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伙计的目光笔直朝前,她当然注意到了酒肆内的变化,也听到了连续的十一声闷响,但是她却不敢用目光去确定。靖瑶和楚阔的对话还在耳边,仍未散去,但是她的脖颈却好似僵住了一般,想要微微偏转却也不能扭动分毫。
“他们…都死了?”
女伙计声音颤抖的问道。
“他们若不死,我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你们二人之间的问题。”
楚阔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他坐在先前的位置上,手中的剑早已回剑入鞘。眼睛却是看向了桌上的酒壶与酒杯,觉得不喝点脑子却是有些卡顿。就好像马车的轮轴也需要定期补充油膏一样,若是空磨,难免会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楚阔觉得自己的脑子也是如此。酒对他而言,就是那马车轮轴出的油膏。如果思考时不喝上几杯,那是万万不能的。但他只要拿起杯子,大抵都会在思考出来之前便喝醉。有些问题可以耽误,可以放到明日,甚至后天。但有些却必须当下解决,不能有任何的拖延。
靖瑶与女伙计在这酒肆内的冲突就是后者,是不能延误的必须。所以楚阔很是克制的让自己没有喝酒,虽然这样做,让他觉得很不习惯,也不太舒服,但他还是强行逼着自己收回了目光,不再去看那桌上的酒壶和酒杯。可一个人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去改变?每个人都有贪玩的本性,这是从小就养成的。长达后,有些人仍旧贪玩,但更多的却变成了贪财,贪色,和贪杯。贪本身就是一种喜好,在欲望的趋势下,人当然会不断的去重复这种喜好。重复的多了,时日久了,便也成了习惯。楚阔贪杯,思考时喝酒是他的习惯。
虽然这情势所逼,让他不得不克制,但习惯却不是单凭意志力就可以改变的东西。人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精神来抵御新的诱惑,但却很难更改自己的习惯。楚阔也是人。即便他的剑神鬼莫测,身法俊秀飘逸,但他还是人。只要是人,那便都是如此。不过楚阔的剑之所以神鬼莫测,是因为他绝非常人。要是他与那芸芸众生一样,都臣服于自己的欲念和习惯之下,那他的剑一定不会变的这么狠,这么快。
女伙计的双唇颤动不已,眼眶中满含晶莹。这种酸涩之感,她在之前从未有过。本以为自己的眼泪,早在年幼时,在集英镇,在那家酒楼后堂的灶台之下流干了,这辈子却是都不会再哭,没想到时至今日,却是又变得如此不争气,像是个弱女子一般…但她本就是女子,哭也无可厚非。在这世上,眼泪本就是女人的特权,也是女人的武器。一位绝世美人的眼泪,比这人间最甘醇,最激烈的酒还要醉人。酒醉的是凡人,而眼泪醉的是英雄。绝世美人的眼泪,则杀人不见血。
“哗啦!”
就在女伙计要受不住自己的情绪,让这眼泪夺眶而出时,楚阔忽然用自己的剑鞘,将桌上的碗盘杯盏全都拨到地上,摔的稀碎。看着清清爽爽的桌子,楚阔微微一笑。他虽然做不到所谓圣贤那般的倾心寡欲,慎独律己,但他却也有自己的方式来抑制住自己贪杯的欲念。若是这世上再没有一个酒杯,一个酒壶,那却是就没有人会想到喝酒。若是楚阔的眼前一片敞亮,视线所及之处看不到一个酒杯,一个酒壶,那他却也没法喝酒。
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女伙计猝不及防。却是再也收不住自己的泪水,大颗大颗的,好似那珠串崩裂一般,滴滴落下,打湿了她胸前的丰盈挺拔。
“你…你为什么要哭!”
楚阔一见这女伙计流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喜欢看女人笑,却是不知如何招架女人哭。
但这么一问,这女伙计却是哭的更欢了…先前的泪还连不成一道线,可现在却如娟娟细流一般,从贴近鼻翼的眼角处不断流出。胸前的衣襟已经被打湿一片,而她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楚阔看她虽然手中仍旧握着刀,可她的心思却已经不再刀上。靖瑶和楚阔二人,将她带来的十五位同伴弹指间全部斩杀,这对她造成的冲击不小。但若是因此就哭泣不止的话,那便只能怪定西王霍望没有识人之明…作为死士,该当摒弃任何感情。
女伙计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什么,但就与楚阔想要喝酒一般,她却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那就是恐惧。对靖瑶和楚阔的恐惧,对他们二人手中之剑的恐惧,以及,对死的恐惧。
死士并非不怕死。即便他们把死看做一场值高的荣耀,到头来对死亡也是会害怕的。只是他们把死亡所能带来的荣耀看的太高,太华贵,太辉煌。为自己亲手编织了一场美梦,一个金丝笼。身子一钻,躲进去,抵御着骨血中与生俱来的对死亡的恐惧之情,心甘情愿的做一个囚徒。
“现在他们都死了。”
“没错,都死了…”
楚阔还在摸着自己的下巴。
他仍旧没有想好该如何处理靖瑶和这女伙计之间的事。
但靖瑶却没有这么多时间来等待,他的身体已经快要到了极限。若是继续拖延下去,不需这女伙计或是楚阔动手,他自己便会一头栽倒在地,到时却是万事皆休。估量了一番自己的情况,靖瑶转过身子,面朝着楚阔,横剑当胸。
“你要对我动手吗?”
