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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步步血腥【二】

边月满西山 奕辰辰 14288 2024-07-16 15:27

  

刘睿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每一步都走的很是铿锵。

  

看来是常忆山说的博古卫到了。

  

可是这脚步声很是稀疏,最多只有两三人的样子。

  

刘睿影的耳音并不好。

  

基础的听声辨位虽然能做到,但相隔了这么远,还是无法准确的分辨。

  

脚步声越来越近。

  

刘睿影的眼神定格在转角处。

  

可是出现的两道身影却让他大惊失色!

  

“赵茗茗?糖炒栗子?你们怎么来了?”

  

刘睿影看到来人说道。

  

“我来找你啊,当时在丁州府城你走的那么匆忙,我废了好大劲才打听到你在这里。”

  

赵茗茗莞尔一笑说道。

  

刘睿影看到一旁的糖炒栗子看看自家的小姐,再看看自己,也在笑着。

  

只是她两手空空,却是没有像先前那般一直吃着糖炒栗子。

  

不知为什么,刘睿影觉得有些奇怪。

  

但眼见为实,况且自己对赵茗茗本就有一种别样的情愫。

  

许久不见,佳人突兀露面,却是让他有些心神不定,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刘睿影问道。

  

虽然赵茗茗先前已经说过了,是‘费了好大劲才打听到的’。

  

但刘睿影显然是把这一句话忽略了。

  

赵茗茗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对他笑着,莲步轻移,向他走来。

  

“怎么这么紧张?是不是因为没喝酒?”

  

赵茗茗说道。

  

语气竟然有些轻佻,让刘睿影不自主的心头一颤。

  

“我…没有,主要是这边刚出了点事。”

  

刘睿影不自主的后退了两部说道。

  

“看来就是因为没有喝酒…那晚你给我唱的一段《碧芳酒》我还没学会呢,你可不许跑!”

  

赵茗茗微微弯腰,上身前倾,伸出右手食指一下点在了刘睿影的鼻尖上。

  

如此亲密的举动却是让刘睿影猝不及防!

  

在他的印象中,赵茗茗一向风雅雍容,怎么这次一见身上却是多了如此浓郁的风尘气息?

  

可是从鼻尖上传来的一圈圈幽香,却又令他不能自拔,刘睿影一下握住了赵茗茗的手。

  

赵茗茗眼见自己的手被刘睿影握住,倒也并不觉得害羞尴尬,顺势直起了身子,又向前考了过去。

  

这下两人可是占了个脸对脸。

  

“怎么,喜欢我?”

  

赵茗茗丹唇轻启,吐气如兰。

  

“糖炒栗子,你家小姐…”

  

刘睿影转头看向糖炒栗子问道。

  

却看到糖炒栗子已经径直朝着后面的装裱室走去,对此间发生的事不闻不问。

  

“是在下唐突了!”

  

目光从赵茗茗的脸上移开了片刻,让刘睿影的心神略微稳定了些,他松开了赵茗茗的手,施礼抱歉。

  

但是赵茗茗却不给刘睿影任何缓神的机会,不管刘睿影的目光游移到何处,他却是都把自己的脸对过去。

  

“不唐突,我也喜欢你牵着我。”

  

赵茗茗说道。

  

刘睿影毕竟不是汤中松。

  

除了初到集英镇那晚被李韵勾引调戏外,哪里还有机会和女子如此亲近?

  

一时间他竟是说不出一句话,身子也僵硬的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对赵茗茗很有好感,这一点无法否认。

  

可是这种好感究竟算是什么?

  

他也没有办法确定。

  

喜欢?欣赏?还是情爱?

  

他都分辨不清。

  

不过在中都查缉司读书时,曾有一个句子让他颇为触目,说这‘情’便是叫人生死相许之物。

  

刘睿影知道自己对赵茗茗还远未达到这个境界。

  

任何一个男人看到如此佳人想必都会动心。

  

可是这心动的究竟是爱念还是欲念?

