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七姜从院门里出来,被烟熏着的她,边走边咳嗽,自然引起了玉颜和四夫人的注意。
她满身傲气地走来,霸道地问:“有什么要紧事吗,又想欺负玉颜?”
四夫人不得不满脸陪笑,说道:“七姜,别把我关着了好不好,你看现下一家子人都出不去,你们让我出来走动走动,横竖我也出不去不是?”
七姜说:“谁说一家子人都出不去,闭门反省的是父亲和展怀迁,与我与玉颜什么相干?”
四夫人说:“小祖宗,老太太可是拿着皇命回家来,改天就该对付你了,你可得想法子应对。”
七姜懒得多说什么,问玉颜:“还有什么事吗?”
玉颜道:“我娘说,老太太要把上官清送去给晋王当侍妾,但上官清似乎不愿意,她们祖孙俩翻脸了。”
七姜想了想,说道:“谁知道是不是苦肉计,送不送去我们冷眼看着就好,上官清若洁身自好,我们帮她一把也不难,但若是合着老太太唱戏,还是要往晋王床上爬,我就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晋王妃尸骨未寒,晋王就另寻新欢,上官清也别想抬头做人了。”
四夫人听得心颤,不禁道:“你这丫头,怎么天不怕地不怕的?”
七姜逼近几步,吓得四夫人往玉颜身后躲,她很不客气地说:“我会求父亲,解了你的软禁,可你顶好老实些,要是再欺负玉颜折腾玉颂,或是跑去招惹大哥大嫂,可就没有下次的机会了。四夫人,我不是什么菩萨心肠的好人,也从不稀罕人家说我好,只求自己的日子过得安生,谁跟我过不去,我必定十倍奉还。”
四夫人咽了咽唾沫:“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吓唬人了,小小年纪的……”
七姜还是要给玉颜面子,只是白了四夫人一眼,便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这小丫头,她有怕的事、怕的人吗?”
“娘,我送您回去,没事儿别去见老太太,她如今也不待见您。”
“我知道。”
“大嫂安胎,您也别去招惹,出了事,您不怕大哥发疯吗?”
“韩子淑在家怎么就怀不上呢,会不会……”
“娘!”
“你别嚷嚷……”
四夫人如今谁也不敢招惹,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女儿回秀景苑,这一头七姜到了观澜阁,坐在卧房门外的石阶上,捧着茶碗大口大口的喝,可嗓子还是被烟熏着了,不停地咳嗽。
展怀迁在院门外就听见熟悉的咳嗽声,还以为是母亲回来了,进门却见七姜坐在石阶上,一面拍着胸口,一面使劲咳。
“我就说,你被烟熏着了。”展怀迁心疼不已,来她身边坐下,帮着抚背顺气,劝道,“别死命地咳嗽,把嗓子咳破了,让嬷嬷拿枇杷糖给你吃。”
七姜指了指嘴里:“含着呢,嗓子太痒了。”
展怀迁道:“这个时节,母亲也该咳嗽,方才进门,还以为是娘来了。”
七姜问:“为何这么说,娘每年都这样吗?”
展怀迁点头:“夏末秋初,母亲总会病一场,说来也怪,梁嬷嬷再怎么精细的养着,娘还是会病倒,这会儿叶郎中还在大牢里,也帮不上忙。”
七姜站起来说:“那我去伺候娘,我现在就……”
可她忍不住咳嗽,总觉得嗓子里卡了什么,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展怀迁叹气:“我的少夫人,你这么过去,是你伺候娘,还是娘照顾你?”
七姜很不服气,撅了嘴道:“一天天的就爱给我泼冷水,让你给我找几个黄袍道士也推三阻四,还是福宝管用。”
展怀迁含笑张开手臂,七姜别过脸不理会,但仅仅一瞬,就软乎乎地跑来,心满意足地坐进相公的怀里。
“天气开始凉快了,咱们俩又能时时刻刻腻在一起了。”展怀迁笑道,“不然我总怕你嫌我,嫌我身上太热。”
七姜捧着他的大手轻轻抚摸,时不时咳嗽几声,断断续续地说:“玉颂心疼我,说我能和你天天在一起的日子,就一定是有了什么大事,妹妹的心可真好。”
展怀迁则发现七姜发髻上还有纸片,一面摘下,一面又想起今日的光景,不禁笑道:“姜儿,这下满京城都知道你神神叨叨的,你甘心吗?”
七姜摇头:“我不在乎,要紧的是让所有人知道,我们老太太糊涂了呀,不然难道让父亲真背上不孝的罪名?他那么了不起的人,还要继续为朝廷为百姓谋福呢,虽然我并不喜欢你爹,可他是个好官,我不能让他被人欺负。”
展怀迁说:“爹方才在书房告诉我,没想到混迹官场二十余载,头一个站出来护着他的人,是儿媳妇。”
七姜不以为然:“那可是母亲先辛辛苦苦生了你这个儿子,他才能有我这个儿媳妇,他该去感谢母亲。”
展怀迁嗔道:“外祖母若不生了我娘,哪儿来的我?”
七姜傻傻地笑起来:“说来说去,又该给祖宗磕头了,祖宗还有祖宗呢。”
如此可爱的人儿,笑得那么甜,展怀迁禁不住亲了她一口,七姜害羞地四处看,好在观澜阁里的下人早就有了共识,绝不会来打扰公子和少夫人共处的时光。
“你别这样,大白天的……”
“别生气,我家姜儿实在招人喜欢。”展怀迁说,“这辈子我什么都能忍耐,唯独喜欢你,克制不住。”
七姜嫌弃不已:“别哄我高兴,先把里里外外的事摆平了,我就跟你好。”
展怀迁道:“晋王这会儿又盯上贵妃,真如你说的,疯狗似的到处咬。”
七姜眼眸轻轻一转,说道:“还有好几个皇子呢,他们不想当皇帝吗,当年要从皇后或是贵妃那儿留下什么证据,那必定是内宫的人,会不会晋王和其他娘娘联络上了,总会有蠢人唯利是图,以为晋王真的能帮她的儿子夺东宫之位。”
展怀迁豁然开朗,说道:“你说得对,晋王就是个饵,钓的不仅是南方分散的势力,也不局限于朝堂,还有后宫、还有其他皇子,毕竟皇上是要为太子立威,是要为他扫清所有障碍。”
七姜却摇头,啧啧道:“皇上也别太急功近利了,这人心总是变来变去的,他这一波仿佛杀干净了,过个七八年,指不定茵姐姐被太子辜负了,我一生气就要和太子对着来,皇上杀得完吗?郡主说,皇权之下,没有永远的仇人,那自然也没有永远的盟友了是不是?皇上他老人家,这波见好就收吧,没完没了的,烦死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