“不得已而为之。”
这是他在震北王域学会的一句话。
开始时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曾问过高仁,但高仁只是嬉笑着,并没有给他任何解释。靖瑶想不明白的是,为何不得已,却还要为之?明知道做不了的事,强行去做了,岂不是找死?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蠢货!去做自己做不了的事,还不如直截了当些,直接认输头投降得好。直到他在震北王域的矿场上与晋鹏一战之后才明白,这世上的每个人却是都在不得以而为之。包括他自己,包括当日的晋鹏。老板娘的客栈中,晋鹏一拔剑,靖瑶便知自己非他之敌。但他却也亮出了自己的弯刀,与其一战。因为他不能退…死战到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就此罢休,不但白白断送了自己的性命,更要紧的是草原王庭的荣耀却也在他身上尽皆倾覆。晋鹏也是如此…为了昔日恩情,身为查缉司中人,却亲手放走了要犯。他也是用自己的性命与荣耀,来做着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眼下,距离那一战才过去不足四日的光景。靖瑶却发现,这世事都有个轮回。一旦入了这圈子,却是就再难以出来。楚阔和晋鹏相比,谁上谁下他并不知晓。可不管如何,以他现在的状态却断然不是对手。不过相比于朝着那女伙计出剑,不如先解决了这最大的隐患。
“你不是我对手。”
面对靖瑶的剑锋,他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的确不是。起码现在不是!”
“那为何还要逞强?”
楚阔差异的问道。
“我说了,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靖瑶再度重复了一把先前的话语。
“你是知道我不会杀你,所以才如此相逼?”
楚阔反问道。
“我从不信旁人的话。况且人的想法都是在变的,先前你说定让我不死,或许是真的。但先前是先前,现在是现在。先前的想法并不能贯穿下来,不是吗?就像你方才明明很像举杯喝酒,这想法已经浓烈到让你手足无措只能不停的摸着自己的下巴,打你还是没有喝。非但没有喝酒,反而将桌上的酒壶酒杯全都拨于地下摔碎。若是想法可以一以贯之的话,你现在应当是在自饮自酌才对。”
“我们从未谋面,但你却好像很了解我。”
“我对你的了解仅限于你的名字。正如你说的,你叫楚阔,楚天的楚,开阔的阔。不得不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介绍自己,如果放在以前,我一定会很是鄙夷。但正如你所说,你是个骄傲人。骄傲到连说出自己的名字时,都有种豪迈的气概。豪迈虽然是个好词,放在人身上也是件好事,但豪迈之人却有个通病。”
“什么通病?”
顿时来了兴趣。
“豪迈之人往往也过于坦诚。有话直说,且说到做到。”
“既然你明白我会说到做到,为何还不相信我,甚至要对我出剑?”
楚阔反问道。
靖瑶的话,简直自相矛盾,前后冲突。当时靖瑶刚与楚阔面对面坐下饮酒时,楚阔便自保性命,说了那么一番话。至于骄傲与否,却是靖瑶指出楚阔这输赢是天下最干脆的事情,决计没有“略输一层”这样的情况发生。但靖瑶既然能想通其中的关键,为何还不相信他?骄傲之人为了维护自己的骄傲,当然要说到做到。他楚阔说了不让靖瑶死,那就一定会让他完完整整,顺顺利利的从这间杀机四伏的酒肆中大踏步走出去。人虽然会变化,但变化的速度哪里会有这么快?若是当真如此,却也已经不是变化,而是反复无常。
靖瑶没有回答楚阔的问题。
而是朝前走了两步。
手腕骤然一番。
原本横在胸前的剑,忽然变成了竖直。
朝着坐在椅子上的楚阔径直刺去。
这一剑速度极快。
已是靖瑶当下能爆发出的巅峰一剑。
滚滚剑气将他身边的桌椅全部掀翻。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却是这绝命一剑多了些诙谐的氛围。
楚阔仍不动。
他的手还放在自己的下巴上。
但却已经停止了抚摸。
靖瑶的剑尖距离他的侧颈还有半尺的距离。
若是楚阔还没有任何动作,这一剑定能插入他的脖颈,刺个对穿。
但靖瑶知道。
楚阔没有这么容易被他杀死。
哪怕到最后一寸时,他还是照旧。
靖瑶也觉得此人可以在一瞬间便逆转局势。
势若奔雷,气贯长虹的一剑在距离楚阔侧颈处三寸有余的地方停住。
靖瑶的身子还保持着出剑的姿势。
但脚下却稳稳的站住,一丝一毫都不再前进。
“要杀变杀,何必犹豫?最后苦恼的还是自己。”
楚阔笑着说道。
转过头,伸出右手轻轻地拨开了靖瑶的剑。
“杀不了…”
靖瑶顺势收了剑,也挺直了身子说道。
“只剩不到两寸的距离,不试试怎么能知道?”
