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回到燕山,李叱抬头看到那一面迎风招展的宁字大旗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扬起一抹笑意。
那个字好像旭日之光,又像春风之柔,总是让他觉得从身到心的舒坦。
这个字可真好。
宁字真的是有着无数美好的寓意,尤其是这个还那么漂亮,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漂亮......
其实按照李叱现在的年纪来说,成亲倒也不算很早了,师父长眉道人也找他聊过几次。
倒也不是李叱不想成亲,而是高希宁,她当然也不是不想成亲,而是觉得还早。
她觉得李叱现在身边有那么多跟着他的兄弟,太早成亲的话,会让人觉得李叱没有斗志。
车队到了燕山后,护送他们的幽州骑兵随即返回,李叱让余九龄给队伍分了不少盘缠,这是礼数。
原本的聚义大厅已经被付之一炬,后来再建造起来的也没有之前那么大,而且名字也不再是聚义大厅。
门上有一个牌匾,是李叱闲暇时候自己写了字自己雕刻出来的。
这匾额上就两个字。
如果被外人看到的话,大概会觉得诧异,或是觉得可笑,觉得粗鄙不雅。
可是在宁军这些人眼中,搞事这两个字真的是太美好了,没有比这两个字更美好的事。
搞事厅,众人和李叱相见,李叱把买回来的东西都堆在大厅里,有那么一丢丢小得意,也有那么一丢丢小满足。
就在分东西的时候,派去西北的斥候回来,说是有所发现,李叱连忙和唐匹敌他们出来。
女孩子们继续挑选着她们各自喜欢的礼物,在大厅外边,李叱他们在凉亭里坐了下来。
回来的是挂刀门的小师弟甄艮,他之前执意要去斥候队,和李叱说了好几次,最终李叱也只好把他安排过去。
如今斥候营一共有数百人,余九龄是斥候营的首领,甄艮是余九龄的副手。
“当家的。”
甄艮接过来李叱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后说道:“已经查出来了,方玉舟和他徒弟在临兵县被咱们打败了之后,一路继续往西逃窜,到了距离咱们这至少有七八百里的古井县那一带。”
李叱道:“你们追查出去那么远?”
甄艮嘿嘿笑了笑道:“一路打探着过去的,等到找到那些人的踪迹才发现,竟是出来这么远了。”
他继续说道:“方玉舟故技重施,在古井县传道,用的还是的东陵道的名号,这次他自称神使,把他的弟子推举为神子。”
李叱叹道:“居然又搞出来一个神子,也不知道这个家伙再不死,回头还能搞出来神什么。”
余九龄道:“神孙,神重孙,神重重孙,神耷拉孙。”
甄艮笑道:“他们还是招摇撞骗的那一套,可是也不知道怎么了,百姓们偏偏就有不少人信,逃到古井县没多久,这个方玉舟就发展了不少人为弟子,接受古井县百姓们的供奉,连古井县的县令等人都也入了东陵道。”
唐匹敌道:“各取所需罢了。”
李叱道:“我打算去一趟。”
唐匹敌道:“太远了些。”
李叱看向远处的澹台压境,声音压低后说道:“虽然澹台从没有主动提及,但我看得出来,他还是想回去看看,尤其是最近,他总显心神不宁,几次见我都是欲言又止,我猜着他想回去,可是又放不下这边,毕竟咱们现在正需要他。”
唐匹敌算了算,这地图都在他脑海里记着,稍稍回忆一下,脑海里的图就变得清晰起来。
古井县距离凉州城已经没有多远,还有大概一百多里而已,这一趟可以除掉方玉舟那些妖人,还能顺便让澹台回去。
澹台和大伙其实都不一样,他父亲还盼着他回去呢,澹台家世代镇守西凉,澹台压境又是独子,还有那么重的担子等着他。
“也好。”
唐匹敌道:“带上八百廷尉军。”
“不用带那么多,不然的话反而会麻烦。”
李叱道:“我带一百人去即可。”
唐匹敌:“嗯?”
李叱:“呃......行行行,你说了算。”
这大当家,继续在位卑微。
既然这件事定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要挑选人手,大家都想出去转转,可是总不能全都离开,家里也有许多事要做。
唐匹敌需要练兵,还要负责继续招兵买马,而且秋粮刚刚播种下去,田里的事也不少。
所以最终决定下来,李叱带着八百廷尉军去,自然高希宁也要跟着。
高希宁要去的话,若凌姑娘自然也要跟随,若凌姑娘去的话......燕先生当然也要去。
再加上澹台压境,余九龄,甄艮,还有龙虎山道门的传人张玉须。
这个方玉舟是龙虎山道门的叛徒,所以张玉须一定要去,就算李叱不让他去,他也会去。
队伍在三天后做好了准备,每人双骑,离开宁军山寨,朝着西北方向呼啸而去。
与此同时,塞北。
一个小部族的营地内,阔可敌休汨罗正在盘算着再次南下的事。
虽然临兵县一战他的东陵道败了,可是却被他发现了可乘之机。
楚人百姓,似乎对神仙鬼怪的事格外的相信,东陵道败了,他完全可以再搞出来一个什么西陵道,北陵道,什么道都行。
这比直接组建一支军队扰乱中原要简单的多,而且发展的速度也要快的多。
所以他特意派人回去请示了黑武汗皇,他上次失败,汗皇阔可敌大石那样刚愎凶残的性子,居然没有责怪。
反而觉得休汨罗的想法,一定会有作用。
不但没有制裁休汨罗,然而加派了人手过来,再有几日就会赶到此地和休汨罗汇合。
“将军。”
手下人龛罗食过来,在休汨罗身边说道:“已经查到了,那个方玉舟带着他的弟子具荷跑到了楚国西北,几乎已到边境。”
休汨罗点了点头道:“这个人的武艺和才智,都可利用,而且他熟悉中原环境也熟悉中原人性,楚人虽然孱弱,又善变,可是真正能为我们所用的人却不多。”
“中原人历来很奇怪.....”
