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得和想象的不一样起来,七姜与远处的展怀迁对上目光,这一次夫妻俩也做不到心有灵犀,但不是他们不够默契,而是皇帝的想法太出乎意料。
“不愿意吗?”皇帝问道。
“皇上,为何京城里的人,朝廷的人,总喜欢将一件简单的事变得复杂。”七姜不再顾虑许多,直言道,“撤掉这夜市,不过是您一句话,您为天下、为百姓操劳了一辈子,为何不能做一件……”
皇帝含笑看着她:“做一件什么?”
七姜慌张地住了口,她险些说出那句话,毕竟这夜市的存在与否,唯一真正影响的人,是皇帝,她本想请皇上做一件,能让他自己高兴的事。
“你想好了吗?”皇帝起身来,说道,“诸多国事还等着朕处置,可不能陪你闲聊了。”
“皇上,妾身有了身孕,不宜熬夜辛苦。”七姜跟着起身,请求道,“只因才学几个字,不能一夜之间写出足以令人心服口服的奏折,还请皇上宽容一天,后天早朝时,皇上若能应允,妾身愿上朝陈情。”
皇帝说:“那后日一早,朕在大殿等你。”
七姜望着皇帝的目光,不知是她自作多情,还是当真如眼中所见,皇帝的笑意里,有着如释重负的坦然,更仿佛所有的事在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有了身孕,要好好保重身体。”皇帝嘱咐罢,便自顾离去,那一头太子和展怀迁迎上前,不知说了什么后,太子与众侍卫簇拥皇帝而去,展怀迁原地目送他们走远,便回到了七姜的身边。
“请问您二位,方才几位都是……”摊主以及邻近几个生意人,纷纷围了过来,他们察觉出了异样,意识到了方才那群人来头不小,也好奇展怀迁和七姜的身份。
展怀迁大方地笑道:“那几位来历,就不必打听了,至于我和夫人,家父展敬忠,是当朝太师。”
众人吃了一大惊,馄饨摊主嘴巴都合不拢,愣了半天才回过神:“公、公子……”
七姜和善地笑道:“不必紧张,还有件事,要请诸位帮忙。”
摊主连声道:“是是是,夫人只管吩咐,多谢您一直照顾我的生意。”
七姜托摊主弄来了纸笔,便和相公从夜市街头一路问到街尾,因展怀迁亮明身份,知道是太师府家的公子,被问及是否愿意继续在这里营生,以及若离了夜市之后如何过活,摊主们能答的都说了,他一一记录下,足足写了一摞纸。
今晚是天寒以来,夜市最热闹的一晚,好些不等七姜和展怀迁走来,就主动围上前,恳求他们向朝廷请示,能不能让不想干的人,可以自由来去。
他们一群一群围着夫妻俩,巡防的衙差见摊主们“擅离职守”,上前来呵斥,却认出是展怀迁,不敢不敬,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待他们离开夜市,已过了子时,别处大街小巷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但皇城前的夜市依旧灯火通明,那些摊主们且要熬到天亮才能离开。
但今晚,他们有了希望,今年的冬天,可能再也不用怕会冻死在这长明的灯火下。
车马径直回了太师府,礼亲王此番暴露在皇帝和太子跟前,必然不敢再袭击太师府,而七姜和展怀迁归来,要得太师府上下也热闹起来,已经睡下的张嬷嬷裹着外衣就跑出来,天知道她这几日是怎么熬过来的。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张嬷嬷拉着少夫人到灯火下仔细打量,禁不住念叨,“在外头都吃些什么,怎么又瘦了。”
七姜笑眯眯地拉了她的手轻轻摸上肚子,笑道:“终于大起来了,嬷嬷放心,我家小崽子皮实得很。”
玉颜得到消息,也赶来看一眼哥哥嫂嫂,但兄妹俩还没说上话,福宝从外面跑回来,喘着气说:“二哥儿,听说瑞郡王府的私宅走水了,刚派人去查探,也不知真假。”
展怀迁见七姜担心,便道:“你在家等着,我去一趟,带着你车马跑不快,耽误时辰。”
七姜毫不犹豫地答应:“去吧,若是住不得人了,就把郡主接来。”