目光。
“主公,叛贼既有防备,我军只怕很难攻破敌营,不如赶快调兵去救粮营吗。”审配疾呼道。
袁绍进攻之心早已动摇,当场就准备下令撤兵。
低头惭愧的许攸,却猛然叫道:“主公,不能撤兵,得继续攻下去!”
袁绍给他这突然一喝,吓了一大跳,惊愕不解的看向许攸。
审配急道:“叛贼明显早有防备,明知上当,还要继续进攻,许子攸,粮营若然有失,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面对审配的质问,许攸慷慨道:“粮营有淳于老将军把守,我绝对相信他的能力,袁方小贼绝不可能攻破。今那逆贼必亲自率军去袭粮营,敌营中虽有兵一万,却群贼无首,我们只要拼尽全力进攻,就还有攻破敌营的希望,只要敌营一破,胜券就还在我们手中,主公,不能撤啊。”
许攸原是袁绍的原从之臣,最受袁绍信任,然而,他的献计一次次被袁方失破,致命他一次次被羞辱,袁绍对他的信任,也一点点的被瓦解。
今日这一战,若是献计再失败,整个冀州军就有可能面临全军瓦解的危局。
若如此,他许攸就要彻底失去袁绍对他的信任。
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为可保住在袁绍麾下的地位,许攸只能咬牙一拼,硬着头皮一条路走到黑。
沉吟许久的袁绍,还是被许攸说动,咬牙沉声道:“好,我就再听你一次。传令下去,全军继续给我进攻,先破敌营者,我有重赏!”
许攸暗松了口气,急将袁绍的号令传下。
为了鼓舞士气,袁绍甚至不顾腿伤,亲自下马,来为三军擂鼓助威。
眼见袁绍亲自擂鼓,冀州军士卒们的士气,确实受到了鼓舞,士气为之大振,舍生忘死的,对故渎大营发起了空前的狂攻。
只可惜,袁绍和许攸,都小看了青州军的凝聚力,还有郝昭等将官的统军能力。
这些在袁绍帐下不得志,却被袁方挖掘出来的新星将领。早已成长为可独挡一面的栋梁之柱。
一万青州军将士,在郝昭的统一调配指挥下,发挥出全部的战斗力,激发出十二分的斗志,用尽一切的手段,硬生生的扛下了敌军数轮猛烈之极的进攻。
几轮的疯狂,在付出了数千死伤的代价后,冀州军的进攻开始减弱,却依旧不能攻破故渎壁垒。
袁绍的脸色越来越阴,残存的希望。正在飞速的湮灭。
许攸的表情也越来越蔫。袁绍那不时瞪过来的眼神,令他如芒在背。
正当久攻不下时,一骑斥候飞奔而至,惊恐的大叫:“主公。大事不妙。敌军进攻太过凶猛。淳于将军抵挡不住,请主公速发援兵相救。”
这一道突来的急报,彻底击碎了袁绍的幻想。
袁绍神色惊变。怒向许攸道:“许子远,你误我大事,误我大事啊!”
许攸已惭愧到失魂落魄,整个人无神的呆愣在了那里。
说罢,袁绍急是下令,全军停止进攻,速速的撤退。
紧接着,袁绍拨马而走,欲亲自率退下的大军,去救东武的粮营。
此时已近正午,袁绍策马狂奔,率领着两万大军,急急忙忙的向着东武粮营奔去。
尚还在半路之时,袁绍就蓦然看见,东武方向大火冲天而起,浓烟将天空都遮挡住。
那般样子,十有是粮营已破,粮草已被焚烧。
袁绍心急如焚,正要催督士卒加紧前行时,迎面却逃来了一众败兵,皆乃从粮营方向逃来的兵士。
几名士卒惶恐的来到袁绍面前,哭着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捧上,泣声道:“主公,粮营已被敌军一把火烧,淳于老将军也给袁方所害!”
粮营被毁!
淳于琼被杀!
袁绍只觉五雷轰顶,整个人头昏目眩,坐立不稳。
当他再看到淳于琼那血淋淋的人头时,胸中气血翻滚,“哇”的猛喷一口鲜血,整个人轰然昏倒于马下。
“主公,主公∼∼”
冀州军上下,顿时乱成一团。
午后时分,袁方率领着一万偷袭之军,凯旋平原大营。
此时,留守的郝昭等一万将士,已用他的奋勇血战,挡退了敌军疯狂的进攻。
留守的将士们,正不安的等着袁方,等着他袭营的结果。
袁方归来,带着得胜的消息的归来,烧敌百万斛粮草,斩敌大将淳于琼,这不可思议的战绩,顷刻间让全营将士,陷入了沸腾欢呼之中。
青州将士们的士气,爆涨至了极点。
袁方也是畅快不已,大取酒肉,犒赏此役有功将士。
接下来,袁方所要做的,仅仅就是作壁上观,坐等着袁绍的军队瓦解。
几天之后,细作不断的将最新的情报,传入袁方的手中:
袁绍因粮草被烧,气到吐血晕厥。
冀州军上下人心惶惶,战斗力和意志已降到冰点。
从冀州急调的粮草运调不及,冀州军口粮减半,军士怨声四起。
一道道的消息,皆是关于敌军的不利,而这一切,却正是袁方想要看到的。
袁方便将这些消息,统统都散播出去,让全军将士都知道,借此再度提振将士们的士气。
几天之后,又一情报,从北面急送而来。
这是一道袁方等待已久的情报:
公孙瓒不日前攻破雁门,生擒刘虞,已全据幽州。
“好消息啊,绝对的好消息,主公,咱们正好利用这个消息,给袁绍这头骆驼,压下最后一根稻草。”郭嘉灌着酒,兴奋道。
袁方嘴角扬起冷笑,不用郭嘉明言,袁方已领会其意。
当天,袁方便请糜环,借其糜家商队的力量,在冀州大肆散布谣言,便称他已与公孙瓒暗中联手,决定合力攻灭袁绍,瓜分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