  

世上纵多才俊英豪都没法堪破这玄机。

  

就连张学究那般人物都做不到挥扇斩情丝。

  

刘睿影本就无依无靠,像是天地间一孤鸿。

  

若是没了查缉司的羁绊,还不知会起身何方。

  

所以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寻到一人能与自己相伴一生。

  

就算有,想必也不会是现在。

  

不过哪位少年不多情?谁家少女不怀春?

  

虽然不曾拥有过真实,但关于男男女女的话本小说可着实看了不少。

  

不光如此,那戏台上演的故事,又有哪个能跳出爱恨情仇这道圈子?

  

“沧海桑田君不移,天崩地裂妾傍身。海枯心不枯,石烂情不烂。常相随,莫离分。妾思君时君思妾,却道天涯好且介。落红飞过千秋去,薄命鸳鸯恨晚逢。桃花开,迎春来,梅花开,雪悲慨。从容奈何随风起,眷恋不须向日西。”

  

刘睿影好像是平白无故的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的那一日,是冬天。

  

自己心高气傲,看落雪压竹。

  

他在这风雪江湖中一人独行,口中吟吟。

  

谁道这世人尽皆为君子?

  

他便要仗剑立马戳破这些个道貌岸然,人面兽心。

  

心气高,力不足。

  

虽知江湖凶险,世人愚昧。

  

可是风雨漂泊后,也难免流俗的想要踏上那条归家路。

  

公子,剑客。

  

就算是生的一副好皮囊,剑花耀眼,文采风流,却终归只是一个好色赌徒,禽兽难如。

  

若可以,刘睿影情愿自封棺内五十年,不见天日,不见岁月,不论情爱,不再拔剑。

  

虽然这一趟远行,行的并不太远,行的也并不太久。

  

却也着实让他受够了这江湖中的勾心斗角,不辨是非,受够了所谓的“两肋插刀”背后的居心叵测。

  

他想放纵一次,不思地位,年龄的差距,不理世俗的偏见,不看前路的坎坷。

  

毕竟这佳人的幽香要比血腥味可人的多,佳人的柔荑要比冰冷的剑柄舒服的多。

  

正在刘睿影逐步沉沦的时候,这现实在汤中松的眼里却是另一番光景。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汤中松的面前站着的两人,是他的父亲丁州州统汤铭以及母亲邹芸允。

  

“娘想你!来看看你!”

  

邹芸允欲语泪先流,竟是扑上来把汤中松揽入怀中。

  

汤中松手足无措。

  

就算是他在丁州府城时,也许久为何自己的母亲如此亲近过。

  

何况,他看到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汤铭正站在那,一脸温柔,尽是思念。

  

蓦然间,往事种种从眼前如浮云划过。

  

想自己运筹帷幄,虽不说能决胜千里,可终归是能保汤家二十年平安。

  

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自己这副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样子,却是让他再难以提起一丝豪迈。

  

“娘,我想回家…”

  

汤中松终于是伸出了双臂,把自己的母亲紧紧抱住,开口说道。

  

虽然语调平稳,语气中肯,可却不能阻止泪滴的滚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汤中松对这样的说教向来嗤之以鼻,因为他最恨的就是那些自我标榜之人。

  

相反,他觉得人不就应该当哭当笑。

  

不过心里想的,和实际做的,却是云泥之别。

  

他把自己压抑的太久了他觉得心里很苦。

  

比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时那叶老鬼给自己抓的药还哭。

  

药苦,只苦在舌喉,穿肠而过之后不过是入了那五谷轮回之所。

  

病痛尚有苦药可医。

  

心苦却没有任何办法可解。

  

汤中松知道自己回不去了,但起码现在他的父母双全,仍算平安,倒是给了他一丝慰藉。

  

人啊,总得有个家。

  

不一定要多大多奢华,只要屋顶能遮雨,四壁能挡风就好。

  

这家不但是承载着你的身体,更是栖息着你的心灵。

  

累了困了,就让心躲进去,让身子睡一觉。

  

再不济,就对着镜子痴痴傻笑,总能好起来的。

  

汤中松的外在,向来没心没肺,说什么自古善变皆英豪,专一皆是蠢笨人。

  

但浪子最情深。

  

只谈英雄天下,无暇儿女情长。

  

可惜英雄有泪,天下散乱,儿女不存,情长不可续。

  

汤中松这二十多年,经历的悲伤事,已太多。

  

他也想放纵。

  

他想放歌人间诉不平,纵酒挥剑斩人头。

  

“我们回家,娘这就带你回家!”

