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彪悍的深红色越野速度不快地行驶在青橄榄区不同街道,仿佛想将这里逛一个遍。
白晨开车的时候,蒋白棉、商见曜、龙悦红和格纳瓦都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寻觅着有煤渣、焦土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们还试图找到那个已经不见的疯女人。
不知不觉间,车辆进入了一片熟悉的区域,那是“狼窝”所在的街道。
蒋白棉望了眼那栋八层高的楼房,想了下道:
“上去看看苏娜她们吧,顺便把灰土语入门教材的前面部分给她们,学习这种事情,越早开始越好。”
“旧调小组”暂时只弄好了灰土语入门教材的前五分之二。
“嗯。”龙悦红等人没有反对。
上到七楼,“旧调小组”五位成员看见了原本那些黑帮成员,他们依旧别着手枪,套着同款的黑色短袖T恤。
但和以往不同的是,他们的神态和表情都显得颇为恭顺。
“苏娜在吗?”白晨开口问道。
最近这段时间,苏娜她们每天都轮流带着翻译机和几名“仆从”外出,为接下来的快餐生意做准备,不一定在“狼窝”。
“苏娜小姐在的,她们正在学红河语。”一名黑帮成员认出了来者是谁,忙讨好笑道。
蒋白棉她们特征明显,又跟着格纳瓦这个机器人,哪怕做了伪装,也瞒不过近距离接触的人。
蒋白棉点了点头,正要步入“狼窝”,突然想起一事,遂询问起刚才那名黑帮成员:
“你见过这种烟吗?”
她一边说,一边从衣兜里拿出了装那枚烟头的透明小袋。
——白晨不抽烟,在最初城又不是每个地方都去过,对此不是太了解。
那名“黑衫党”成员接过分装袋,仔细看了看道:
“这不是旗帜香烟吗?
“港口水手们最喜欢的烟,又便宜,劲又大,就是味道冲,和那种直接拿劣质烟草晒干裹起来的土烟差不多。”
“劲又大是什么意思?”蒋白棉没这方面的体验。
那名“黑衫党”成员用手势比划了几下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就是那种感觉很强,呃,特别提神,特别满足。”
“特别提神。”蒋白棉侧头看了眼商见曜,发现他正抬起右手,捂嘴打了个哈欠。
他们从现场痕迹出发,结合“末人”领域的相关资料,对真“神父”做出的初步判断是:
有睡眠障碍,经常需要外力提神!
“哪里能买到这种烟?”蒋白棉进一步问道。
那名“黑衫党”成员指了指窗外:
“就港口啊,有好几家杂货店在卖。”
“港口…”蒋白棉重复这个词语时,商见曜已进了“狼窝”,走到了靠港口的那排玻璃前——这也是之前苏娜、李琼等人趴在窗台上学母狼嚎叫的地方。
蒋白棉跟着过去,眺望向西港。
那里轮船众多,货仓遍地,时不时响起一道汽笛声。
“红河沿岸不只有这一个港口,仅是和北岸废土有关系的就还有两三个。”白晨平静说道。
蒋白棉望向她,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水手们在别的港口下过船,去废土上狩过猎,把那种焦土带到了最初城?”
