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其实很简单,随着谢红日他们入场,原来的价格体系肯定会迅速崩塌。
终归是要提价的,与其让合作伙伴找到龙腾公司,提出要求,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这样面子上还好看。
刘青山讲完缘由,气得小五一个劲骂:“谢老三这个瘪犊子,我跟你没完!”
在这边待的时间长了,说起话来,也不知不觉就带上当地的土语。
“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刘青山安慰他道,“我们能赶上最开始的蛮荒时代,赚一大笔,已经算是幸运。”
大伙也都一起点头:要不是青山运筹帷幄,年前一个月就赚几百万,真是想都不敢想。
刘青山继续说道:“以后的生意,就会逐渐步入正轨,所以我们不要失去耐心。”
侯三接过话茬:“刘总,其实每天去大岛赶大集赚的,我们就知足啦。”
“这样最好,知足常乐。”刘青山也就彻底放心,他就担心手下飘喽,所以打打预防针。
他们这边乐呵呵地数钱,谢红日等人,回到公司之后,一个个都十分郁闷。
他们的公司驻地,就开在市里目前最为红火的龙腾大酒店对面,是一趟六七间平房,后边还有一些库房,正好适合他们这样的贸易公司。
找个小餐馆,随便对付着吃了一口饭,谢老三就把大伙召集到公司的临时会议室,商议起来。
安春风率先发言:“我今天派人调查了龙腾公司那边的情况,他们大宗交易,主要就是两样,化肥和钢材。”
“而且利润空间相当巨大,估计今天一天的利润,就能超过二百万。”
听到这个数字,其他人也暗暗直抽冷气:还真他娘的能赚钱啊!
“咱们也搞钢材和化肥!”王强不禁眼热。
谢老三瞟了这个不怎么动脑子的同伴一眼:“渠道呢?”
王强脖子一梗道:“抢啊,从龙腾那边抢,他给十箱白酒,咱们就给三十箱五十箱,就不信那些毛子不动心。”
这法子虽然简单粗暴,但是琢磨一下,却是当下最好的办法。
谢老三也点头同意,然后安排安春风明天带人去办这事,看看能不能截胡。
生意不顺,大伙也没啥心思,早早休息,明日再战。
第二天,天气晴朗,不再飘着雪花,人们的心情,似乎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安春风带人在江边转悠一会,就看到龙腾那边的侯副经理,领着俩毛子过来。
那俩毛子,一个是大胡子,另一个则光着脑瓜,连帽子也没戴,头上溜光锃亮。
昨天,安春风就注意到这俩毛子,看来是龙腾的主要贸易伙伴,于是就叫人盯着。
等到下午,这俩毛子独自返回的时候,安春风就领着翻译,将他们拦住。
安德烈和达德洛夫立刻瞪起眼珠子,大手伸向腰间。
他们俩本来就不算啥好人,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似的,瞧得安春风连连摆手:
“不要误会,我们是红日贸易公司的,想和你们谈生意。”
翻译也连忙在旁边进行翻译,达德洛夫嘴里啪的吹了个大泡泡,然后一脸不屑地说道:
“我们只和龙腾做生意!”
安春风也瞧出来,对方不是什么好路数,估计是布市那边混社团的,于是陪着笑脸说道:
“一回生二回熟,我们红日贸易公司,从来不亏待朋友。”
“龙腾那边和你们交易,是占你们大便宜,简直就是奸商做派。”
“我们红日贸易公司实在看不下去,这才决定揭穿他们贪婪的嘴脸。”
“朋友,你们放心,我们公司给出的价格,肯定能比龙腾那边高出几倍。”
他嘴里突突突的,翻译都有点跟不上。
不过达德洛夫他们哥俩还是听明白了,二人对视一眼,然后一起哈哈大笑。
达德洛夫手里比比划划地嚷嚷:“我们和刘的友谊牢不可破,谁也不能破坏,你简直是大白天做梦,哈哈哈!”
大笑声中,两个人扬长而去。
气得安春风脸色发青,王强更是跳脚骂:“那个叫刘青山的家伙,到底给毛子灌了什么迷魂汤!”