  

邹芸允说着就拉起汤中松的手。

  

但汤中松却在原地怅然。

  

他不能走,也不能回。

  

无论心中的这份期盼有多么的强烈,他也不能离开。

  

虽然丁州府城的每一寸长街,每一处溪云,每一座长亭,他都了然于胸,但他还是不能离开。

  

自从入了定西王府之后,他做的梦越来越多。

  

以前,他几乎是不做梦的。

  

即便做了,也记不住。

  

可是现在,每晚的梦都好像亲身经历一般,是那样的真实,甚至梦醒之后竟然还有了疲惫的感觉。

  

梦到最多的,还是那日自己离开丁州府城,前往定西王府的时候。

  

爹亲无言,娘亲泪眼。

  

只有朴政宏默默的收拾好行囊,又把马车的缰绳扯了扯紧,然后静静的对他说了一句:“公子,该上路了。”

  

汤中松本想对这父母笑一笑的,毕竟这才是他的作风。

  

不单是笑,还想笑时再摆摆手,耸耸肩,顺便嘲讽一句娘亲哭鼻子真没出息。

  

可是他都没有做到。

  

最终只是面无表情的上了马车,在上车前拍了拍朴政宏的肩头。

  

“溪云外,长街边,前路尽凶险。无风无雨无管弦,无语道哀念。人间熬炼,昂首望天,想做那酒中八仙。一壶浊酒怅聚散,聚散泪阑干。相千里,思愁泣,鞭影断天西。此去经年何时归,但饮三百杯…”

  

邹芸允看汤中松不走,竟是轻轻的哼起了歌。

  

这首歌,是儿时邹芸允哄汤中松睡觉时常常唱起的。

  

据说,是他母亲自己写的。

  

每次汤铭出征前,邹芸允都会亲自下厨,只煮一碗清粥,拌三碟小菜,放两壶浊酒。

  

一壶和汤铭交杯饮尽。

  

一壶等他凯旋时,到丁州府城外提酒相迎。

  

听到这歌声,想起曾经的种种,汤中松却是再也无法自已,跪地掩面痛哭。

  

“你们回去吧!我不走!我不能走!快回去…给我滚!”

  

汤中松先是小声抽噎着说,继而大声咆哮。

  

“你是不是又喝酒了?!”

  

酒三半的面前却只有一个人,是他的奶奶。

  

“我没有…”

  

酒三半慌张的把酒葫芦藏到背后说道。

  

“唉…痴儿,痴儿!你为何就如此不听话?”

  

酒三半因为理亏心虚,默不作声。

  

但奶奶一不会骑马,二从未出过门,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还是如此迅速。

  

“不需要找,我只要靠着这只老鼻子,闻着酒气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酒三半的奶奶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她似是看破了酒三半的内心所想。

  

“这一路还好吗?”

  

酒三半的奶奶缓和了语气问道。

  

“我很好奶奶,我还认识了很多好朋友!他们都可厉害了!一个是刘睿影,是中都来的,见过大世面,对我很是照顾,还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叫欧小娥,是欧家的‘剑心’,人美性格好,修为也极高,她那把紫荆剑可是真漂亮啊…”

  

酒三半对着他的奶奶说道。

  

欧小娥不在身边,酒三半本想给奶奶指一指刘睿影。

  

但当他环顾四周时,整个跨院中只剩下自己与奶奶两个人,常忆山,酒三半,刘睿影尽皆不知去向。

  

“你很喜欢那个女孩子?”

