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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白山南侧,黑武人要在此地集结的队伍已经来了有差不多十万人。
其中六万是阔可敌夜澜直接带来的队伍,另外四万是在白山一线的黑武边军。
还有二十万南院大军正在赶来的路上,距离此地大概还有半个月左右的路程。
除了这三十万黑武军队之外,还有二十五万左右的其他各部族军队也在路上。
另外,外草原的铁鹤部也接到了黑武汗皇的命令,要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白山一线。
这次,黑武汗皇完全相信了元桢在心里所对他讲的关于南下时机的事,他也隐隐约约的预感到,未来的中原可能会出现劲敌。
这是一个定律,难以打破的定律。
在楚国刚刚建立的时候,打下来整个中原的楚国府兵,也可以在北疆和黑武人硬碰硬。
所以刚刚打下来整个中原的宁王李叱,他手下的宁军有着百战百胜的士气,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可以和黑武人掰手腕。
但是黑武汗皇倒是不大相信元桢的另外一个判断,那就是未来几百年内中原江山都难以攻破。
元桢推测中,宁王李叱所创建的大宁,会和楚国有着巨大的区别。
楚国不是任何人击败的,而是楚国自己腐朽坏掉了。
而宁王李叱正在打碎楚国腐朽坏掉的所有诱因,这就注定了未来的宁国会很不一样。
黑武汗皇相信现在南下是最好的时机,但不相信宁国会和楚国有多大的区别。
白山大营。
黑武亲王阔可敌夜澜站在高处往南边瞭望,在这里还看不到中原的边关。
在白山和边关之间还有着数百里的漠北,但这几百里阔可敌夜澜并没有放在眼里。
就在他眺望远方,心中畅想着未来在中原纵横驰骋的时候,耶伏芝回来了。
“亲王殿下。”
耶伏芝见到阔可敌夜澜后连忙俯身行礼。
阔可敌夜澜问他:“怎么样?那个叫憾三州的马贼可否愿意为我大军先驱。”
耶伏芝回答道:“殿下,憾三州提出了条件。”
“什么条件?”
“他......他说,如果汗皇陛下不给他封王的话,他就不会协助大军南下。”
“嗯?”
阔可敌夜澜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就哈哈大笑起来,他甚至都没有生气。
因为在他看来,这真的不是一件值得生气的事,而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区区一伙马贼,居然敢向黑武汗皇陛下提条件,而且要的还那么离谱。
“你觉得这个人有利用的价值吗?”
阔可敌夜澜问。
耶伏芝俯身回答道:“此人武功......远在臣之上,且他可以号令八千悍匪,这支马贼队伍,足以对宁军构成威胁。”
阔可敌夜澜听完后沉默片刻,然后质疑道:“就算他武功不俗,他还有八千马贼队伍,但是他的队伍,在攻城之战中毫无用处。”
“若是他的作用要等到攻破中原北疆边关之后,进入关内才能施展出来,我要他有何用?”
阔可敌夜澜道:“难道我们的铁骑进了中原后,还不如一伙马贼?”
耶伏芝回答道:“殿下,臣之前一直都在思考,如何才能和之前几次南下不一样。”
阔可敌夜澜问道:“想到了什么?”
耶伏芝道:“殿下,之前几次南下,中原人仗着有坚固的边关城池可以防守,而我黑武大军,其实并不擅长攻城之战。”
阔可敌夜澜点了点头,示意耶伏芝继续说下去。
耶伏芝道:“以前,楚国边军数量不多,粮草补给也不足,所以他们不敢离开边关出战。”
他看了看阔可敌夜澜的脸色后继续说道:“可是殿下,现在宁王李叱正是心高气傲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敌......”
说到这,耶伏芝回身指了指那片荒原:“如果能将宁军的主力队伍引出边关,在这片荒漠中决战,那么攻入中原就要简单多了。”
阔可敌夜澜听完之后,眼神闪烁了几下,显然是有些心动。
片刻后,阔可敌夜澜问道:“所以你觉得憾三州这个人有用,在这片荒原中,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里的一切。”
“是。”
耶伏芝俯身道:“臣确实是这个想法。”
阔可敌夜澜停顿片刻后,转身吩咐道:“召集所有幕僚和将军们,到这里来议事。”
手下人不敢耽搁,连忙分派出去传令。
很快,各营的将军和幕僚都急匆匆的赶来,陆陆续续的到了这座高坡上。
阔可敌夜澜召集他们来,就是要商量一下耶伏芝的想法,有几分可行。
与此同时,血浮屠营地。
憾三州也站在一座高坡上,看着远远的南方,他所在的位置也看不到中原北疆的关城,可他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过去。
眉宇之间,有一种复杂的愁思。
军师肖亭走到憾三州身边,陪着他安安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后问道:“大将军,真的想回去报仇?”
憾三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该知道,我离开中原的时候有多狼狈,有多屈辱?”
不等肖亭说话,憾三州又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不是黑武人找上来,我知道以我一人之力,哪怕现在有血浮屠,我也没办法报仇......”