“杀不了就是杀不了,不用试。”
靖瑶摇着头,一脸颓败的说道。
“你杀过多少人?”
“太多了,数不清。”
靖瑶沉思了片刻说道。
看得出,他是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
“那你为何不问问我。”
“你杀过多少人?”
靖瑶问道。
“十一个。”
楚阔伸出双手的食指,比划这说道。
靖瑶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十一个人虽然已经不少,但远远未到能让靖瑶吃惊的地步。
他是经历过战争的人。战争和这般的打斗却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永远都是为了利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亘古不变。但争斗的规模,却是和利益的大小息息相关。若是只为了黄金万两,香车宝马,琼浆美人,那这长争斗势必不会太大。但若是为了数坐城池,乃至一片王域所爆发的争斗,便是占战争。人与人之间,家族与家族之间,势力与势力之间,不同的阶级,不同的种族,都是如此,概莫能外。
相比于草原王庭和王域之间的战争想必,靖瑶自是觉得只杀过十一个人的楚阔平平无奇。他该尸山血海,白骨铺地。草原王庭的狼骑与定西王域军士的血混在一起,染红了整片大地。却是要比仲夏傍晚时的火烧云还要夺目。空气中的血腥味,即便是大风不停地刮了四五天也没有吹干净。十一个人放在那样的场景中,犹如米粒之光掩于皓月当空。
但突然,靖瑶的面色顿时僵硬…
“你说你杀过多少人?”
靖瑶再度问道。
“十一人。”
楚阔比划着说道。
和先前的动作丝毫不差。
“十一个人…”
靖瑶自语着,下意识的看了看酒肆中的尸体。
方才楚阔说,唯有让其余人先死了,自己才能安静下来好好考虑考虑关于靖瑶和女伙计之间的事。他拔剑时,酒肆中定西王霍望派来的似是除却女伙计外,刚好是十一人。自他重新落座后,仅剩下女伙计一人。难道楚阔说的十一人,便是这十一人?
靖瑶心里很是清楚不会存在任何巧合与侥幸,但他还是无法理解,方才竟是楚阔第一次纵剑杀人!
杀人可不是吃饭。后者是本能,牵着是逆天道,反纲常。若说喝酒尚且需要一个过程来习惯的话,杀人更是如此…靖瑶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光景。他穿着草原王庭特有的皮甲,骑在他自己的狼上。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王庭狼骑,与他相同的人,在他身前和身后,何止数十万?一眼不着边际,犹如汪洋大海…出征前,草原王庭中的族人们夹道欢送。从他们强打起的精神中,靖瑶能看出此行的凶险,毕竟他的父亲再回来时,身上中的箭矢不计其数。
但见送君去,不见君归时。无论是草原王庭,还是定西王域的人们,想必都是如此。当靖瑶拿着他父亲留下的弯刀,砍向一位定西王域的步卒时,他很是兴奋!身为草原王庭的一员,为自己部族建工的时刻终于到了!这一刀,斩碎了对方的胸腔,瞬时而下还劈断了他的肋骨。一时间,红白之物齐出。靖瑶的双眼有些朦胧,接着便成为了刺痛。鲜血迸入了他的眼睛,让他不得不停住了冲锋的脚步。待缓过来时,他看到眼前的尸体,微微愣了愣神后,“哇”的一声将胃里的东西涂了个干净。
那一战,靖瑶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万幸的是,他活了下来,但却是空手而归。可看着自己的同袍们用敌首级兑换着军功,他却无论如何也羡慕不来。
那一年,战事持续了六月犹豫。草原王庭与定西王域之间互有胜败,称得上是日日鏖兵。但直到战事末尾,靖瑶才刚刚习惯了这般厮杀与血腥。虽然也偶有反胃的时候的,但起码能控制自己,不再呕吐。却是也可以略显从容的,将敌人首级割下,带回营中累计军功。
因此靖瑶明白,第一次杀人究竟有多难。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能像靖瑶这般,第一次杀人便可如此淡然。
甚至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所以这是你第一次杀人!”