  

酒三半的奶奶问道。

  

“嘿嘿,我们是好朋友…”

  

酒三半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羞怯的说道。

  

“朋友?我和你爷爷一开始也是朋友,你的父母一开始也是朋友,友情本就是爱情的基础。世上的夫妻有谁不是先通过友情相识相知而后才能互生情爱?”

  

别看酒三半平日里洒脱无比,但那只是他在不停地喝酒时。

  

酒三半的酒就是他的家。

  

不管是开心,难过,羞怯,还是愤怒,只要往嘴里添一口酒,便能找到归宿。

  

可是现在奶奶就在对面。

  

她是一向反对自己喝酒的。

  

所以酒三半有些扭捏,胸口中堵着万千话语,但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想喝就喝吧,你也长大了…我就算再怎么管,你也终究是要飞走的不是吗?”

  

酒三半的奶奶很是怅然若失的说道。

  

“飞走?我飞去哪里?”

  

听到奶奶这么说,酒三半才把背在身后的酒葫芦拿出来,往嘴里稍微的添了一口。

  

这一口很小很少,还不及他平时的一半。

  

要知道这可是他第一次当着奶奶的面喝酒。

  

不过虽然酒入了口,酒三半却是不敢往下咽。

  

因为喝酒毕竟是要咽下去入了肠,才算是喝。

  

就这般含在嘴里,可不能算是喝酒。

  

酒三半的心里还是有所顾忌的。

  

毕竟一个习惯保持久了,不是能说变就变的。

  

但就这样含着酒,却是让酒三半更加的痛苦…

  

憋得久了,满脸通红,他用鼻子猛吸了一口气,却又不慎把自己呛住,酒从口鼻中喷涌而出,剧烈的咳嗽。

  

“你看看你…明明不会喝酒,还要装什么千杯不醉?”

  

“我会喝酒的!”

  

酒三半一边咳嗽还一边为自己辩解。

  

“会喝酒的人还会被酒呛住吗?”

  

酒三半的奶奶不屑的说道。

  

酒三半闻言笑了笑。

  

想起当时还在酒星村里时,自己的奶奶就是这般冷嘲热讽的。

  

不过这种嘲讽很温暖,它叫做关心。

  

每个人关心的方式都不同。

  

有些人成日里嘘寒问暖,从头发丝问到脚后跟,生怕有什么遗漏了。

  

有些人则对平日里的小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丝毫不在乎,虽然口中不说,却总是在对方遇到困难时尽力而为,默默的打点好一切。

  

酒三半的奶奶就是后者。

  

虽然她没有什么大本事,却用自己的一双并不灵活的手,一双有些颤巍的腿脚,让酒三半一点一滴的成长。

  

酒三半很爱他的奶奶,虽然表现出来的害怕与敬畏更多。

  

“找到酒泉了吗?”

  

酒三半的奶奶问道。

  

“没有…我还是先来了博古楼。”

  

酒三半说道。

  

当时奶奶千方百计的让他读书,可是他却一心只想玩乐。

  

现如今他先到了博古楼,自觉这还是能让奶奶有一丝欣慰的事。

  

“其实你的书读的很好,虽然你写的那些东西我看不懂,但写了那么多字,就是很厉害。比你爷爷强多了,比你爹也强了不少!”

  

酒三半笑了,他很开心,终于是毫无顾忌的喝了一大口酒。

  

这次没有含在嘴里,而是极为顺畅的吞了下去。

  

他离开酒星村并不是想躲避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继续待下去怕是永远都不能得到奶奶的认可。

  

他很希望听到奶奶的肯定。

  

即便奶奶的文道水平仅限于识字,他也希望听到一句认可。

  

刚才他听到了。

  

而且听得真切又模糊。

  

所以他还想再听一遍。

  

“写的字多,不一定就是厉害啊…”

  

酒三半说道。

  

刻意的谦虚,实则是想让奶奶再说一句认同自己的话语。

  

“这倒也是,不过既然你想写,就继续写。只要你写得好,总有能看懂的人去欣赏你。”

  

酒三半有些失落。

  

奶奶的这句话虽然客观,但却有些模棱两可。

  

他想听到的是向先前那般直接的赞许。

  

“我会的!我来博古楼就是为了这件事,这里的人读书都很多,都能看懂的!而且有一位常大师,还说了我写的诗不错!”

