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确立起来的体制,李二当然不会自己把它打破,哪怕对象是他的心腹重臣侯君集也是万万不可以的,侯君集很重要,但是朝政更重要,他不允许任何超过自己控zhì的情况发生,而侯君集想要做宰相就是这个情况!
房玄龄和杜如晦都是非常能干的臣子,他们一点儿错误都没有,凭什么将他们拉下宰相的职位,而让侯君集担任宰相?担任宰相侯君集很在行吗?他读过书吗?他识很多字吗?年轻的时候不学无术,文化水平如此之低,有何颜面担任宰相?
这是李二陛xià的心里话,当然不能说出来,这就等于是在侮辱臣子了,就算是皇帝,也不能侮辱臣子,否则就算是侯君集,也会引得群臣不满,所以李二陛xià只是暗地里发发牢骚,并没有说很多的话,但是随后的情况却让李二陛xià有些恼怒,连着三名将领入宫求见李二陛xià,请求李二陛xià派遣侯君集对外作战,抓捕战俘以补长安之缺失。
一个人请命还不够,居然还要让自己的属下也来请命?这是在威胁我吗?
李二陛xià觉得自己的理智快要被磨灭了,身为武将妄图做宰相已经是大逆不道了,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不与你计较,但是,你居然敢结党营私?还是在军中?!
结党之事历来都是皇帝的大忌讳,汉代的党锢之祸就是皇帝觉得文臣结党的势力太大,已经威胁到了他的统治。所以才会重用阉人对抗党人,并不是什么皇帝昏聩的原因,正是因为皇帝还清醒,才会发生这种事情。
阉人的权力来自于皇帝,只能依靠皇帝,所以历史上一旦出现大臣的实力太强而皇帝的实力比较弱小的情况,就会出现皇帝利用阉人对抗大臣的事情,宦官作乱情况最严zhòng的时代是东汉和唐代,还有北宋末期和明代。
东汉是世家势力太过庞大,皇帝需要利用宦官对抗世家。而唐代则是军阀势力强大所以要用到宦官。宋代是文人集团党争太过激烈要用到宦官,明代也是文人集团实力太过庞大才会用到宦官,无一不是有原因的,而综合判断一下。不是军人干政就是文人掌军。威胁到皇帝的地位。才会间接地引发宦官之祸,若是军政分开当不会有此祸患。
唐代前期,在房玄龄杜如晦二人联手操控之下。朝堂上并没有结党的事情发生,军队安心的拓边征战,文官安心的治国理政,宦官则安心的做宦官,这才相安无事,从唐玄宗登位开始,节度使制度开始兴盛,加上唐玄宗晚期不理朝政,高力士才成为唐代宦官之祸的开启之人,而安史之乱以后,军阀势力强大,皇帝的力量大为衰落,这是唐代宦官之祸的起源。
但是现在还没有,不但没有宦官之祸,也没有军人干政,没有文人掌军,大家都相安无事,你侯君集偏偏要冒出头对政务进行干预,你已经是一个参谋总长,李二陛xià以下军队的最高统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想要什么?不知道知足才是官场之大忌,羡慕李靖出将入相,你可知道李靖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
出将入相的人大多数没有好下场,要么死,比如陆逊,要么篡权,比如曹操,还有第三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就是因为皇帝太强大,臣子知进退,才有好的结果,你侯君集看不到李靖为了保命付出了什么代价吗?李二陛xià真的很失望,相当失望,好不容易把李靖从掌军之高位扳下来,把不相信的人赶走,让相信的侯君集登上高位以掌握军队,谁知道侯君集太让他失望了。
所以当李二陛xià看到苏宁前来的时候就是一脸的冷意:“你也是来给侯君集说情的?”
苏宁一愣,还以为李二陛xià知道了侯君集昨夜去他家里面痛诉自己的心意好几个小时,今天早上才离开,于是说道:“并不是这样,只是昨夜侯总长在臣的府上喝醉了,又说了很多的话,今天早上才走,所以臣觉得有些事情要和陛xià说一说。”
李二陛xià一拍桌子:“侯君集欺我太甚!当真以为我不敢动他吗?!居然还跑到你的府上?!你是不是给他做说客的?如果是的话那就不用说了!”
苏宁心想李二陛xià的怒火怎么这么大?就算不知道那件事情也不应该这样愤怒啊,于是问道:“陛xià为何如此恼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李二陛xià怒道:“算上你,已经是第四个人来给他做说客了,苏宁,你太让我失望了,你居然也来做他的说客?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他当了宰相有你一份吗?!”
苏宁连忙摆手道:“陛xià误会了,臣可不是来做说客的,虽然侯总长认为陛xià会听臣的建yì,但是臣并不是来做说客的。”
李二陛xià面色上的怒气渐渐散去,而后冷哼一声道:“你且说说,你来是做什么的?侯君集昨夜和你说了什么,统统告sù我!”