众人正在气愤之际,就看到一个戴着毡帽的毛子,迎着他们走过来,嘴里还用生硬的汉语打了个招呼:
“你们嚎。”
“嚎你个姥姥!”王强正气不顺呢,脱口而出。
那个毛子还点点头:“我的外祖母很好,身体很棒,天天还能煮红菜汤。”
安春风则连忙把王强扒拉到一边,摘下手套,和那个毛子握握手,一边暗中打量。
这个毛子长得并不算太高大,相貌和亚洲人有点相似,估计是有着通古斯人的血统。
“你猴,我叫彼得,刚才听说你们要和黑熊帮的人做生意,他们可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个毛子的汉语说得虽然磕磕绊绊的,但是交流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黑熊帮?
安春风一听,连忙打听具体的情况,果然如他所料,那个黑熊帮,不是好路数。
他心中反倒一喜:要是这样的话,没准能想法子抹黑一下龙腾公司。
那个彼得又开始说了:“安,我的朋友,我在布市的化肥厂有些门路,你们需要化肥吗?”
“要要要!”
王强现在也不生气了,一个劲点头,他昨天都听春风说了,化肥生意也是非常赚钱的。
安春风暗暗埋怨这个伙伴太性急,做生意嘛,你要是猴急,对方就该抬价了。
于是他问道:“我听说,一箱白酒就能换一吨化肥,彼得先生,你能给我们什么价格?”
彼得使劲晃晃脑袋:“不,那是以前的价格,化肥厂那边在了解了你们华夏这边的情况之后,就把出口的化肥涨价啦。”
“就在刚才,我刚从龙腾公司那边出来,他们最高只能是五箱白酒换一吨化肥,被我拒绝了。”
一边说着,彼得还一边耸耸肩膀。
安春风本来也想报五箱白酒的价钱,这下反倒没发开口,只能向对方问价:“彼得先生,你先说个价儿听听。”
彼得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一吨化肥,二十箱白酒。”
“你怎么不去抢!”
王强又急了,昨天还一吨化肥换一箱白酒,坐飞机也没你涨得这么快。
还是安春风比较老练,直接邀请彼得去了他们的贸易公司,查看一下库存商品,彼得也非常满意,剩下的,就是讨价还价了。
这次连谢老三都亲自上阵,双方在浪费了大量的吐沫之后,终于达成:就按照一吨化肥,十五箱白酒的价值,来进行兑换。
当然,彼得不可能只要白酒,就是拿这个做标准的。
谢老三还不放心,又追问道:“彼得先生,不知道您能运过来多少化肥?”
可别像昨天似的,一卡车钢材,就把他们给折腾够呛。
彼得一挥手:“你们需要多少,我都能搞到!”
“好!”
谢红日也兴奋得砸了一下拳头,“那我们先要一千吨!”
他也多少知道一些化肥的行情,尿素批出去是五百块一吨。
至于成本呢,十五箱白酒,价格三百元左右,再加上其它杂七杂八的费用,一吨化肥,赚一百块没问题。
一千吨化肥,最低也能赚十万块,虽然不算太多,但是也算是一个好兆头。
而安春风则比较谨慎,悄悄把谢红日拉到一边:“三哥,一千吨的话,是不是有点多,咱们还是稳妥起见比较好。”
“最好先联系一下那些需要化肥的客户,明确一下需求量,然后再酌情进货。”
谢红日一听直摆手:“春风,你太谨慎了,昨天你也看到,龙腾那边运到的化肥,从毛子的车上,直接就倒腾到这边的卡车上拉走,简直是供不应求,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安春风还是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妥,可是他毕竟没有接触过化肥这个行业,一时间也琢磨不明白,只能去一边继续想。
谈完生意,彼得就要告辞,谢老三正在兴头上,当然不肯放人,非要尽一尽地主之谊。
请客当然是龙腾大酒店,连毛子都知道,这里是最好的。
刚出了红日贸易公司,就看见斜对面的龙腾大酒店,同时也看到了刘青山和小五等人,正从对面的二层楼里走出来。
在交割完今天的生意之后,刘青山就提议去看看公司的新办公地点,于是就领着侯三和小五他们几个来了。
这座二层楼加在一起有十多间屋子,办公的话,足够用了。
就是后面没有库房,好在江边的库房更方便。
刘青山感觉这里还不错,正处于闹市区,旁边就是龙腾商务酒店,也比较方便。
不过要是搬到这里办公,里面还要简单装修一下,门面嘛,就是一个公司的脸面,不能太寒酸,。
这月份儿天寒地冻的,肯定不能动工,估计怎么也得五一前后才行。
溜达完了,几个人从楼里转出来,正好跟对面的谢老三一伙人,走了个对头碰。
“嘿嘿,还真应了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小五嘴里哼哼几声。
刘强也不甘示弱:“有什么好嘚瑟的,我们这边,也有了大生意。”
那个叫彼得的毛子,也上去跟刘青山他们点头哈腰地打了个招呼。
刘青山就明白了:“你们红日贸易公司,也要做化肥生意是吧,不过好像涨价了吧?”