肖亭道:“可是大将军,现在不一样了,原来的兖州节度使可能早就已经死了,咱们就算利用黑武人打回关内,想报仇也找不到人了。”
憾三州叹道:“又何止是一个兖州节度使?”
他伸手扶着旁边的一棵大树,逐渐的,手指都抠进了树干之中。
“当初要杀我的人,除了兖州节度使那群人之外,还有幽州将军罗耿......罗耿虽然死了,可他还有个儿子罗境,我听闻也在那个宁王李叱手下。”
说到这,憾三州眼神里的杀意更重。
“当初是罗境假惺惺的要引荐我,可也是他眼睁睁的看着我被羞辱......”
“那些人的样子,那些人的名字,一个一个都在我心里记着呢。”
他看向肖亭:“所以我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只要能回去把仇报了......就算是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肖亭使劲儿点了点头:“大将军想做什么,我就陪着大将军去做什么,大将军说往哪走,我就往哪儿走。”
憾三州把腰带上挂着的酒囊摘下来,他随身带着的这个酒囊更大,至少能装下十斤酒。
所以挂着这么一个大的东西,就显得格外醒目。
肖亭看着大将军又在喝酒,心里有些发疼......当初大将军逃亡道了漠北,如果不是有酒的话,他那么多的伤口,又没有人救治,大概早就死了吧。
到了漠北,又遇到了一伙马贼要抢他的马,憾三州撑着最后一股劲儿,一人杀了十六个马贼,抢了那马贼的老窝。
他没有找到伤药,毕竟在漠北这个地方,伤药比金子还要珍贵的多。
但他找到了一个很大的酒缸,直接就爬了进去,在酒缸里泡了很长时间。
也许是他真的命大,也许是那些马奶酒起了作用,他居然活了下来。
亭......”
憾三州的手从树干上抽出来,那五个指洞看起来让人都有些头皮发麻。
“你知道的。”
憾三州道:“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再是许素卿,而是憾三州。”
许素卿......一个已经在冀州和兖州江湖中消失了十几年的名字。
而在这名字消失的时候,李叱还和他师父在冀州几个县内流浪讨生活。
此时此刻,许素卿闭上了眼睛,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他只要回想起来,依然觉得那场面就在眼前。
“大将军......”
肖亭把许素卿手里的酒囊拿过来,示意许素卿不要再喝了。
当初那一缸酒救了许素卿的命,可是也让许素卿染上了酒瘾。
在漠北没有那么容易找到伤药,所以疼痛发作起来的时候,许素卿都是靠喝酒扛着。
久而久之,他的酒量越来越大,可是酒也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了。
以前在他痛苦的时候,不管是身体痛苦还是心里痛苦,只要喝的酩酊大醉就能暂时忘记一切。
现在的他,一天喝上十斤这样的马奶酒,却没有任何意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醉过了。
“也许后世的人会骂我。”
许素卿自言自语道:“但我不在乎了,杀了所以我想杀的人之后,我自己快活就好......”
他又想喝酒,肖亭向后退了一步,许素卿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坚持把酒囊要回来。
北山关就在燕山山脉之中,叶先生他们带着队伍到的时候,已经又是一年的初春。
北疆这边的气候还很寒冷,刚刚才下了一场雪,整个世界看起来都是白茫茫的。
他们在北山关补充了给养,更换了更好的冬衣,没有停留太久,就一头扎进了荒原之中。
从北山关调了五个十人队的斥候过来帮忙,在这,这些斥候就是队伍的眼睛。
“大人。”
斥候校尉隋君集一边走一边介绍漠北的情况。
“从这里出关,往北走大概要走五百里左右才能到白山,以前这五百里都是咱们的,后来出关白山一战败的实在太惨,数十万精锐战没,这五百里江山也丢了。”
隋君集一边催马一边说道:“从北山关到白山是距离最近的地方,最宽的地方据说有七八百里,甚至可能有千里。”
叶先生问:“憾三州的马贼队伍在哪儿?”
隋君集从怀里取出来一份牛皮地图,展开指了指:“这里,是漠北荒原中为数不多的一片绿洲,被憾三州占据后,就再也没有人敢去那边了。”
“憾三州还给这地方取了个名字,叫北圣神州,传闻中他还在那建了一座木楼,取名叫长乐行宫......对了,他还给自己封了个大将军,叫闻天大将军。”
说到这,隋君集都忍不住笑了笑:“只是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怎么就这么大的脸皮。”
一小片绿洲,敢取名叫神州,一座木楼,敢取名叫行宫,一个马贼的头目,敢自称闻天大将军。
想想看,确实脸皮很厚也很大。
叶先生却没有笑,而是认真的问道:“咱们的人和憾三州的人有过接触吗?”
隋君集的笑容止住,点了点头:“以前咱们的斥候和憾三州的马贼队伍碰上过,两边打起来,咱们一个五人队,杀了二十几个马贼,可是五人队就快回到边关的时候被憾三州带兵追上,五个兄弟都被他杀了。”
叶先生点了点头:“你们对这个人的了解应该也不少,他的武艺,到底有多强?”
隋君集沉默许久后,回答:“漠北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