靖瑶一字一顿的说道。
“没错,第一次。”
楚阔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
“第一次杀人,便杀了十一人…你竟然有反应!你…”
“我不是人,是吗?你想说的应当是这句话。”
楚阔打断了靖瑶的话,说道。
“我当然是人,不是妖怪。这的确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本以为会有点困难,但没想到却是这么简单…你要说我为何没有反应,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当然有反应。本以为他们死了,我可以更安静的思考你俩之间的事情,到实际上我想错了。方才我很想喝酒,就是反应。虽然我尽力的不让他们留太多血,也不让他们太痛苦,可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犹如芒刺在背。这种感觉在一刻一刻的累积,累积到一定的时候我便很是烦躁,就会想喝酒。要说反应,或许就是这些。”
靖瑶再度看了看那十一具尸体,发现果然如同楚阔说的那样,虽然倒地,但却没有任何血迹。
楚阔的剑竟然快到如此!
刺穿了对方要害之后,竟是赶在血液涌出之前,便抽剑而出。因此,这些人虽身死,但伤口却没有流出任何鲜血。若是当时的靖瑶能做到如此不动声色的便杀死敌人,想必他也不会呕吐的那样剧烈。但心有余而力不足,这样的杀人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另外我还有点洁癖…你别看我现在很邋遢,但我很讨厌把一个地方弄得乱糟糟的。”
楚阔胡乱挠了挠头说道。
他的头发乱入鸡窝,上面还夹杂着些许树叶残片与断草。无论怎么看,却是都不像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但他偏偏就说出了这种话。有些人的洁癖是针对自己,这叫毛病。但有些人却是放眼与身处的环境之中,这是心境。毛病虽小,也可致命。心境一次故而听起来有几分优雅,但何尝又不是一种束缚?
“这么说来,我还真是幸运!”
“什么意思?”
“我的直觉救了我一命。方才那剑,若是我不停手,定然也会和他们一样倒地不起。而且死法绝对没有这些人优雅。”
“我本想第一次出剑杀人,是要留给那吞月部的三部公思枫的。从定西王城霍望的府中去往集英镇的路上,他曾告诉我出剑一定要值得。他说我的剑很贵,每一剑都要出的有价值。千万不能耽误在无关痛痒的人身上。”
“我和思枫的地位,不相上下。迎火部甚至要比吞月部更加雄壮几分。杀了我,岂不是更有价值?”
靖瑶问道。
“答应别人的事就要做到!我已经很对不起一个人了,这么多年来,霍望是我第二个做出承诺的人。我不能再对不起他。”
“但你既不杀我,也不杀她。已经妨碍了你承诺之人的想法。”
“我只要遵守与他的承诺就好,其他的与我无关。毕竟我是个自由人,不是他的豢养的死士,更不是他的囚徒。至于你们,我已经相处了解决之策。”
随即站起身来。
“你要如何做?”
靖瑶问道。
“先用我的剑鞘,将她打晕。而后出剑劈开这精钢的门板,放你离开。不过你来前要给我指明去吞月部的路,不然我救你就没有任何意义。接着我会带着她一起去吞月部,等我办完了事之后,再把她送回霍望那里。却是刚好霍望也该履行他的承诺。如此这般,不是两全其美?”
楚阔满脸笑意的说道,伸手拿起了自己的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无尽的昏迷过后,时宇猛地从床上起身。想要看内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鲜的空气,胸口一颤一颤。
迷茫、不解,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哪?
随后,时宇下意识观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个单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现在也应该在病房才对。
还有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一点伤也没有。
带着疑惑,时宇的视线快速从房间扫过,最终目光停留在了床头的一面镜子上。
镜子照出他现在的模样,大约十七八岁的年龄,外貌很帅。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岁气宇不凡的帅气青年,工作有段时间了。
而现在,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纪…
这个变化,让时宇发愣很久。
千万别告诉他,手术很成功…
身体、面貌都变了,这根本不是手术不手术的问题了,而是仙术。
他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头那摆放位置明显风水不好的镜子,时宇还在旁边发现了三本书。
时宇拿起一看,书名瞬间让他沉默。
《新手饲养员必备育兽手册》
《宠兽产后的护理》
《异种族兽耳娘评鉴指南》
时宇:???
前两本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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