说完又向彼得询问:“彼得同志,你卖给他们的化肥是什么价格?”
这一声同志,叫得谢老三等人都感觉十分别扭。
倒是彼得乐呵呵地回答:“刘,红日贸易公司,还是很大方的,我们商定的标准是,十五箱白酒换一吨化肥。”
小五一听就怒了:“谢老三,不带你们这么玩的,你们这是哄抬物价!”
刘强也不甘示弱:“小五,这是我们公司的事情,要你管?我们就是出一百箱白酒,换一吨化肥,也跟你没一毛钱关系!”
就连刘青山都皱起眉头:“谢经理,你们红日贸易公司这么做事就不讲究了吧,以后大家还怎么玩?”
“我们公司的事,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谢老三也冷哼一声。
于光明也看不下去眼:“谢老三,那你们就不怕同行戳你们的脊梁骨吗?”
事到如今,谢老三咬牙也得硬撑着:“呵呵,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手!”
“我!”
小五撸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往上冲,后边的侯三拽都拽不住。
侯三心里也憋不住笑:我的五哥啊,我和青山这是在演戏呢,你总跟着抢啥戏?
不过他嘴上还是吼了一嗓子:“你们红日贸易公司既然不讲规矩,那就别怪我们,彼得同志,我们给你二十箱白酒换一吨化肥!”
那边的刘强一听也急了,他也是暴脾气的,同样捏起拳头,要朝侯三下手。
幸好在这个时候,彼得耸耸肩膀:“侯,抱歉,我已经答应了红日公司,不能再反悔的,做生意,要将诚信。”
这家伙演技不错啊。
侯三暗中给彼得竖竖大拇指,不过脸上却摆出无比愤怒的模样:“行,咱们走着瞧!”
在红日贸易公司这些人的大笑声中,刘青山和小五一伙人,略显狼狈地离去。
小五还不服呢:“二哥,你别拉着我,让我教训教训这帮孙子…”
“走,吃饭去!”
谢老三心情大好,领着一伙人进入龙腾大酒店。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也是刘青山的生意,乐不得他们来消费呢。
这位彼得同志办事还真有效率,第二天,就把一千吨化肥给运过来,然后乐呵呵地换回去大量的物资,这次,算是替黑熊帮立功了。
一千吨化肥,在岸边卸货之后,那还是非常壮观的,而且手续齐全,质量没问题。
瞧得谢老三一伙人都眉开眼笑,嘴里一个劲夸着,彼得是个好同志。
乐呵了一会,安春风这才感觉到不大对劲:怎么没有二道贩子和需要化肥的人过来洽谈呢?
记得昨天龙腾那边,抢化肥的人都乌央乌央的。
等了好半天,这才有一个中年人凑过来:“各位老板,我想要十吨化肥,你们这啥价儿?”
十吨,好像少了点,安春风就凑上去,跟这人聊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本地区的,距离这边一百多里地,直接两卡车就运回去了。
安春风套问半天,这才搞明白一件事情,连忙急火火地向谢老三汇报:“三哥,你打电话问问,能不能联系上火车皮,人家龙腾那边出货,都是帮着预订好车皮的。”
大宗物资,距离远的,必须走铁路。
谢老三也有点慌了神,赶紧回公司打电话,通过楚家,他在这边也有一些人脉,很快就联系上。
一问之后,谢老三就有点傻眼:车皮都排到两个月之后去了。
两个月,地都种完了,他的化肥还卖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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