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保军这才从裤兜掏出一支河水牌香烟叼在嘴里,给自己点上,打鼻孔缓缓喷出两道浓烟,说:“服了么?”
不等龙涯回话,继续第三次嘴巴直掴过去:“我看你根本不服,那就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手硬。”
连续几个巴掌,打得龙涯脸颊高高肿起,牙床里两颗龋齿摇摇欲坠。马国栋几个人呆在边上面如土色。
宋保军发现手掌沾上龙涯嘴角的呕吐物,一时有些恶心,索性将他扔在地上,抬脚对住头脸、肋骨、小腹等部位猛踹起来。而且上身还要一手插兜,一手夹住烟头,流氓架势摆了个十足,光着膀子的样子浑身痞气往外发散。
朝众人看了一眼,用电影功夫里冯小刚刚出场时的气势直着脖子嚷道:“还——有——谁——!”
马国栋从头凉到心底,双手双脚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紧紧绑缚,抬也不能抬动分毫。你大爷啊!没想到宋保军隐藏这么深,以前谁知道他如此变态?变态到可以用“我生气起来连自己都害怕”这句话来形容。
连董昌河那等棒球名将都没能在宋保军暴戾人格手下撑过五秒钟,龙涯更是不堪。
硬底皮鞋下砰砰有声,龙涯来回翻滚,毫无还手之力。从宿舍门口一直踢到中间直到被桌子卡住,宋保军体力消耗过大,已经忍不住气喘吁吁。
吸了一口烟,看看周围噤若寒蝉的几个男生,说:“谁来告诉我,欠条在哪里?骗的钱在哪里?赔偿给我们的精神损失费又在哪里?昨晚参与集体诈骗活动的又是谁?”
一一扫过众人的眼睛,指住马国栋说道:“别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站出来老实交代问题还有救。”
马国栋不敢不回应,小媳妇般模样走到一半,宋保军直冲过去抬脚就踢:“你TMD磨磨蹭蹭,今天没吃奶吗?”
这时的宋保军已是强弩之末,肾上腺素开始下降,脚上没多大力气,马国栋闪了个趔趄,慌忙躲开。他早就被吓破了胆子,哪想得到其中的差别,哀求道:“阿军,其实、其实都是龙涯叫我们合伙搞谭庆凯的,他才是主谋,我们最多只是帮凶。”
“现在知道事情严重了吗?”
“知、知道了。”
宋保军借助抽烟的动作掩饰虚弱,斜着眼睛异常牛逼的说道:“谭庆凯是我宋某人的兄弟,你们搞他就是搞我。以后若是再有什么差池,老子叫你在茶州大学混不下去。”以前别人常常拿这句话恐吓他,现在终于风水轮流转,轮到他恐吓别人了。
谭庆凯脑中轰然一声,一股感动之情直线飙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自胸腔冲荡而出。
就是在这一刻开始,谭庆凯毕生成为了宋保军的忠实走狗,一辈子没改变过自己的决心。哪怕是在日后宋保军最艰难的阶段,最风雨飘摇的时刻,他从来没有放弃对军哥的忠诚。
“是是是。”马国栋、郭俊、周翔同时点头不迭。
宋保军指着马国栋道:“记住,从今天起,茶州大学中文系古文二年级一班,由我宋保军说了算话!”
灰头土脸的龙涯抖抖索索掏出一张A4纸写的欠条递过去,虽然没有说话,但这个举动已属于投降示弱。
宋保军看也不看,叼着烟头面孔朝向天花板,淡淡道:“吃下去我就原谅你。”
“刷!”龙涯面无表情撕下一条纸片塞进嘴里慢慢咀嚼,手指抖个不停。
马国栋几个人都觉得毛骨悚然,TMD这宋保军太恐怖了!早知如此,谁敢得罪他啊!而那个邓彦林缩在桌子底下本想起来的,这时又把屁股往里边挪了挪。
宋保军抽完一支烟扔掉烟头,往裤兜掏摸还想再抽一支。马国栋见机得快,赶紧在后面一个铺位的枕头下翻出三十五元一盒的“玫瑰王”香烟,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赔笑道:“宋、阿军,军哥,抽这个。”
宋保军的暴戾人格已经慢慢消退,哲学人格又重新占据思维。但眼下局势复杂,不敢有所纰漏,赶紧让喜欢装腔作势的猥琐人格出来发挥作用。若论吓唬别人,正是猥琐人格的拿手好戏。
毫不客气收下香烟,说:“这烟我喜欢,你明天弄两条放我床上。”
“是是。”马国栋觉得龙涯以前自称学校霸王,比军哥简直弱爆了。
龙涯吃完那张纸,脸比纸还白。宋保军说:“骗来的钱呢,还要我再问几次?”
邓彦林终于钻出桌底,把一叠钞票放在桌面上,垂着脑袋低声说:“今天中午请客吃饭花掉了三百二十块,这里还有三千九百多。”
“花掉多少那就自己掏腰包补上,要我教你么?”宋保军不由分说扬手给他了一个大嘴巴。
邓彦林捂着脸,只好从另一侧口袋掏出钱包,刚要点数,宋保军劈手夺过,里面的约莫七八百块全取出来,剩下空荡荡的钱包又扔还给他,道:“凭你也想和老子讨价还价?也罢,看在同学一场的情分上,本来打算叫你们出五千块精神损失费的,现在免了。”
大家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仿佛死刑犯刚坐进电椅准备行刑便有个人冲进来说今天停电。
没想到宋保军又说:“以后每个人每个月上交五百块保护费,别怪我没提前通知你们。”
“啊?不是吧?”马国栋等人满头大汗。
“交了保护费以后,出什么事就告诉我,我为你们提供保护。”宋保军环顾四周,道:“谁有意见最好马上提出来,若是今后闹出什么幺蛾子,除非你们不想在茶州大学念书。”
“我、我有问题。”邓彦林怯生生的举手道:“我、我最近手头紧张,能不能少给一点?”
“你以后每个月交八百。”宋保军用力抽着烟,眼中凶光毕露:“谁还有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