苏宁点头道:“侯总长昨夜的确是来让臣帮他说一说,让他率军出征,灭掉一个国家,他回来就可以凭借这个功劳坐上宰相,然后还许诺给臣不少好处,这个,陛xi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李二陛xià铁青着脸点点头:“太不象话了!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吗?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做这种事情!还敢在军中结党!”
军中结党?侯老大,你的胆子真大。
腹诽了一句,苏宁接着说道:“臣也只是假意应承一下,但是有些事情臣却不得不和陛xià明说,臣以为,侯总长为人,并不适合担任高位。”
李二陛xià盯着苏宁冷冷说道:“说下去。”
苏宁点头道:“臣曾经说过,大唐若要发展。就需要很多优秀的年轻人不断地进入朝堂,老年人胜在沉稳,却失去了锐气,年轻人富有锐气,却不够沉稳,只有双方互补,才能将优势发挥到最大。
而且大唐不应该学习季汉,学习诸葛亮,一个人连军中杖责二十以上的事情都要过问,大权独揽。事无巨细都要自己处理。这样不仅自己会累坏,更会导zhì没有合适的接班人,季汉从诸葛亮死后,所用的大臣都不是季汉立国之后培养的年轻人。所以蒋琬费祎董厥相继死后。季汉就没有可以挑大梁的人才了。
所以对于身居高位者而言。才能不需要惊天动地,但是心胸一定要宽广,为人要温和。可以接受比自己能干的下属存zài,并且培养他接任自己的位置,这样的人虽然少,但是朝廷中的高位也不多,有这样的人配这样的高位,才是最合适的搭配,一个年长的长者带着一群充满干劲的年轻人,用他们,但是也同时不断地教导和约束他们,这样,年轻人才能够得到最好的成长。
但是侯总长显然不是这样的人,他的心胸不够宽广,为人瑕疵必报,这样的人可为一军之将,但是却绝对不能为一国之相,房相公和杜相公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大唐才能有这样的发展,若是侯总长担任宰相,估计朝廷不久之后就会发生党争。”
李二陛xià听完之后看了苏宁好一会儿,面色逐渐放缓,坐直了身子,这才问道:“你说的话也是我心中所想,侯君集为大唐立下汗马功劳,我才如此爱护他,可是他太不知进退,我都已经宣布军政分开,可他还想凭军人身份担任宰相,我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打算把侯君集从参谋总长的位置上调开,你有什么好主意?”
苏宁心中一凛,面色不改道:“这个,臣委实不知,臣说这些话只是出于公道之心,不希望大唐落入混乱之境地,所以才会有此说,至于方法,臣当真没有好方法,也希望陛xià有更温和的方法处理这件事情,不要伤了功臣的心。”
李二陛xià微微放下了心,脸上露出微笑,说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为难你了,那么,你认为除了侯君集以外,大唐诸将,还有何人可为参谋总长一职?说出来给我做个参考,你看人一向很准,薛礼,王玄策,都是一时俊杰。”
苏宁仔细想了想,说道:“若要凭军略才能,大唐诸将中,可以胜任参谋总长一职的不在少数,但是若是从心胸和处事方法来看,最适合的人是李世绩将军,李世绩将军为人谦和,处事公道,以德服人,不会以势压人,更不恋权,而且战功赫赫,有他在,可以很好的团结诸将。”
李二陛xià微微点点头,说道:“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最合适的人,除了侯君集,也只剩下懋功了。”
苏宁笑道:“其实真正最合适的人还是师尊,只是师尊已经不问政事,臣也不希望师尊再牵扯这些事情,师尊年纪大了,应该养老了。”
在大唐,若论名将,李靖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李二陛xià也没有异议,只是苏宁这小子真是聪明,一句话就在告sù自己李靖已经不问政事,不要把事情引到他的身上,呵呵,还真是知恩图报啊,这样维护李靖,嗯,但愿你以后也能这样对待承乾把!这小子如今的话我却也不能当作耳旁风,对付侯君集,也不能用李靖了,那该用谁呢?
李二陛xià还真的有再用一次李靖的想法,不过苏宁既然察觉了,就不能这样,否则苏宁肯定要闹腾,君臣不和,不是他想看见的,更别提苏宁了。
“对了,侯君集之所以要请战,也有一些不得不注意的原因在里面,你也知道普及蒙学的事情让山东和北地还有江南都很不满,为了平息民怨,我也只能提前把朝廷预留的十万战俘用到那些地方,先把劳动改造普及了,但是这却让朝廷非常缺乏战俘,所以,对外开战也必须要考虑一下了。”李二陛xià这样说道。
苏宁疑惑道:“蜀中二十万僚人也不够用吗?”
李二陛xià说道:“二十万僚人用来补偿蜀中,已经在蜀中普及劳动改造了,倒是无法出蜀,否则,朝廷何须如此担忧?但是这样也好,军中请战之人不在少数,太久没有打仗了,对国民倒是好事,但是对军队而言却不是好事,现在有了战俘运送粮草,粮草也足够,倒是不用征发民夫扰民,所以军中请战之人很多,纷纷希望开疆拓土,让我很是为难啊!”
苏宁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陛xià,可否考虑一下,吐谷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