休汨罗道:“他们都痛恨楚国朝廷,所以反叛楚国朝廷的也比比皆是,可是若他们直接臣服黑武,却极少有人会答应。”
龛罗食道:“只是大军未到罢了,什么时候我黑武大军马踏中原,那些中原人还不是要跪下来迎接。”
休汨罗笑道:“也对,等着陛下派来支援的人到了后,咱们就去再找这个方玉舟......西北,大有可为。”
龛罗食立刻就明白过来:“联合西域人?”
休汨罗笑了笑后说道:“嗯,西域人想吞中原之心,与我黑武帝国并无二致,只是他们那边太过松散,小国林立,从来都不齐心,各自争斗连绵不断......”
他停顿了一下,把脑子里的想法稍稍整理。
“西北凉州城的澹台器,此人极有头脑,他利用西域诸多小国之间的矛盾,不断挑唆,那些小国打的越厉害,他越开心。”
“所以,咱们这次去,若能让那些西域小国幡然悔悟,形成联盟,我才不信一个澹台器能挡得住几十万联军。”
龛罗食道:“传闻西凉铁军所向无敌,也不知道比起咱们的黑武血蹄来,谁更强一些。”
“去看看就知道了。”
休汨罗道:“若能除掉澹台器,再把西域人引入中原......哈哈哈哈,到时候陛下大军南下,楚人还怎么挡?”
凉州。
作为大楚西北最外边的一座边城,也是中原之地历来最西北的边城,这里有过无数次大战。
但自从澹台家的人坐镇此地后,再跋扈嚣张的西域人,也没敢袭扰边疆。
澹台器是镇守凉州的第三代人,威名远播。
可是让人觉得遗憾的事,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澹台家世代单传,第三代只有澹台器一人,第四代只有澹台压境一人。
在凉州,澹台家就是定海神针,就是镇世神山,只要城墙上澹台家的大旗还在,城中百姓就心里无比的踏实。
将军府。
正直中年的澹台器看了看桌子上的礼单,忍不住笑了起来:“每年这个时候,诸国的国君都怕落在别人后边,因为这个,都可以让他们闹出些矛盾来。”
他手下将军赫连莲笑道:“这次大将军还要再玩玩?”
“玩。”
澹台器道:“这么好玩的事,为什么不玩。”
他笑道:“你通知咱们在幽迟国皇帝身边的人,让他告诉幽迟国皇帝,就说金雀国的皇帝故意派人打听到了他给我送来什么生辰贺礼,又故意按照幽迟国的贺礼一样采买,品质更好些,且送来的比幽迟国还能快两天,队伍已经在半路了。”
“哈哈哈哈。”
赫连莲大笑起来。
这一计,能把幽迟国的皇帝气个半死。
其实这事,从一开始就是澹台器的安排布置。
他先是派人想办法透露给幽迟国的皇帝知道,今年他的寿辰想要一些什么礼物。
幽迟国皇帝知道后自然会上心,立刻就派人准备,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珍宝,不是很难准备。
然后澹台器再派人想办法让金雀国的皇帝知道他想要些什么,而且告诉金雀国的皇帝,幽迟国的人也在采买。
谁先送来献给大将军,大将军当然就更在意些。
这些小国,国力都相差无几,充其量能拼凑出来两三万军队罢了。
澹台器就好像一个没有明确联盟的联盟之主,凉州军善战无敌,谁巴结好了澹台器,凉州军站在谁那边,另外一边自然心慌害怕。
幽迟国和金雀国素来不和,虽然原本关系挺好,可是经过澹台器多年不懈的调解后,终于反目成仇。
澹台器看向赫连莲道:“你告诉咱们的人,就说我对金雀国的做法也颇为不齿。”
赫连莲笑道:“幽山国的人知道后,必会派兵拦截金雀国的贺礼队伍。”
澹台器道:“就不喜欢看人打打杀杀的,显得没有和气,你可要记得,打起来后提醒我去调停。”
赫连莲再次大笑起来。
片刻后,澹台器问:“让你去打听一下境儿的下落,你可有消息了?”
赫连莲的笑容消失,俯身道:“属下无能,还没有查到少将军下落。”
澹台器点了点头,脸色稍稍黯然下来。
虽然没有再说什么,可是心里却很难受。
每年他过生日的时候儿子都在,今年突然没在身边,作为父亲,他又怎么可能心里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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