“很大可能。”白晨点了下头道,“他们都不太喜欢清洁自己的身体,更别说衣服、裤子和鞋子了。”
格纳瓦紧跟着说道:
“大部分煤饼作坊也是靠河的,离港口不远。”
“我懂了!”商见曜握右拳击了下左掌。
蒋白棉、龙悦红不是太抱期待地看向了他。
商见曜一副“真相只有一个”的模样:
“真‘神父’偶然抽过旗帜香烟后,觉得这太适合自己了,于是经常到港口来买,一次买一堆。
“这个过程中,他不小心踩到了水手们从北岸带来的焦黑泥土,踩到了煤渣。
“我们只要依次询问那些杂货店,找到大买主,就可以把真‘神父’揪出来。”
龙悦红本来想反驳商见曜,可仔细思考了一下,发现竟然真的有这种可能。
在缺乏真“神父”以前爱抽什么类型的烟这个重要情报的前提下,商见曜的推理是符合逻辑的,但不一定正确。
“那些杂货店的老板未必记得住真‘神父’的样子,以真‘神父’的习惯,干扰对方记忆,模糊自己的长相应该算是一种本能了,除非是那种途中遇到,谁也没注意谁的场合。”蒋白棉则泼了盆冷水。
白晨也摇了摇头:
“这不像真‘神父’的风格,除非到了必须亲自出手的时候,我不觉得他会在可能暴露自己的环节直接出面。
“他有不少‘仆从’,甚至是‘傀儡’,让他们代替自己买几包烟不是一件复杂的事情,他根本没必要亲自开车过来,徒步去那些杂货店。”
啪啪啪,商见曜为白晨的分析鼓起了掌。
他的赞扬从来不分对象。
白晨已不像以往那样,会有点尴尬,除非她也觉得自己的话语有问题。
蒋白棉轻轻颔首道:
“对,我们和真‘神父’也算打过两次交道了,也从公司拿过相应的资料,对他行事风格的判断虽然不能说百分之百准确,但也算八九不离十了。
“所以,之前开墨绿色越野车跟踪我们的那个大概率不是真‘神父’,而那天袭击我们的则基本确定是他。
“嗯,我们用假设法试试:
“假设真‘神父’确实来过港口,踩到了北岸焦土和煤饼渣粒,买了一包旗舰香烟,那么,这里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亲自出手?”
话音刚落,未等商见曜、格纳瓦等人回答,蒋白棉已略有些急促地说道:
“真‘神父’的仆从会不会跟踪我们其中一个分队,发现了‘狼窝’?
“然后,真‘神父’就过来了,亲自出手。”
龙悦红听得悚然一惊。
这是一个顺理成章的推断!
蒋白棉给商见曜使了个眼色,和他一起走向了“狼窝”深处,格纳瓦、白晨和龙悦红紧随其后。
一阵朗读声从最里面的房间传出,那是苏娜等人在记忆不同的字母和相应的发音。
蒋白棉停在那扇木门前,屈起手指,敲了三下。
朗诵停止了,格纳瓦也按照处理流程,检查起周围的环境。
在这方面,他是和商见曜、蒋白棉分工合作的,一边主要检查非生命体,一边集中在人类意识和生物电信号上。
“有什么事吗?”苏娜的声音传了出来。
她用的是非常蹩脚的红河语,仿佛用了好几天的时间终于背下了这句话——她以为敲门的是那些“仆从”之一。
蒋白棉推开了房门,看见苏娜、李琼等人或坐于床边,或搬来了椅子,正认认真真地学习红河语。
“你们来了啊。”苏娜欣喜地起身招呼。
她右手不自觉放入了衣兜。
其他人跟着站起,有好几个也把手塞进了衣兜或者裤袋。
看到这一幕,蒋白棉脑海警铃大作。
无需她下达命令,商见曜的眼眸骤然变得幽深。
苏娜、李琼这几名女性放入兜里的手一下失去了后续的动作。
与此同时,格纳瓦上抢几步,挡在了几名碳基人身前,并大声喊道:
“这里有很多爆炸物!”
“爆炸物…”龙悦红差点嘶出声音。
这“神父”还真是阴魂不散,防不胜防啊!
面对一脸茫然的苏娜等人,蒋白棉对白晨道:
“你去看下她们衣兜里有什么?
“老格,你把外面的‘仆从’召集起来,看住他们,谁有异动,立刻击毙。”
“好。”格纳瓦遵从命令,转过身体,去大门处找那些“黑衫党”成员了。
“出什么事了吗?”苏娜随即疑惑问道。
“不用急,和你们关系不大,主要是担心你们受到伤害。”蒋白棉宽慰道。
白晨迅速走了过去,从这个女孩的衣兜里翻出了一个按钮型触发器。
“这是什么…”苏娜对此也相当惊讶。
然后,她捂住了脑袋,仿佛有谁在里面用力地敲击。
白晨依次找出了足足七个触发器,让房间内的所有女性都呈现出痛苦的神色。
十几秒后,苏娜挣扎着喊道:
“快跑!有炸弹!”
这句话一出口,她和她的同伴们似乎终于挣脱了噩梦,恢复了正常。
蒋白棉缓慢吐了口气道:
“放心,没事。”
她旋即侧头,对龙悦红道:
“我们两个先把炸弹处理掉。”
“是,组长。”龙悦红本能回应。
蒋白棉又望向了商见曜,发现他竟一脸的严肃和凝重。
是啊,“神父”不除,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