  

酒三半说道。

  

但是他说谎了。

  

因为常忆山从来没有说过他的诗写的不错,只是说听闻他会写诗。

  

至于那句不错,却是当时他自己说出来的。

  

人在急于证明自己的时候,难免会拉上一两个权威给自己站台。

  

就算是编出来话放给这样的权威口中说出来,也能暂时的满足一下虚荣心。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说谎无论如何都是不对的,而且还会上瘾,这种瘾比酒瘾赌瘾还要可怕的多。

  

酒瘾只能毁了人的精神,赌瘾只能毁了人的生活,然而说谎成瘾却能毁了人的一切,从内到外,自上而下。

  

骗人先骗己。

  

一个对自己都不真实的人,又怎么会在生活里拥有真实?

  

只会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好中一步步的沦陷,久而久之的竟会觉得本该如此。

  

当他把谎言当做了现实时,这个人也就不复存在了。

  

酒三半本是个极为真实的人,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何会说谎。

  

但这种说谎的感觉让他很不好。

  

虽然他明知自己的奶奶根本不会去求证,也无从求证。

  

可是他仍旧有一种被揭穿的无地自容。

  

他想要出言解释,告诉奶奶常大师没有那样说过,那是自己的臆想。

  

但是他却说不出口,这句话就像刚才的第一口酒一样,被他含在嘴里,进退不得。

  

“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升起迅箭?”

  

常忆山面对的却是两名博古卫。

  

但他并不作答,而是从袖筒里取出了一方砚台,一根笔。

  

“你们对他们三人做了什么?”

  

常忆山问道。

  

自这两人现身之后,刘睿影面色含春的傻笑,汤中松跪地痛苦,酒三半喷酒之后汗涔涔且满脸通红。

  

“我们是博古卫,你什么意思?!”

  

两人问道。

  

常忆山冷笑。

  

真正的博古卫是不会重申自己是博古卫的。

  

何况自己虽然没穿七品黄罗月的文服,但他常忆山的这张脸,在博古楼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他先前说过,这博古卫很是教条死板,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但是起码的客套,博古卫还是会做的。

  

而且博古卫通常是五人一组,自己的迅箭升起起码也会来两三组才对。

  

毕竟这迅箭每人的都不一样,以他的地位和修为,能升起迅箭,定然是大事。

  

距离他上一次升起这迅箭,已经过了二十三年有余了。

  

常忆山细细打量着两人。

  

二人身穿浣花棉织锦甲,倒的的确确是博古卫的制式服装。

  

可是常忆山却从二人护肩的缝隙中,看到了一抹鲜红!

  

在这浣花棉织锦甲的下面,二人竟然还穿了一层大红色的衬袍。

  

“红袍客?!”

  

常忆山出言惊呼道。

  

“认出来了?”

  

二人脸上浮现出一抹邪笑。

  

“博古楼一向偏居一隅,只修文道,不问天下与江湖,你们如此行事却是意欲何为?”

  

常忆山问道。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红袍客,想必也知道我们对此也是一无所知。都是奉命行事罢了。”

  

二人说道。

  

“这三人不是博古楼中人,难道也要为难?”

  

常忆山说道。

  

他的左手已经托起了砚台。

  

“没有为难他们,或者说他们还不够格让我们大红袍为难…我们只是给了他们最想要的东西。比起你即将经历的,却是要美好的多!”

  

二人说道。

  

随即把身上的浣花棉织锦甲一把扯掉,彻彻底底的露出了下面的红袍。

  

这红袍宽大异常,能把整个身子全都罩在里面,只露出一个脑袋,却是连鞋边都看不见。

  

这红袍也鲜艳异常,散发着一顾浓郁的血腥,比身后装裱室中的血腥更胜。

  

常忆山面色凝重。

  

他看着这两名红袍客分开了身形,在自己的一左一右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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